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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夜宴 ...

  •   那王曲氏本不待见叶玄,直至方才看到朱家那令人乍舌的礼单才觉得应该对这位朱夫人客气一些,这才特意关注了叶玄的动向寻了过来。对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叶玄也没见怪,自家嫂子总得多担待些。
      叶玄笑道:“久闻嫂嫂人贤貌美,今日得见果然不虚。我这里有一枝小花与嫂嫂气质很是相配,请嫂嫂笑纳!”说罢叶玄又从袖中取出一枝野菊递与王曲氏。
      王曲氏料想叶玄送的必定是名贵绢花满心欢喜,那知接过一看,不过是支不知名的路边野花,以为叶玄存心奚落意在指桑骂槐,心中暗恨脸上却不得不堆出笑容,“妹妹真是客气,这小花确实是生得有趣,请二位妹妹随我到外间来,众姐妹们正等着呢!”
      二人忙起身前往后堂找地方落座。王曲氏笑意盈盈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众姐妹们,方才我见男宾那边来的青年才俊着实不少,恰巧咱们女眷当中也有几位未嫁闺秀。不如今晚咱们将宴席混摆了,帮这些孩子们相看,相看好不好?”能来王家参加宴会的除亲族外,皆是门户相当的同僚旧友,大家携着自家未婚儿女前来参加本就怀有此意,于是个个欢心鼓舞。
      晚上,参加婚宴的族亲们皆已散去,留下的皆是王阔同窗旧友及亲眷小辈们。正值秋高气爽,王阔索性将席位移到了院中。重新摆上了各式瓜果和酒水,众人携亲眷纷纷入座。王阔夫妇坐于主位,刘晨夫妇把盏。
      王阔举杯道:“承蒙各位兄嫂不弃,抽暇来参加犬子婚礼。如此厚谊阔不胜感激!我夫妇二人敬各位,请满饮此杯!”说罢二人一饮而尽,众人亦饮。
      王阔将酒斟满再次举杯道:“各位仁兄,我辈皆师从司天学院,隶属钦天监,虽近年来仕途多舛,但我等不仅是钦天监属官,更是修行者。如今国家多灾,蠃鱼未灭,我等不应就此颓靡,更当坚守初心扫除妖邪,捍卫百姓安宁。这是小弟之肺腑,如我同道者,请满饮此杯!”
      王阔一饮而尽。忆往昔峥嵘岁月,心怀激荡,大家皆举杯满饮。王阔放下酒杯,沉痛道:“前次方山之战,我等与蠃鱼鏖战数日,伤亡惨重。幸得我表弟叶玄英灵不灭,救大家与水火。只是惊鸿一瞥,却又不知所终,阔深以为憾!”
      在座当中不乏叶玄旧友,当年叶玄遭奸人所害英年早逝,成为司天学院之殇,众同学之痛,大家皆沉默哀思。叶玄见大家竟是如此看重自己深受感动,只是这大好的宴会旧事重提未免有煞风景。
      正想如何转移话题,王阔却突然话锋一转,向朱惟发难道:“见之兄,当日在方山叶玄出现时,弟曾亲闻兄言‘快回去’这三个字,而后叶玄便不见了。见之兄,我知叶玄素来重你更胜于我这个做表兄的,如兄知表弟下落,还请告知,以慰阔心!”
      叶玄见王阔竟当众逼朱惟就范不禁气恼,这王阔也太鲁莽了,虽自己已死,但终究在名义上仍是获罪之人,如此公开追问此事,不就等于让朱惟当众承认自己包庇罪人落人以口实吗?
      正欲拿话驳他,只听朱惟淡淡地道:“他若念你,自会前来相见。”“
      你……”王阔气结,现场气氛顿时僵硬。
      刘子玉半醉半醒道:“哎,哎,哎,这是干嘛?我等难得一聚,何苦弄得如此尴尬!我觉得见之兄说的有道理,叶兄最是喜欢热闹,只是阴阳相隔如此相见恐是不便。不如大家多饮些酒,若是醉过去了,没准他会给大家托梦的!”
      大家亦是打破沉闷,纷纷道:“没错,叶兄最是捉狭,不如我等且乐起来,待醉过去了,看他能先入得谁的梦中来!”
      王曲氏见机忙道:“我看今日来的兄嫂及侄儿侄女们皆是才艺出众,我们不如来个击鼓传花,若是花落到谁手,就请抽签表演一个节目为大家助兴怎么样?”大家纷纷道好,王阔身为主人自是不能扫了大家的兴便不再追问下去。
      刘晨蒙上双眼坐在场中负责击鼓,刘晨媳妇捧着签筒温婉待立颇是光彩照人,发髻间别着的正是叶玄送给王曲氏的那支野菊。
      鼓声敲响,绸花由王曲氏手中传出,众人紧张传递气氛一时间又热烈起来。鼓声骤停,绸花正好传递一周落王阔手中,众人哄笑道:“这个公平,且看抽得什么签,若是能让王兄高歌一曲当是最妙不过!”众人皆知王阔是学院中最是不通音律的一个,若是唱歌怕是曲调能跑到八条街外都拉不回来的。
      刘晨媳妇奉上签筒,王阔取出一根递与妻子,王曲氏接过笑着读道:“得此签者,自罚酒一杯!”
