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细羽

8、第 8 章

　　白祁此时此刻是清醒的，因为之前的刺激，酒醒的透透的。所以当看到沈辞真主动印上来的唇的时候只感觉一万头羊驼从头顶踩踏奔腾而过——我这是掰弯了师兄还是师兄打算掰弯我？！不对,我喜欢和师兄一样漂亮的女人算不算我先弯？所以是我先弯了？不对啊，我明明喜欢香香软软的女人啊……唉，腰有点发软……这情况不对啊，师兄不是和尚么？为什么这么熟练？！
　　沈辞真意识到了白祁的不专心，轻轻叼住白祁的下唇咬了一下，轻微的痛感，让白祁忽的从胡思乱想里回过神来，咧嘴抽气的瞬间，一把推开沈辞真“不对，师兄，你别转移话题，刚刚那个怪物钻你嘴里去，你你你你，你没事吧。”
　　沈辞真松开白祁光洁的下巴，轻轻笑了出声，对上白祁的眸子，仍然是淡金色，看的白祁心里有点发毛，不过这也让白祁意识到，刚刚那个怪物也许是真的和沈辞真说的那样单纯的就是被这个淡金色眸子的沈辞真给吃了。噫……想到这里，白祁打了个激灵，但很快就忍住了继续甩头的蠢动作。
　　白祁清楚的知道每次对上这双淡金色的眸子的时候，沈辞真的状态总是和平时不同，更多的是一种超脱于俗世的淡漠感。他一直认为，这个淡金色的眸子是沈辞真施术的时候的一种特殊形态，但是今天沈辞真至今都没收回眸色，还对着他做了这么多平时从来不曾逾越的举动，也许这淡金色的眸子才是沈辞真的本体形态。
　　“我本来打算和之前一样，就这样陪着你，远远看着你结婚生子，然后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沈辞真并没有就之前的问题回答白祁，只是淡淡的说着自己长久以来的过往经历。仿佛只是陈述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在晋升为龙神之后的漫长岁月里，默默的陪着白祁的每一世轮回度过一个又一个于凡人而言漫长而平淡的一生。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进入白祁平凡人的生活，与之耳鬓厮磨，长相厮守。但是凡人的一生对于沈辞真来说，太短暂——短暂的就一个恍神的时间，他就需要面对再一次失去白祁的痛苦。如同一次又一次的由自己亲手揭开那一道内心深处鲜血淋漓的创口……
　　沈辞真的抬手抚过白祁的眼睛，在白祁再度能看清的时候，发现周遭的环境变了，变得雾蒙蒙的混沌一片，抬眼却看见面前的沈辞真一席锦白色的袍子，倾泻如墨的长发拖曳及地，眉目如画的望着自己，和梦里梦到的景象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如果非说要有什么区别，大概是眼神里多了些不一样的柔软和温暖。但是这样的瞬间视觉冲击，还是让白祁一瞬间找不到自己该怎么表达现在的情绪“师，师兄，我一直以为只是我的梦……”白祁有一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没想到这么快就梦境成真了。”
　　“不是梦，你在梦里看到的，都是你以前所经历过的记忆片段。”沈辞真的再一次伸手，周围的环境再一次变化。白祁认出了是梦境里的辰澜殿，他甚至记得沧海镜的位置，径直的向着沧海镜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的，沧海镜静静的搁置在辰澜殿内殿中，镜面上缭绕着常年不散的轻雾似乎在告诉白祁，他所梦到的梦境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鳞塔寺真的是我授意建的？”白祁一一将最近的几个梦境拼凑在一起，似乎得到了一些时间线“我既是白起也是战神白祁？”
　　沈辞真站在一边莞尔“你初次见我的时候可没说过你是战神白祁。”
　　“啊，那个啊……这不当时情急之下，怕把你吓跑了，就先借用牙璃的名号了。”白祁脑子里的思路突然清晰了起来，虽然不是自己这一世的记忆，但是却能很清楚的捋顺。这时白祁听到殿外有脚步声，走出内殿就能看到是之前梦境中的牙璃，依然是小小一只，噔噔噔的跑进辰澜殿里，整理了书桌摆放了香案后又噔噔噔的跑出殿外，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他们两个的存在。
　　沈辞真看出了白祁的疑惑“我只是幻化了辰澜殿此时的景象在这里，我们并没有在辰澜殿内。”
　　“但我到现在还是没有办法接受那些梦境都是，真实存在的？”白祁歪着头闭了闭眼睛，还是无法相信自己这些记忆的真实性“而且哥你还是条龙……要不哥你变个我看看！”白祁伸手摸了摸沈辞真黑绸般披着的长发，还特地在头顶位置比划了两个角，他还记得，沧海镜里看到的白色的小龙角小小的，特别想摸一下。
　　“我怕吓到你。”沈辞真还是笑眯眯的回答着白祁，也没有避开白祁的手，随他在头顶摸索。
　　“怎么可能吓到我，我记得沧海镜里看到你的样子小小的跟条白蛇似的盘着那么一小坨，但是蛇没龙角，你有。龙角也是小小的，就特别想摸一下。”白祁一边比划自己在沧海镜里看到的大小，一边还是没停手在沈辞真头顶的头发里摸索了许久，直至确定啥都摸不到后才非常遗憾的收回了手。
　　“那个时候还是蛟的形态，所以身形和犄角是不如现在。”沈辞真微微闭了闭眼，周身泛起月白色的微光，微光褪去后，沈辞真的头顶生出一双皎白嶙峋的龙角，脸颊鬓角附近也微微泛出皎白色珠光，细细看过去居然是小片小片的银色鳞片在锦白衣袍的映衬下泛着柔和的珠光。
　　当沈辞真淡金色的眸子对上白祁的时候，白祁觉得自己在那一霎的意志被剥离了一部分，而仅存的那一部分意志被眼前的景象激荡着生出前所未有的心潮澎湃，他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温热的液体从自己的脸颊滚落，这个时候他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不属于自己的意志——至少不属于自己这一辈子，这股意志操控着自己伸出手抚向沈辞真脸颊的龙鳞，哑声道“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这样的你了。”当听到自己发出不受控的声音的时候，白祁愣了愣，迅速的找回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收回了刚刚触碰到微凉龙鳞的手，同时用力的甩了甩头，似乎想把刚刚那种身体不受控的不适感甩脱离。他也清楚的看到了沈辞真淡金色的眸子里划过一瞬间的疑虑，震惊和欣喜。
　　他一直以为这双淡金色的眸子永远只有那种淡漠沉静，不会存在第二种情绪。“哥，你确定刚才的怪物没了？为什么我感觉我的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意志？我到底是现在的白祁，还是以前的战神白祁？”
　　沈辞真没有立即回答白祁，只是伸出手臂紧紧的搂住白祁，安抚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永远都是你，你也永远只会是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着你。刚刚那只是你过去一段极深极执着的回忆片段而已。”松开拥抱后，沈辞真正视着白祁露出一个颇有安抚意味的微笑，皎白的龙角和泛着珠光的鳞片营造出一个梦幻般的笑容特写“也许是我的半龙形态惊到你了，让你有些不适应。”
　　白祁被这个笑容闪的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想，知道更多以前的事情。”
　　“可以。”沈辞真用自己的额头慢慢靠近白祁，直到抵住白祁的额头“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关于我们的记忆都分享给你，而你自己的那一部分还是需要自己慢慢回忆整理，好吗？”

