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千羽千翼

6、第三章：英灵殿

　　走出房门，老嬷嬷才注意到我的脊柱。
　　“孩子，你背上装的那个东西，疼吗？”我回头，看她紧紧握着莉莉的手。
　　“早就习惯了。”我对她笑了笑，撕开糖果的包装纸，把那颗糖丢进嘴里。咖啡味的，令人怀念。从我苏醒到现在没有接触过多少饮料，那些营养液的味道更是一言难尽。
　　我注意到莉莉悄悄地咽了口口水。
　　“要走一段路，还请不要介意。”老嬷嬷见我毫不犹豫地把糖给吃了，默默叹了口气。
　　“您能告诉我目的地在哪吗？我们可以乘穿梭机去。”我调出了终端。
　　“不！不必，不必，离的很近，离的很近。”老嬷嬷像被我从梦中惊醒了似的。
　　接着，她一边牵着利利的手，一边走到了我的前面。
　　“说实话，我得代安娜和夏洛特向您道歉。”走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
　　“啊？”我不明白。
　　“夏洛特经历过一些事情，一些很不好的，让人很难忘记的事情，之后她又要辛辛苦苦把两个孩子拉扯大，所以我希望您能原谅她对您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情。”老嬷嬷想着措辞。
　　我，怎么说呢，我给气笑了：“为什么？”
　　“她过得也很艰苦，还有安娜，您不知道看着父母在眼前死去是多么让人悲伤难过的一件事。”老嬷嬷把莉莉抱了起来。
　　我一拳夯在了手边的路灯上。
　　“龙雀，侦测到损伤以及暴力行为，是否装配机甲？”AI对我发出了询问。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情况？”在我苏醒的时候大闹了一番睡了好久的娜塔莎在我的脑子里醒来。
　　“没事。”我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损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我们继续走吧。”我从收纳盒里找出一枚果子递给莉莉。
　　可以看得出老嬷嬷很紧张，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很难挽回。
　　“对不起。”老嬷嬷在我身旁说道。
　　“没事。”我不想看她，虽然这样很没礼貌。
　　一路无话。
　　不过半个小时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在离这里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周围就安静了下来，没有磁轨悬浮巴士和小车的噪音，没有穿梭机折跃在身边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静谧祥和。
　　“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太适合一位修女。”我看着眼前巨大的祠堂一样的建筑。
　　“这里和您记忆中的地方不一样，现在她也是一个机构，一个作为人类战力沉睡的机构。”老嬷嬷终于找回了自己，一路上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可每当她抬头我脖子上露出来的那部分装甲都让她止住了话头。
　　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张此卡，在大门前站立。
　　金属的门扉缓缓打开，和这座建筑的古香古色一样，庄重而沉稳。
　　“欢迎，刘佳莹女士，您其实不用刷卡的。”AI投影出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对着我们深鞠一躬。
　　“我只是习惯了，毕竟上一次来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老嬷嬷把磁卡收紧包里。
　　“莉莉·加西亚，现在和我一起工作的年亲人的妹妹。”老嬷嬷和管家介绍。
　　“莉莉·加西亚已收录在家属档案中，您不必介绍。”管家和煦的声音让人放松。
　　“这位是...”老嬷嬷正准备介绍我。
　　“风长安先生的权限可以进入穹顶的任何地方，从级别上来说，他的级别比您更高。”AI管家对着我又是一鞠躬“欢迎来到英灵殿，风长安先生。”
　　我喜欢这个AI。
　　“能麻烦您给我介绍一下这个地方吗？”在管家的带领下我们走过幽寂空旷的大厅。
　　“英灵殿计划启动与世界政府升空之后，因为超出理解的时空停滞，人类不得不运用一切的战斗力，所以孩子们被提前送上了模拟战场。某位士兵，一个伟大的父亲，提出想要在死后依旧能够保护他的孩子，于是就产生了英灵殿计划。”AI开口，打断了老嬷嬷的话。
　　“的确，可这个计划是什么？”我望着两边供奉着的密密麻麻的灵位。
　　“最开始的构想是能够让死去的战士重新加入战场，所打造的军团。”AI管家为我们呼叫电梯“就像神话传说中那样，神王奥丁为了迎来最后之日所组件的军队。”
　　我们踏进电梯。
　　“之后，神经连接的技术不断完善，有人发现死去战士所穿着的机甲和他们的子嗣的神经同步率出奇地高，认为机甲具有继承性，从而产生他们的孩子是否能够继承或者激发他们的战斗意识。由这一观点，多个国家数百个穹顶开始合作进行研究，最终有了英灵殿计划。”电梯缓缓停止。
　　“这个计划也是因为适配体大多是女性而得名，我们把这些操纵着自己前辈英灵的孩子叫做...”
