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神纪》芸芸众生象

15、见义勇为

　　玄武湖上空，一个人身影追逐着白鹭群飞舞着，吓得鸟儿乱了队形仓皇四散，叶玄得意的打起了呼哨。
　　连日来，叶玄试着在湖面上御剑低飞，虽多次坠落入湖中，但随着脚下与剑身配合的越来越默契，胆子逐渐大了起来，飞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快，竟是驾驭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如果朱惟能一起来岂不美哉？”叶玄心念一转便离开湖面向司天台飞去。离开了水面失去依仗，心中不免紧张，叶玄控制力度逐渐攀升钻入云霄，衣摆被风吹得烈烈作响。叶玄往下看了一眼，立刻感到一阵眩晕，强自稳定心神专心驾驭。
　　神烈山的最高峰就在脚下，司天台在苍翠的山峰上，如灰白色圆点颇为醒目。叶玄向那圆点靠近飘然落下，双足终于踏在了实处，心中顿时大安，成功的喜悦让叶玄大声欢呼起来，“朱惟，我来了！”四下空空，朱惟并不在司天台上，看来是已经下山了。叶玄再次飞起，到山下去寻朱惟，有了方才挑战的成功，下山时便轻松多了。叶玄飞过山坡，飞过竹林，未见朱惟的身影，便直接落回小院。
　　房间的门打开着，叶玄收剑进屋，只见花栗鼠正狠命地咬了朱惟手指，挣扎地从他的手中逃脱越窗而去，朱惟冲向屋外就要追去，叶玄忙将他拉住劝慰道：“好了，好了，咱不追了。这只不听话，回头我在帮你抓一只小的来，从小养，保准听话！”朱惟心有不甘，仍眼巴巴地瞅着花栗鼠消失的方向不断搜寻。
　　叶玄拽过朱惟受伤的手，只见那白皙修长的手指竟是被生生咬掉了一块皮肉，鲜血滴落在地上顿时招来一群蚊虫贪婪地吸食。
　　叶玄找来药酒为朱惟清洗伤口，“这只养不熟的小畜生，亏你平日那照顾它，下嘴竟然这么狠，这几日可弹不得琴了。”
　　“无妨，反正蚊虫太扰不得练。”
　　说起蚊虫，叶玄不觉好笑，朱惟天生爱招蚊虫，每年刚入夏便早早挂上了蚊帐，与他同室的叶玄嫌蚊帐闷热却从来不用。夜晚，蚊虫皆被朱惟吸引着，聚在帐外不散，而叶玄却是安然入睡，无一只落到他的身上。朱惟不堪其扰，每日早晚洗澡都济于事。叶玄为此戏称他是“蚊子的点心”。近日闷热，那怕是白天，只要朱惟在屋内静坐不动，蚊子便从犄角旮旯里飞出来，聚拢在他的周身专挑裸露的地方攻击，害得朱惟只好日日躲到高入云霄的司天台上。
　　叶玄见朱惟今日回来的早，便拉着他陪自己一起到玄武湖上御剑。起初还固定在神烈山范围内，怎奈叶玄心思越来越野，便拉着朱惟偷偷飞出山外，到夫子庙的夜市闲逛。
　　夫子庙位于秦淮河畔，沿街茶楼酒肆，古玩字画，商铺林立，整条街灯火通明，岸上杂耍卖艺，岸下花船游弋，整条街市热闹非凡。二人并肩而行，叶玄东瞧西逛，打算买一些零嘴吃食，带回去给王阔他们。叶玄嘴甜人长得又俊俏，买东西时那些大姐大婶总是会多给他一些，不一会功夫叶玄的手里大包小包的提了一大堆。朱惟帮他分担了众多包裹，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叶玄两手一空便没个消停劲儿，又跑到折扇摊上挑来挑去。
　　秦淮河里花船上的姑娘们见岸上的两位年轻皆如玉树临风出尘脱俗，娇声调笑道：“好俊俏的小郎君，请下来喝杯水酒如何，姐姐请客！”说罢纷纷将手中的绣球、手帕、花朵等事物向二人抛来。朱惟侧身避开袭来的花雨，见叶玄接过一朵砸向怀中的绣球竟是挠头傻乐，朱惟从他手夺过绣球撇到河里，拉着他转身便走，丢下身后的一片娇笑声。
　　二人离开喧闹的集市，朝僻静处走去。叶玄跟在朱惟后，用新买的折扇帮朱惟驱赶着蚊虫，笑道：“你干嘛这么急着走，她们都在夸你长得好看呢！”
　　朱惟没好气道：“那是在夸你呢！”
　　“你别生气呀，如果你的表情能在温柔一些，那些女孩肯定会更喜欢你！”
　　“无聊！”
　　叶玄一边紧追着朱惟，一边婆婆妈妈的教朱惟应该怎么讨女孩子喜欢。突然朱惟停住了脚步，叶玄一头撞到他的身上鼻子生疼。朱惟将叶玄护在身后，示意他噤声。叶玄从朱惟的肩侧往前看去，只见前方灯火通明，一队身着飞鱼服的人群高举着火把，将一座官邸团团包围。
　　叶玄惊道：“是锦衣卫？”
　　朱惟点点头，拉着叶玄躲在暗处。