      大家纷纷道:“这也太便宜他了!”
      王阔爽快满饮一杯笑道:“没办法,手气好!大家可要谨遵签令!”
      鼓声再次响起,此次却落入沈月之手,刘晨媳妇代读签道:“得此令者,请歌一曲!”
      终于有人中彩,大家同声叫好。沈月面色微红,却并未过多矫情,只是命人取了琵琶,轻舒广袖素指调琴过后,便开口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此曲名曰《无衣》,宣府常年驻军多有战事,叶玄在北地常听军民传唱。沈月嗓音甜美,吐字爽朗,将琵琶拨弄如珠玉落盘,那张并不太出众的脸却尽显风华绝尘之色。叶玄暗道:果然是相由心生,此女善哉!”
      王曲氏却关注起沈月发间那支野菊来,未曾想如此平凡无奇的野花戴在发间竟能令一个相貌普通的女人显出倾国之色来。看着已戴在刘晨媳妇头上的那朵亦是如此,不禁大为懊悔,真不该将那花随意送人。沈月一曲终了,获得满堂喝彩。沈月行礼道声“献丑”复又归座,刘子玉大是得意,亲为妻子斟酒。
      刘晨再次将鼓击响,这次落入了王曲氏之手,王曲氏终于得了卖弄的机会。心中暗喜嘴上却佯装埋怨刘晨道:“你这孩子,专拣自家人坑!”说罢也不待抽签便命人将一套编钟摆在了堂前,这可是花了好大力气从浙江运回来的。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只见此钟分列三层,大小钟算下来竟有二十四只。司天学院弟子通音律者众多,知这编钟乃宫庭乐器,常规为九只或十三只,钟数越多,越是要求奏乐之人的技艺高超。王曲氏拿襻膊束了衣袖,在编钟前竟是边击边舞了起来。
      钟声清脆明亮,悠扬动听,再配以优美流畅的舞姿煞是赏心悦目。众人依律击案应和,将气氛推上了高潮。曲罢众人喝彩,王曲氏心中自得,面上却是谦逊无比连道献丑,王阔连连向众人敬酒。叶玄暗道:王阔这小子有福了,我这嫂嫂还是有些才情的。
      酒过三巡,鼓声再起。绸花却落入了叶玄手中,叶玄不由瞅了刘晨一眼,这小子眼上蒙的布似有问题。刘晨媳妇奉签筒过来,叶玄笑道:“莫不是这筒里的签都是一样的吧?”
      刘晨媳妇面色微窘,叶玄也不欲为难于她便信手捻了一支,只见签上写道:得此签者,请演舞一曲。叶玄哪里习练过什么舞蹈,心中暗道:我这嫂嫂还真是刁钻,只怕是见我今日下车时手脚不太灵便故意想让我当众出丑。
      朱惟见叶玄蹙眉,便取过签文看去,“别怕,你只需将那穿枝拂叶轻纵术步法融于祈神舞中,我来弹琴和你!”
      王曲氏娇笑道:“妹妹这是得了个什么签,竟如此为难?大家可都等着呢!”
      叶玄见她那一脸得意的样子,决意要给她些教训。叶玄将竹签还入筒中笑道:“嫂嫂莫急,我先借个道具。”说罢向沈月走去,“姐姐借我宝扇一用。”
      沈月将羽扇奉上,关切地小声问道:“妹妹得了什么签?”
      叶玄道:“让我跳舞!”
      朱惟回头对杨契低语了几句,学院弟子纷纷寻趁手的乐器,就连刘晨手中的鼓都借了来,没有乐器的六位便列队来到场中站在了叶玄的身后。
      叶玄以扇却面静立,朱惟琴声响起,悠扬清冽,随着节奏加快,杨契吹埙响应,而后鼓声响起。身后的六名弟子踩着鼓点,动作铿锵有力整齐划一。叶玄庄严肃穆,应着琴声轻移脚步。
      这祈神舞本是用于大型祭祀之典,故而学院弟子皆会,此舞以男子群舞为主,阳刚劲美。叶玄身着柔纱,轻挥羽扇,将穿枝拂叶轻纵术步法融入,尽显柔美虔诚之意,与身后弟子的刚健形成强烈对比,却更觉相得益彰。
      叶玄本就是仙,毋须作态便有仙人之姿。舞曲将尽,叶玄凌空轻旋,扇中羽毛射向编钟,编钟齐鸣不已,庄严圣洁气势恢弘。叶玄轻轻落地,白色羽毛还复扇骨。
      只见四座惊立,刘子玉夫妇更是伏地拜道:“多谢神女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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