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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无窗的马车 ...

  •   凛冽的寒风削剥着叶玄的脸,叶玄心乱如麻,低空御剑飞行在黑暗的夜幕中不断搜寻那白色的身影。若不是怕惊扰到其他人,叶玄真想放声大喊朱惟的名字。前院教室,后山竹林,司天台,玄武湖畔,到处一片空寂。
      叶玄落回小院,灯依然亮着,房间的门依然敞开着,朱惟的床铺空空,没有回来过的痕迹。叶玄沮丧之极,已是后半夜了,朱惟能去哪儿?他没带陨铁剑,应该不会下山,也许等他想通了自己就回来了。叶玄掩门,胡乱裹了被子和衣而卧。
      外面传来了人声,叶玄惊觉,见天光已放亮,朱惟的床铺依然是空的。叶玄晃了晃发胀的脑袋,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该上早课了,朱惟向来不会迟到,他应该会按时出现吧。
      学院门外,一群白花花的人影呵着热气跺着脚集结。
      有人小声议论着,“听说没有,朱监正得罪了厂督张公公,已被夺职了。”
      “是吗?那朱见之会被牵连吗?”
      “不知道,听说昨日朱见之连夜回江浦了。”
      “对呀,今日却实没看到他。”
      叶玄一眼望去,朱惟果然没在其中。其实很好辨认,无论多冷的天,朱惟都是站如青松,才不会如此失仪原地跺脚。
      曹教习照例点名,喊到声此起彼伏,叶玄着耳细听,所有人的名字都点到了,却独没有点朱惟的名字。教习知道朱惟不在,他定会知道朱惟在哪儿!叶玄心中燃起希望,下课后便立即追上教习询问朱惟的落。曹教习意味深长地看了叶玄一眼,“朱惟已申请修学,回家守孝去了。” 丢下了这一句话便径自走了。
      叶玄一阵酸楚,守什么孝?孝期早过!
      叶玄无心修炼,一整天都窝在宿舍里没有出来。
      王阔来找他,“怎么没去吃饭,是身体不舒服了吗?”
      叶玄无精打采,“没有,没胃口!”
      王阔道:“嘿,你这要定亲的人,应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怎么就跟失恋了一样,总不能因为朱惟不在,你就连饭都吃不下了吧?”
      叶玄听到“失恋”二字,犹为刺耳,怒道:“出去,别烦我!”
      王阔今日倒是好脾气,也没跟他计较,丢下食盒便走了。
      挨到夜晚,叶玄换上夜行衣,拿了两把陨铁剑翻墙而出,偷偷离开学院,直奔江浦朱宅。
      夜已深,叶玄站在朱宅门外犹豫,未敢扣门惊扰。街上已无人走动,叶玄御剑飞至朱宅上空,待他俯看下去却发现周边的民宅都在,而诺大的一个朱宅竟然莫名消失了。叶玄再次落下,依旧在朱宅门外。
      “不愧是修行世家,定是为防止其它修行者偷窥,在宅邸上空设了禁制。”叶玄暗道。望着寂静的空巷,叶玄踌躇再三,决定还是等白天再来。
      溜回宿舍,无人察觉,看了看对面依然空空的床铺,叶玄怔怔地坐了会儿,便又倒头和衣而睡。
      第二日,叶玄早早起来,打起精神,将自己收拾干净,一切如常。
      王阔见他已无事,便又跟他开起玩笑。“叶玄,回信写好了吗?可有决定答应这门亲事?”
      叶玄被他问的又起烦躁,没好气道:“没呢,还没想好呢!”
      王阔道:“如此才貌双全,又门当户对的女子,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难不成你看上了惠民药局的谈珍?我跟你说,那丫头虽说不错,可惜门户太低了点……唉,你别走呀,我还没说完呢!”
      叶玄不耐,直奔司天台而去。司天台上,叶玄环顾四周,转身从崖北跃下。脚下,惠民药局炊烟袅袅,叶玄并未落入,而是绕山转向西去。
      白日的朱宅门户大开,叶玄上前请门卫通传。不久一个圆脸的小胖子气喘吁吁地跑出来,小胖子向叶玄行礼道:“叶公子,我是朱公子的书童阿福,我家公子托小人给您带话。他的原话是‘君之所言乃是人伦纲常,惟不敢误公子于不孝。与君共度数载如沐熙阳,余生足矣。祝公子一世和乐平安。院试将至,公子切不可废弃学业私自下山。此生不见,不相再扰。’” 阿福说罢再次行礼,“请问叶公子有什么话需要小人带到吗?”叶玄摇头无语,将两柄陨铁剑递给阿福,木然转身离去。
      白日的县城确实热闹,走在街上总会不断被人撞到,叶玄随手推开身边的人,引来一阵怨骂。叶玄心中憋屈,就算朱惟肯见他又能怎样?告诉他男人不应该对男人动情?跟他说自己也是身不由己?这对比任何人都更知礼义廉耻的朱惟而言是劝慰还是污辱?