　　“也不知是这家犯了什么事儿，竟然出动了这么多锦衣卫！”叶玄附在朱惟的身后悄声道。
　　朱惟道：“不知又将累及多少无辜。”
　　官邸内传来阵阵惨叫声，之后便是妇孺们的哀号之声。第一次遇到如此惨烈屠杀，叶玄的心一阵抽搐，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不忍在听下去。朱惟拉起叶玄想带他离开这事非之地，突然街巷口一个黑影向这边仓皇逃窜与二人撞了个正着，一名妇人扑倒在地，怀中一个婴孩啼哭起来。
　　叶玄忙丢下手中的东西将她扶起，女子见二人不是官兵，忙又跪倒，“求二位好心人救救我的孩子，小儿无辜，我一弱质女流，实在跑不动！”
　　两名锦衣卫循声朝这边搜来，朱惟挡在前面，对叶玄道：“你带她们走，我拦下他们。”
　　叶玄见状急道：“不用跟他们正面冲突，我有办法！”说罢脱下自己的外衣扔给妇人，“请夫人把外衣脱下来给我，我来把他们引开。朱惟，你将她们护送出城，咱们在城东竹林中会合。”
　　朱惟点头道：“要小心，千万不能被他们抓到！”
　　叶玄换上妇人的外衣，先将陨铁剑背藏于衣内，后又将地上的东西捡起，用衣襟胡乱裹了抱在怀里，嘴里模仿着婴儿的啼声反向跑去，两名锦衣卫顿时转身朝叶玄追来。
　　叶玄歪歪扭扭佯作慌张地在前面跑，锦衣卫穷追不舍，大约跑出几里路后至开阔处，锦衣卫终于不耐烦了，飞身施展纵跃术，前后夹击竟是要将叶玄拦下。叶玄暗道不好，看来这见义勇为之事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若是真被抓了落了实证定会累及父母。
　　叶玄恐暴露身份，不敢施出御剑术，将怀中的大包小包一并朝拦截自己的锦衣卫劈脸砸去，锦衣卫闪身躲避，叶玄以袖掩面借机冲了过去。摆脱了二人的夹击后，便趁机提气也施展了纵跃术，三人起起落落，叶玄终于将他们远远抛在了身后逃出城外。叶玄扔掉妇人的衣服，飞身御剑由城西绕道城北向东，赶往会合点。
　　城东竹林，叶玄御剑落下，竹林茂盛，幽暗漆黑。刚刚平复了心绪的叶玄顿时心中又发起毛来，徘徊在林外始终没有勇气进入，只好躲在一块大石后等待朱惟。
　　半个时辰过去了，始终不见朱惟的身影，叶玄焦急起来，今日之事实在鲁莽，光想着救人，也未曾事先征求朱惟的意见便草率行动。朱惟带着那缠足的妇人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如何逃得出城？若是被锦衣卫抓到，岂不人没救成，还会连累朱惟？叶玄越想越是后怕，心乱如麻再也按捺不住，起身便要返回城中寻找朱惟。
　　远处官道上传来一阵急驰的马蹄声，一队人马举着火把向朝这边赶来。
　　“糟了，定是锦衣卫出城搜捕逃犯来了！”叶玄急道，身后突然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他刚想回头便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嘘，别出声，是我！”
　　是朱惟的声音！叶玄惊喜。朱惟拉着叶玄钻入竹林深处，锦衣卫很快赶到了竹林外，纷纷下马搜寻，林中顿时嘈杂起来。
　　竹林虽深，却并无可藏身之处，踏着脚下松软的竹叶，叶玄急中生智，扒开地上层积多年落叶腐草，拉着朱惟示意他一同平躺，用落叶将身体掩盖藏好。
　　数名锦衣卫高举着火把，拉开间距向前推进。一名锦衣卫踩着叶玄的衣角走过，叶玄紧张到几要窒息。锦衣卫将整体竹林搜索一遍终无所获，便收队上马离开。待马蹄声远去，二人终于长吁一口气坐起。
　　“天呢，好险！”叶玄拍打身上的杂草，对朱惟道。
　　朱惟未回应，靠着一根竹子仍旧坐在地上。叶玄忙打吹着火折蹲身查看，只见朱惟眉头紧皱呼吸微促。
　　“朱惟，你怎么了？”叶玄惊问。
　　“我被蛇咬了！”
　　“咬哪了？”叶玄忙检查朱惟的身体，朱惟费力地挪动了一下右腿，叶玄拉开他的裤管，果见朱惟的小腿上有两个小洞正往外渗着黑血。
　　叶玄俯身便吸，朱惟扯着他的衣领挣扎道：“别动，有毒！”
　　“有毒更得吸！”叶玄甩开朱惟的手，将衣服撕成布条，紧紧勒住朱惟的大腿处后俯身继续吸，直至伤口上的血终于由黑变红。朱惟已陷入昏迷状，叶玄初学御剑，无法负重飞行，只好将朱惟背起朝惠民药局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