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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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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堇红与端妃二人没一会便来到了这慈寿宫,进入这永康殿谢堇红就明白果然眼前是个大坑在等着自己,原本帝后新婚的第一日,按理说应当是后宫众嫔妃前来向太后行晨礼,见证皇后向太后行奉茶礼的。可谁知这太后把那朝臣家里的命妇贵女们也一同叫来,干脆办了场春日宴。
从谢堇红进了门,就感觉这周围一道道的视线往自己身上扫,她倒也不急不气,坦然的行礼,而后开口,“今日来晚,是臣妾的不是,劳太后娘娘及在座各位久等了。”
“哼,皇后,你本是皇帝之妻,当为六宫表率,怎可如此懈怠?”太后十分心急,见面就忍不住开口怼谢堇红,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着却有些许跳梁小丑的意味。
“是臣妾的不是。”谢堇红只是说着这一句话后便闭口不言,一副任凭雨打风吹,我定淡然不动的姿态,太后原本准备刁难的话是怎么也没有话口给接下去,只悻悻的作罢。
只是当她看到了谢堇红身后的钟敏端时,眼底的算计顿时就如同那得了势的狐狸一般按耐不住,“哟~!这又是哪位主儿啊?如今这后宫真是越发的不像样了。”
钟敏端自知本就逃不过今日的责难,倒也坦然的站在原地,朝着太后恭敬的行礼:“参见太后娘娘,臣妾今日来迟,有失礼数,请太后恕罪。”
一旁坐着的命妇们看看太后,一会瞥一眼谢堇红,又扫一眼跪身行礼的端妃,一个个碍于场面不敢说话,眼睛却忙活的就像是那瓜地里的猹。一旁的贵女和宫妃们,倒是时刻注意这堂下的二人,心里暗暗和自己做着比较。
太后吕瑶此时却一转刚刚的态度,脸上很快便换上了温和典雅的笑容:“哈哈,哀家不过是说说,可是这宫里的规矩是不能坏的,眼下这后宫啊,哀家是打理不来了。现在,这凤印在皇后手中,以后啊,这统领六宫的职责就落在皇后的身上了。今日如何处理这端妃来迟一事,不如就交给皇后你来吧!”
谢堇红听到这,心底对太后可谓是不得不佩服,虽说这吕瑶心气颇高,并不是个沉的住气的角色,但是不可否认她脑子还是挺好使的。
今日她当着众人的面说的这一番话,一来打了谢堇红的脸,讽她行为无状,德不配位,警示了后宫众人规矩之所在;二来,说明了后宫的主权现在在她谢堇红的手里,轻而易举的就把后宫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了谢堇红的身上,以此来煽动众人与谢堇红为敌;三来,轻松挑拨了谢堇红与钟敏端二人的关系,更是让在座的谢家与钟家产生矛盾。
此刻坐下的谢王氏着实是有些急了,可是反观一旁的钟母却是十分的云淡风轻,自家女儿她当然清楚,打小便是对谢家姑娘崇拜至极,今日看到女儿与谢堇红一同进来时,虽然钟敏端依旧是面无表情,可知女莫若母,钟母还是能从钟敏端那眼神里看出她有几分喜悦。
谢堇红向太后行礼,而后转身面向钟敏端时顺带回了母亲谢王氏一个安心的微笑,朱唇微启,声音却响彻整个大殿:“皇后谢氏、端妃钟氏于晨礼来迟,行为有失皇家颜面,本当为后宫众人之表率,却不孝于太后,愧对与诸位朝臣家眷,今日罚跪于佛堂,抄经书百卷,以此谢罪。”
太后像是得了个满意的答复,点了点头,让端妃入了座。奉茶礼便开始了,谢堇红接过长苏端来的茶,却不料茶盏格外的烫,刚刚触到,谢堇红的指尖就隐约泛起了红色。
谢堇红恭敬的递上茶盏,吕瑶在上位端坐着,不吱声,不接盏,甚至还开始和在座的命妇们聊起了这适龄的贵女。谢王氏哪里看不出这太后是在刻意刁难谢堇红,自己的女儿,就是在边关战场,那也是上阵冲锋的角儿,哪里让她受过这等委屈。
“太后娘娘,皇后这茶盏还端着呢!您要喝还是不喝命妇管不着,不接是几个意思啊?”谢王氏的性子被消磨殆尽,强忍着掀翻桌几的怒火,平静的说道。
“大胆~!谢王氏,太后跟前岂容你放肆!”李德海在一旁咧着嗓子狂吠,像是拉风箱一般嘶哑难听。
太后摆弄着手上的护甲,看了一眼下方跪的恭敬的谢堇红,瞥了一眼谢王氏:“哟~!瞧瞧,谢王氏这是要教哀家怎么做婆婆啊!可是这谢府的家教教出来的女儿却不怎么得体啊!”