      叶玄苦笑,一路狂奔起来,将两行热泪甩在了身后。城外田间小路上,一个肥圆的身影起起落落竟是纵到狂奔的叶玄面前硬是拦下了他,阿福大口喘着粗气。“叶公子,您跑的太快了,阿福险些追不上。”
      见朱府的一个小书童竟有如此实力,叶玄有些吃惊。“是朱惟肯见我了吗?”
      朱福摆手道:“我家公子说此剑乃官赐之物,并非私授,请公子收回。”说罢将陨铁剑奉还于叶玄,便纵身离去,几个起落便只剩黑影了。
      指尖在剑身上轻抚,那熟悉的刻痕如落在心上般刺痛。我应该回去找他吗?劝他回学院?然后又该如何面对?是故意疏远他,还是一如从前?呵呵,还能回到从前吗?乱!大丈夫当断则断,即不能如朱惟所愿,那就当放下,也许时间可以解决这困局,待假期归来在说吧!叶玄打起精神御剑冲天,返回学院。
      书案上,家书犹在,只是那画像不知所踪,叶玄懒于关注,只是研墨提笔回信。信中大意是:亲事听从父母安排,儿无异议。
      书信寄走,叶玄将朱惟平时所用之物都整理好,放入木箱。床角挂着仍旧挂着一只粗布药包,叶玄拿下来放到鼻前闻了闻,药包早已散尽了味道,朱惟却一直没有扔掉,甚至那只曾被他嫌弃的香囊也一直悬在腰间。
      叶玄将药包摘下收入怀中,朱惟会回来吧?
      小年将至,明日就正式放假了。舅父提早打发马车侯在山下,只待叶玄与王阔下了晚课便可回家。其它路途远的同学不便赶夜路,需等明日一早方好出发。二人与同学们道别后,在众人的艳羡中离开学院。
      一路上王阔兴奋不已,中秋节时就约好,这次放假要先到上元去看过姐姐后在回家反正也顺路。浅衣产下一子,取名刘晨。上次见到时已是咿呀学会语,见了两位舅舅也不认生,尤为喜欢叶玄,总是张着小手要叶玄抱,害得王阔这个亲舅舅好生妒忌,抱怨道:“连小儿也好色,只寻长得俊俏的!”纵是如此,王阔仍放不下这小外甥,总是心念不已,半年过去了,想必晨儿已是满地跑了。
      掌灯时分,马车驶入上元街坊。对面,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夫急勒马相让,车内叶玄与王阔不由撞向车厢。二人起身坐好,王阔气骂道:“这谁家车,如此莽撞!”叶玄掀帘向外看去,见那车厢无窗,蒙得极为严实,行驶极快,转眼扬尘而去。“许是有什么急事吧。”叶玄懒于计较,放下帘子,让车夫继续赶路。
      驶过前街,转过两个胡同便到了刘家,二人不待马车停稳便跳了下来。刘家上下正乱成一片,姐夫刘阁带着众家仆提着灯笼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王阔奇道:“这是怎么了?”
      姐夫急道:“晨儿不见了,方才我带着晨儿在门外迎你们,觉得衣着有些单薄,便让老家仆看着他,我去取衣物。那知晨儿跑得快,老家仆腿脚不便一时没跟上,转眼孩子就不见了!”
      叶玄、王阔齐道:“分头找!”
      上元街道并不复杂,众人散开边寻边挨家打听。一位拄杖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在街道上,带着哭腔呼唤着:“晨哥儿——晨哥儿——”
      叶玄上前扶住他,问道:“老人家,晨儿丢失前附近可有其他人?”
      老仆人自责道:“我老眼昏花,一心只想着要撵上晨哥儿,真没注意周围有什么人呢!不过好像有辆马车经过。”
      “可是一辆无窗的马车?”
      老人摇头道:“这个我没太留意,兴许是吧!”
      王阔寻到这边,问道:“可有消息?”
      叶玄皱眉道:“不确定,但是那辆马车嫌疑很大。”
      王阔急道:“八成是!你御剑快,先去追。我去找马!”
      叶玄顾不上行人乍目,拔剑腾空而起,朝那辆马车消失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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