　　“瓦尔基里。”我被眼前的恢弘所震撼。
　　外圈是一群在跑圈儿的孩子，她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内里正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战斗训练。
　　从教官到学生再到医护人员，全部装配着机甲。
　　“今天是安娜小姐的格斗比赛，可因为她失去了原来使用的英灵，所以这场比赛战败的可能性占很大的比例。我想这也是刘佳莹女士请您来这里的原因。”AI指着最中间的庞大擂台向我介绍。
　　“喂喂喂，你别告诉我那个小丫头是我后代什么的。”我有点儿慌。
　　“她不是，虽然安娜小姐是个混血儿，但当时能够与您匹配纯属是她能适应与您的神经连接。”AI为我讲解。
　　“也就是瓦尔基里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从自己八辈儿祖宗那传承，另一种是从野坟里拉出来强行配对儿？”我问AI。
　　老嬷嬷听了我的话狂画十字。
　　“您要是这么理解也行。”AI苦笑。
　　“喂喂喂！在吗在吗在吗在吗在吗！”张天行博士突然从我的终端里跳了出来。
　　AI当机立断一巴掌劈散了他的全息投影。
　　“喂！别啊！小风风的机甲我装完了！我就问问他要不要来试一下嘛！”终端那头博士委屈巴巴。
　　我好想叫个穿梭机过去揍他。
　　“等等，”正当AI管家准备叫穿梭机和我一起去揍那个不停叭叭叭的大喇叭的时候，我拦住了他“你说我被发现还有那么一口气之前是个什么情况来着？”
　　“您是一名英灵殿的伟大战士。”AI管家又是一弯腰。
　　“内啥，能不能给送过来？人家为了配给快把我折腾得烦死了！我帮她打个架然后就能换得清净不是挺好？”我跟张天行博士商量。
　　“瓦尔基里的战斗吗？那挺好，刚好你也和那些战斗意识打一打积累积累经验。”张天行博士也满兴奋的。
　　“那么这边请。”AI引导我去找最近的装配太，我们离开的时候老嬷嬷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
　　电流穿过脊柱直达神经，我活动身子，这感官是前所未有的。
　　“同步率95%，，欢迎，龙雀。现在开始进行说明，是否进行？”系统自带的AI询问。
　　“简洁一点儿。”我到达擂台下方，对面是一台看上去就造价不菲的机甲，有些部件甚至是天陨序列的。
　　“拿到优胜奖励的条件就是急败对手，请不要对英灵造成损伤，铭刀·秋月已经加入您的战斗武器套组。”
　　“好的，开始链接。”我站上了那个支撑机甲的架子。
　　“明白，连接开始。”两台机甲缓缓上升。
　　“安娜，这次我一定要报上次的仇!”上升过程中，我和安娜的神经链接已经完成。
　　“就这？就因为我给人救活了你可劲儿折腾我？”我一句话直接把安娜冲傻了。
　　“你装！你接着装！我看你能装多久！”对面的小孩儿咬牙切齿。
　　“怎么说？你上我上？”我和对面的英灵机甲已经面对面拉开架势。
　　“诶呀呀~安娜你的新机甲怎么这么丑啊~还和你一样浑身都带刺儿诶~你们也太像了吧~怕不是你失散多年的老父亲给你找到弄死了？”对面的那群女孩儿里有一个大声嘲讽。
　　“我靠这丫头也不给她老祖宗积点儿德！”我咂舌。
　　“她被我三个回合打躺了。”安娜反应过来冷冷地说道。
　　“哦~厉害厉害。”我顿觉无趣。
　　“我操控吧。”安娜说完发力冲了上去。
　　现在这个情况，等于是我和机甲进行神经链接，安娜再和我进行神经链接，起到和娜塔莎一样的副脑的分摊作用，不过安娜可以通过对意识的主导从而远程操纵机甲，但同时相应的感觉回馈也会作用在她的身上。
　　比如这个出拳节奏没把控好被对手抓住破绽后遭受的连打，本来应该作用在我身体上的回馈会作用在安娜身上。
　　这丫头今天完全没有以前打架那股子劲头，完全不在状态，读数只有60%，已经四次被打倒在地，这还是我分担了回馈的情况下。
　　又是一次失误，这次左小腿直接失去了一段时间的神经掌控，换而言之，就是断了。可是从张博士手里出来的机甲是那么轻易说断就断的？别人看来这一击安娜顶多有点坡脚，可机甲的数据和分析是不会说谎的。
　　“看样子是什么高级货啊！等把你打败我干脆提条件让你们一家子贱人给我当奴隶好了！反正你当初答应下来了！我要让你和你的姐姐受尽折磨，把你的妹妹当狗养！”
　　通信频道里张天行博士已经开始心疼的惨叫了。