望着底下脸都被气红了的谢王氏,吕瑶总算把昨日在大殿之上谢老将军那受的气,全都撒了出来,一旁吕相的妻子却是一言不发的喝着杯中的寒梅酿,仿佛周身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贤妃刘文婵拿起了一旁的绣帕,擦了擦粉唇,“太后娘娘有所不知啊,这皇后娘娘自小就在边塞野惯了,怎的知道咱们这宫里的繁文缛节,您同她计较,倒显得咱们有失公允了。”
阮嫔也在一旁帮腔,“可不是嘛,这等粗鄙之人怎能与各位金枝玉叶的姐妹们比啊?同样都是这朝臣家眷,看看人家钟家夫人,这才是大家风范啊!”
谢堇红眼底的怒火早已吞没了周遭的声响,抬眼望向了还在怪里怪气的阮嫔和刘文婵,看了看席位上大多掩嘴而笑身负诰命的贵妇们,她先是再一次开口:“给太后娘娘敬茶!”
吕瑶依旧没有接过那盏已经温凉的茶,谢堇红的两只胳膊开始微微的颤抖,重伤初愈的身体告诉自己,她坚持不了多久了。干脆将计就计,谢堇红顺势两手一抖,将手中的茶水准确无误的泼向了上位的吕瑶。
太后吕瑶没有反应过来,被谢堇红的一盏茶给泼了个正着,“啊!”的一声尖叫,伸手就想给谢堇红一巴掌,谢堇红却快速反应,起身往后撤了一步,堂堂正正的耍起了无赖:“太后恕罪,臣妾并非故意,只是这身子还没恢复,体力不支,一时间手不太稳,太后出生京城贵女,应当不会同我这等乡野长大的丫头一般见识,时辰不早了,臣妾就先告退了。”
吕瑶当然不肯罢休,今日的重头戏还没安排上,她又怎么可能放谢堇红走。拿着帕子擦了擦裙子,“慢着,皇后还是先坐下吧,哀家有些事要交于皇后操办。”
谢堇红不知道这太后肚子里装的是什么药,但也不慌张,应了声好,从容的在白蕊的搀扶下坐下。
“皇后,陛下登基以来,日理万机,整日为国事操劳,自三年前哀家亲自为他选了一次秀后,这后宫便再无新人,许是哀家挑的,都不对陛下的胃口,陛下三年来竟未曾踏进后宫半步,如今他有了皇后,不如今年就由你来操办一次选秀吧,这样也好早日为我皇家开枝散叶。”
谢堇红看了眼在座的命妇和其身边跟着的贵女们,那眼底有光芒闪过的可不止一个两个,心知无论她怎样也担不上这贤后的名声,只好开口先应下,心想着晚上问问叶清波自己的想法,心底的那股自酸劲是不停的来回翻涌,惹得谢堇红是格外的急躁。
晨礼很快结束,谢堇红和钟敏端两人便向佛堂走去,谢堇红看着一言不发两眼发愣的钟敏端,“端妃妹妹,对不住啊,今日连累了你受这遭罪。”
“这有什么对不住的,还是叫我敏端吧,反正太后本就不会放过我,能有机会与你一同,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这罚跪我在行,可是这誊抄经卷我...就...”钟敏端一边说着,一边还举起了手准备挠挠自己的脑袋,却碰到那梳的规整的发髻,只好又无奈的放下。
“哈哈,好,敏端你一会就看我的吧!”谢堇红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姑娘十分的可爱。