　　雪峦山洞内，墨摊成个大字躺在暗处，心不在焉的修行着。她实在是不懂沈辞真到底想干嘛，凭着白龙寺和鳞塔寺的香火，事半功倍的修行之路不选，非要在这苦寒的洞底怼着一轮寒月和一汪深潭近乎苦修般的清修。虽说之前沈辞真跟她说过，蛟修不易，不同其他妖修，本就是逆天而行，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的稳扎稳打的修行。但在墨看来，沈辞真这完全就是在自虐。“香火带来的信力不大吗，信仰带来的念力不强吗？这种力量你还嫌弃个啥？”半天没得到回应，墨翻过身伸出手，够着潭边拍了拍潭水在寂静的洞里发出嘈杂的水花声“问你话你怎么就不回话呢，我真是服了我自己怎么就跟你这条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字的闷葫芦在一个洞里修炼了上百年呢。”
　　“不知善恶的孩童拥有无上力量的后果是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善恶的孩童！”
　　“我是蛟修。”沈辞真抬眼，用淡金色的眸子看了一眼趴在暗处的墨，瞪了墨一个激灵。
　　“蛟，蛟修怎么了，我在外面见过各种妖修，就算是所谓的正道妖修出身也不见得有你这般的品性。”墨突然歪了歪头“沈辞真，要不我们换个修行方式吧，入世修行如何？你都搁这破洞快上千年了，你就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哪有上千年？我到这也才七百二十多年，你怎么信口胡说。”也不知道怎么的，沈辞真特别在意修行的年份，“最早在外修炼的两百八十多年里，我也算是接触过外面，和闭关修炼没区别。”
　　“七百多年外面的变化有多大，你都不知道，你就不想出去看看？”墨站起身走出黑暗，靠近沈辞真后为了和他保持统一视线，又蹲在沈辞真面前，伸手扒拉了下他的手“而且你看，以前你不想出去多半是怕遇到多管闲事的仙家找你麻烦，现在有了这个印记，根本感觉不到你身上的蛟修气息。入世修行修的是心性，这位牙璃仙家给你这个印，很有那么一点想渡化你的意思，哦？”
　　“墨，你想太多了。”沈辞真知道，入世修行修的是心性，之前也确实因为蛟修特殊，实在不愿意入世。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其实也不失为提升心性修为的一种修炼。但若要是说，是这位牙璃上仙有意渡化，恐怕还是墨的脑袋瓜里想太多了。上界素来对蛟修忌惮有加，鳞塔寺将自己的鳞片封于塔内虽说能接受香火供奉，但其实也限制了自己恢复完整元神，金塔本身也有和右手虎口印一般的功效，可以掩藏蛟修的气息。如果说这位牙璃上仙有意渡我，为何不还我鳞片恢复我完整元神？说到底还是顾忌蛟修，既要因为因果不得不应而做出修寺建塔供蛟鳞，但又施印封气息，不愿意被其他仙家知晓自己受恩于蛟修的无奈之举了吧。“当然，你说的入世修行，是可以纳入近期修行计划内的。”
　　“我就知道，别的事你都不关心，只要涉及到修行，你就会认真考虑可行性。”墨转了个身化了鸦形态，欢快的扑棱了翅膀飞出洞去搜寻各类入世可用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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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可以一条道走到黑了……前情铺的我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