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神纪》芸芸众生象

21、锦衣卫？人贩子？

　　黑暗中，寒风在耳边呼啸着无法分辨下方的声音。叶玄只好尽量低飞，靠双眼来辨认脚下移动的事物。城外的官道只有一条，依照那辆马车消失的方向应是沿官道向北而去。叶玄追出十余里仍不见马车的踪影，心中有些焦躁起来。难不成是追错了方向？过了前方竹林就是一条三叉路口了，若是再找不到那马车自己分身乏术便是更难追寻了。
　　下面似有火光微起，叶玄忙在竹林边落下轻轻靠近。没了寒风在耳边的呼啸声，周围的各种声音清晰起来。一阵马的响鼻声传来，“马累了，先歇会儿烤个火吧。”一个声音说道。
　　竹林边燃起了篝火，有四人围坐在火堆旁，官道上两辆无窗的马车停放着。为何又多了一辆马车？叶玄不敢确定刘辰在哪辆车上，于是暗伏未敢轻举妄动。
　　“这鬼天气可真够冷的，办完这趟差就能回家过年了。”一个声音发着牢骚，另一个声音也传来：“咱比不了镇府司里那些爷们个个有后台，抄个家审审犯人就有大把的油水可捞，不像咱们风餐露宿还没什么油水，命苦呀！”
　　“哼！今夏倒是好不容易捞着一回抄家的肥差，可惜跑了两个，尽顾着追人了，结果人没追上还耽误了进府捞银子的好机会。”
　　“别提了，那家穷着呢，总共没搜出几两银子来。一个死心眼的御史，非得上书弹劾高公公，那不是自己找死嘛！”
　　叶玄心中一惊，这些人是锦衣卫？！
　　“别发牢骚了，趁着年节把这几个小崽子送给公公，还怕弄不来个好差事？”
　　“那是，这里有几个成色不错，不像街上那乞丐瘦猴，公公嫌营养太差不够肥美。”
　　“你说那方士的话可当真，那玩意真能再生？”
　　“你管他呢，公公信就行了。咱只管送礼！老张，公公只要男娃，你绑那个丫头做甚？”
　　“嘿嘿！咱督卫喜欢这口儿，上回见到这丫头便觉得姿色不错，反正已将她弟弟绑来了她也不能留活口，倒不如献给督卫尝尝鲜。”
　　“你拉倒吧，督卫什么样的妞儿没见过，那昭狱里抄来的官眷个个细皮嫩肉，会稀罕这柴活妞儿？”
　　老张猥琐地笑道：“你不懂，昭狱里那些个都被吓坏了，随意揉捏连个声都不敢出，督卫早玩腻了。就得这样带野性的，吱哇乱叫那才刺激……”
　　叶玄怒火中烧，恨不得冲出去把这些畜生撕碎了。马车中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那些孩子是个什么状况。
　　叶玄强按怒火退后悄悄绕到马车附近。车厢无窗，应当是怕那些孩子逃跑车门是反向朝前开的。叶玄轻轻打开车门，借着微弱的星光依稀能看到几张脸，都一动不动，想必是都被下了药。叶玄又摸到另一辆马车，马被惊动，打了个响鼻，叶玄忙闪身躲入车厢，压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锦衣卫听到动静，起身巡视了一番，未发现异常便又围到火堆旁坐了回去。
　　车厢里漆黑一片，叶玄什么都看不见。身下的人有些挣扎却没发出声音，叶玄向那身体摸了摸觉其不似幼儿。摸索着找到他的头，嘴是被塞着的。便附在其耳边轻道：“别出声，我来救你们！”
　　对方的头动了动，似在点头，叶玄将他嘴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叶玄，是你吗？”一个细弱的声音带着惊喜。
　　叶玄一愣，“谈珍？”
　　“是我！”
　　叶玄忙摸索着将捆在她身上的绳索解开，脑中不断地盘算着对策。对方四人都有兵刃，自己虽有陨铁剑却易折，只能做飞行用，根本不能用来御敌。叶玄没有把握能以一当四，更何况这两辆马车昏睡的幼儿当如何安全的带走？
　　回学院求援怕来不及，对方身着便衣却是如假包换的锦衣卫，若是亮明身份随便找个由头强行带走这些孩子，学院也无权干涉，到时怕是更不好救人了。
　　“谈珍，你在车里先别动。我去想办法对付外面的人，等我冲你喊时你立即驾车往司天学院跑，听明白了。”
　　“明白！”
　　叶玄摸过一根鞭子递给谈珍，轻轻下了马车退往竹林。
　　竹林中，叶玄寻到了一根倒地的老竹。没办法，没有武器只能用它抵挡了。叶玄将耳朵贴在地上静伏，远方渐渐传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应该是王阔追上来了。时机已到，叶玄双手紧紧握住老竹全力拔起冲出竹林。
　　“谈珍快跑！” 叶玄发出指令，抡起老竹向着火堆旁的四人挥去。四人惊起，几乎同时拔出兵刃。老竹的枝杈繁茂，长有数丈，铺天盖地的迎面袭来，四人只好后退闪避，一辆马车惊起向北狂奔急驰。叶玄再次抡起老竹，将四人拦住，四人再退。