　　“内啥，AI先生，”在自己意识里无聊到爆炸甚至开始自己解说起来的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丫头，没把握还敢接这么大的赌注。
　　“您叫我佩斯塔就好。”管家的声音从外传来。
　　这感觉很奇妙，在自己的意识里听外界的声音就像昏迷的人半醒时听到的声音一样。
　　“好的，佩斯塔，麻烦知会安娜一声，”我在对面那小丫头已经把安娜打翻在地准备剁下我一只手的时候夺回了主控权“我接手。”
　　“好的先生。”佩斯塔回答。
　　因为龙雀是个偏邪的生物，所以这套黑色的机甲不只是套用了凤凰的外观，还做的更加凶戾，前臂和小腿上的倒刺其实都是刀刃。
　　“嘶！”一夺回主控权我就痛得吸了口凉气，受伤不轻啊！
　　接着，在那一斧子斩下之前，我及时的挣脱了开来。
　　“同步率，95%，龙雀，欢迎进入战斗序列。”AI对我的读数重新做了判断，接着我开始凌厉地反击。
　　“该死！”对面的小鬼咒骂了一声。
　　“这丫头这么粗俗就不怕长大嫁不出去吗？”我纳闷。
　　“她家里一直是武斗派。”安娜的声音出现在我脑子里。
　　“嘿你这丫头，我刚才一直求沟通你把我锁外面儿，现在不用自己挨打了皮痒了怎么的？”我气结。
　　“她们家是全家移民过来的，传承当然比我这个混血好。”小姑娘听着有点儿委屈。
　　“我不是说这个。”我躲过一记攻击，架起那丫头的胳膊猛击她的腹部。
　　我比较喜欢小孩儿所以这几下揍得特别重。
　　突然，警报声响起，娜塔莎的声音也出现在我脑海里。
　　“小心！”
　　“警告，侦测到异常神经信号，读数超过200%！”
　　我立马松开手往前扑，躲开了那台机甲无视了人体构造的攻击。
　　“信信信信号接、接接接、接通。”说完最后一句话，我机甲装配的AI就宕机了。
　　“可以啊小杂种，第一次把我亲爱的孙女伤成这样，现在又来搅局！”这阴森森的声音明显是针对我的。
　　“怎么，打了笑的，老的都出来了？”我冷笑。
　　“同步率125%？可以啊小鬼。”对面的其实也在不断攀升“我家上百年的传承，不信今天砍不死你个小杂种！”对面机甲里装着的那个老头阴狠的说。
　　接下来的碰撞基本很少有没出火星子的，我俩的对拳都砸出气浪了，安娜开始试着在我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帮我格挡。
　　“165%？呵呵，就这？那个小姑娘参战了吧？”那老头儿冷笑“曾祖父！我们让这黄皮猴子见识一下！什么才是战斗经验！”
　　我人都傻了，一个趔趄躲过了他的攻击，这老头儿的祖爷爷辈儿都在里面的？还活蹦乱跳的？外国人能成精就是不一样嗷。
　　他的攻击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重，我一边格挡一边被逼到了擂台边缘。
　　“不能再退后了！再往后退就输了！”安娜着急地大叫。
　　“啊！！！”我痛得大喊，不过还是止住了后退的脚步。
　　“菜鸡让我来！”娜塔莎直接把我的意识挤走。结果打了还没一分钟也节节败退。
　　“他踢你小兄弟！”承担了所有痛感的娜塔莎带着哭腔。
　　“喂，我到100%还要几下子，帮我抗一下！如果不想你妹妹被人当狗的话！”我咬着牙，嘴里满是血液的腥甜。
　　“嗯？”见我抓住了他们的这一拳，许多老东西的声音出现在通信频道里。
　　我突然想到《圣经》里新约的一篇故事。
　　我名叫群，因为在这身体里的鬼多，那鬼借着人的口说道。
　　我握住那病通体漆黑的唐刀，慢慢地把它从刀鞘里拔了出来。
　　“日本刀？砸中就是杂种。”那群老家伙嗤笑。
　　“龙、龙龙龙龙雀，欢迎回来。”我的AI貌似正产了。
　　“同步率265%，270%，275%，280%，295%，300%，301%”我的同步率不断上升，估计是对这个老恋童癖的厌恶。
　　我也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机甲的缝隙中渗出白雾，几个喷射口喷出靛蓝的火焰。三倍输出功率，百分之三百同步。我的脑海中那些幻境一闪而过。
　　再次睁眼，一切都如同刚苏醒时那么清晰，感觉世界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那么问题来了，你，准备怎么死？
　　我举起刀，冲向那台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