来到这佛堂,二人当着这众多宫婢的面,跪在了蒲团上,“你们没什么事,就去外面候着吧。”谢堇红屏退了众人,留下了纸鸢和白蕊。
听着众人脚步走远,谢堇红扯着本就酸痛的身体站了起来,跑到一边将钟敏端也给拉了起来,“人都走了,快别跪了,我这会子去抄经书,你帮我在门口守着,听到动静咳两声,我俩再跪,懂我意思不?”说着,朝钟敏端眨了眨眼。
钟敏端这才明白了谢堇红的意思,会心一笑,“哈哈,好主意啊,我去盯着,太后的人来了,我就咳两声。”
谢堇红拉着纸鸢坐在了一旁的小几上,白蕊在一旁磨墨,两人便开始了奋笔疾书,钟敏端瞧着二人的熟练程度,不禁感到惊奇,“娘娘,你...你这也太熟练了吧?”
“还是叫我堇红吧,嘿嘿,叫你瞧出来了,这抄经书可是我的拿手绝活,不然我怎么可能自罚来这啊?放心交给我,我保证不出半个时辰,我和纸鸢就能写完。”
钟敏端跑到了跟前,仔细看着,“真厉害,我小时候要是有你这本事,就不会在家一跪,跪一天了,我娘可喜欢罚我抄书了,我耍刀耍的再快,这一动笔墨嘛,就跟那蜗牛爬一般。”无奈的还撇了撇嘴。
“哈哈,我与你差不多,儿时身子不好却偏喜欢舞刀弄枪的,每回被我娘抓住,也是这般罚我,可是啊,我为了能溜出去继续玩,只能苦练笔速,不但如此,这些个经书我也记了个八九不离十。”一边说着,谢堇红的手倒也没停。
“是啊,娘娘每回受罚,我都是跟着一起的,这不,也练得够快了。”纸鸢在一旁接了一句,那眼神哀怨的像个被人遗弃的小奶狗。
钟敏端与谢堇红二人再度笑翻,谢堇红没有想到今世会遇到这般投缘的人,这短短半日,却仿佛已经得一知己。
最终,在还没等到太后的人来巡查时,谢堇红便在和纸鸢的共同努力下完成了抄写。和钟敏端干脆席地而坐,聊了起来。
“哎对了,敏端,以你这性格,不像是会甘愿拘于这方寸的,为何入宫啊?喜欢陛下?”出于好奇,也出于私心,谢堇红还是问了出口,毕竟如此投缘之人,她还是希望能够与之交好,而不是站在对立面的。
钟敏端略有无奈的摇了摇头,“身不由己,我这一生,从出生就注定不是个安稳度日的贵女的命格,我自诩年少风流,苦练武艺,却没想过最终还是没能逃开家族的负累,准确说,我还未遇到喜爱之人。入宫,是父亲逼的,你呢?京城前段时日,一直盛传你赐婚当日摔下城墙,是因为与人私奔,是真的吗?”
谢堇红望了望窗外透过的日光,抬起手,看着落于掌心的光芒,“坠下城墙是真,但与心爱之人私奔却是假,我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陛下啊。”
原本收到消息,下了朝就火急火燎的往佛堂赶的叶清波,在听到堂内谢堇红那清澈平稳却又坚定的声音时,心底那不知名的角落很快就被那温柔的阳光填满,再无一丝阴霾,无处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