　　远处的马蹄声渐近，王阔已经追上来了。
　　“孩子在车里！”叶玄全力舞动着老竹冲王阔大喊。王阔翻身下马跳上车厢，看到满车的孩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玄急道：“快将马车赶走！” 王阔终于醒悟，忙调转马车急驰而去。
　　叶玄将四人逼得连连后退，对方见连失两辆马车甚是急眼，有一个机灵的竟是转身往竹林内跑去，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对方避入竹林，老竹便失去了优势，四人在林中散开分两路冲出，叶玄顾此失彼。
　　一名锦衣卫跃上王阔骑来的那匹马朝着谈珍逃跑的方向追去。叶玄举起手中老竹拼命向那人砸去，那人躲避不及竟连人带马倒在地，一时间竟也起不来了。
　　此时已有两人包抄过来一前一后将叶玄拦在中间，“好小子，竟敢坏爷爷的好事！”二人举刀齐向叶玄砍来，叶玄手无兵刃无法招架，只好侧身闪过。二人再次纠缠过来，第三人也将至，危机之下叶玄从怀中胡乱掏出一物向其中一人迎面砸去。
　　那人用刀劈开，漫天药粉撒落下来。几人不知是何物深恐有毒，忙掩鼻退后。叶玄借机跃出包围御剑而起，一把锋利的长刀凌空袭来，叶玄只好用剑鞘格挡，长刀偏移坠下，木制的剑鞘被削成两段，叶玄抡起剩下的半截剑鞘向下狠狠砸去，下方一声哀嚎。
　　叶玄急速飞远落下，在地上摸了许多碎石用衣襟包了，再次返回悬停在空中，抓起碎石向下狠狠砸去。四人抱头钻入竹林躲避，只要稍探头便遭到石雨袭击。僵持许久，想必两辆马车都已跑远，锦衣卫没了马匹便是想追也追不上了，叶玄扔完了最后的几粒石子转身向上元飞去。
　　官道上，一辆马车急驰，叶玄吹了声呼哨便落到马车上，王阔见叶玄平安归来大为欣喜。叶玄向车厢里查看，孩童们依然昏睡，只好先将他们身上的绳索一一解了重新安置一番。
　　马车一路颠簸着回到上元，姐姐一家老小都聚在街头焦急地等待着，见到叶玄与王阔赶着一辆马车回来，浅衣像疯子般冲了过来，“可有找到？”
　　二人忙勒马将姐姐扶上车，异口同声道：“找回来了！”
　　大家都围了上来，叶玄道：“快去找个大夫，孩子们可能是被灌了迷药，都在晕睡中。”
　　有人应声跑去。大家一路小跑，众星捧月般将马车拥入刘宅。
　　浅衣紧紧抱着晨儿仍是痛哭不已，姐夫忙上前将搀扶下车。
　　叶玄、王阔向众人招呼，“大家来帮忙，还有几个孩子。”
　　众人上前接过二人从车厢内递出的孩子，竟然还有五个，皆是不足十岁的男童。
　　众人一片惊呼，“这是遇到了人贩子呀，造孽呀，这么多孩子！”
　　“报官吧！让官府拿他们！”
　　叶玄道：“人犯已逃走，先把孩子们安置好请大夫诊治，明日请官府出个告示，让丢孩子的家人前来认领。”
　　孩子也寻回，大家并不敢深夜前去官衙造次便也作罢。众人手忙脚乱地给孩子们安排房间，一院子的人乱哄哄的。大夫被请来了，将孩子们挨个查看一番，确诊是被下了迷药，嘱咐大伙多哺喂温茶水促排尿便可，也未开方便离去了。
　　叶玄本打算今日见过表姐后，回江宁辞过舅舅便连夜动身飞往顺天府与父母团聚的，不料却被此事耽搁了下来。忙了大半夜简单用了些饭，找了个房间胡乱睡了。
　　第二日，姐夫早早报了官，县衙传了叶玄与王阔二人做笔录，叶玄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那四人是锦衣卫的身份。叶玄请县衙派人上司天学院将谈珍带走的那几个孩子也一并接回。
　　画了押后，县衙及时张贴了告示通告乡里认领孩子，此事总算了结。已是晌午，孩子们都已醒来，虽各受了些惊吓，好在身体无恙，刘家暂时照顾这些孩子，待人前来认领。二人便辞了姐姐赶回江宁。
　　一路上，叶玄情绪低沉。王阔按捺不住，捅捅叶玄，“大英雄，跟我说说昨晚你是怎么打败那几个贼人的？方才在县衙你只说吓跑了贼人，我可亲见他们个个带刀凶悍的紧，岂是轻易能吓退的呢！”
　　叶玄道：“没什么，你走后我用石子在上空砸他们，他们躲在竹林里不敢出来。拖延了一阵我便返回了，只可惜剑鞘被那厮砍断了。”叶玄抚摸着怀中用布包着的陨铁剑痛惜道，陨铁剑没了剑鞘变得轻飘飘的。
　　王阔宽慰道：“回去我找最好的工匠将你做个新剑鞘！”
　　叶玄勉强笑了笑，却始终未透露昨日那几个贼人的身份，王阔生性虽乍呼，却遇事便退缩，实是个胆小的。还是隐瞒此事，避免引出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