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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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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吸血鬼的规章制度里，有条禁忌，那就是吸血鬼私底下不能猎杀同族，除了圣战开启，否则会被长老审判也会被全族追杀。
如果修亚是幕后主使人，那么博越也不能去猎杀他，只能换个方式来解决千年的恩怨情仇。比如说公开争夺勒森魁氏族领主之位，质疑他担任领主的能力，让他下台，他若不肯，便接受挑战。
威名博越拥有了，但是追随者，支持者，他目前只看到了百里嘉一人。
虽然帕丁城堡里的族人都是修亚的手下，但是他的苏醒很多吸血鬼都开始摇摆不定追随谁，如今两人靠战斗能力对决一场，胜者为王败为寇，战败一方是死是活，都是理所应当，无人敢质疑。
所以博越挑战修亚·勒森魁的领主之位，在整个氏族里引起了轩然大波，而牧允之的第一反应是震惊然后是生气。
牧允之站在博越的身侧，漆黑分明的瞳孔全是哀伤，他低声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博越此时脱了上衣，正在检查胸膛上的伤口，伤口逐渐愈合，大幅度的拉扯动作都不会影响到用剑的速度和力度，他听闻牧允之的问题，
愣了愣，停住手上的动作，片刻才淡淡地说：“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修亚必须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
“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死在他的手里？”牧允之眼尾泛红，隐忍着爆发的情绪，继续温和地劝说道：“我们回中国吧，博越，不要管他们的事，也不要再为……”说到后面，他说不出口。
不要再为杭念报仇了好不好，算我求求你，牧允之反复地在心里念叨了几百次，但是仍旧不敢说出这句话。
他算什么东西敢提这个请求，杭念是博越的朱砂痣，刻在他的血肉里。
“允之，我这几天会安排你回中国，等这里的事都处理好，我会去找你的。”博越重新系上扣子，拿出克里斯长剑，擦拭上面的血迹，一遍又一遍。
牧允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憋屈道：“如果当初知道你是这样的选择，我当初不会回应你的感情。虽然你失忆了，但是你的心里仍旧只有杭念，不顾自己的生死，也不顾我的感受。”
不顾自己的生死和我的感受，这是牧允一唯一的想法，他真的很难过，两者厮杀必有一方会死，不是修亚就是修斯，谁能来阻止他们？
“别哭，你先回国，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博越话没说完，就被牧允之打断了，只听他咆哮道：“如果处理不好呢？！如果你死了呢！？你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
博越深呼吸一口气，把牧允之搂进怀里，双手捧着他的脸安慰道：“我不会死的，允之，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对决，点到为止罢了。”
“……”
你猜我信不信？牧允之一声不吭，用沉默反驳他的话语。他亲眼见到修亚杀掉一名吸血鬼，手法干净利落，一道寒光划下而已，那名高大的吸血鬼就瞬间灰飞烟灭，无影无踪。
吸血鬼虽然强大，却也有着致命的弱点，只要一刀刺入心脏，就全都没了。
博越不知道牧允之想什么，他把头靠在牧允之的颈窝上，尽显亲昵，言语间却无情：“后天飞中国的机票，我帮你订好了，到时百里嘉会送你去机场，回去后，周宇梒会护着你。”
牧允之隐忍着泪水不肯滑落，眼睛鼻子酸得不行，泪水憋回喉腔里难受到要命，他以为他控制的很好，一开口全是哭腔，哽咽道：“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陪你！”
“看着我，看着我，允之！”博越无奈地抬头，强硬地按住他的后脑勺，要与他对视。
“我不看！你休想催眠我！”牧允之闭上眼睛，拼命地摇头，双手用力推开博越的禁锢。
“看着我，听我的话，你在这里我无法全力与他一战，你安全了我才能放心，听我的话，先回国。我若不死，一定回去找你。”
牧允之眼眶蓄满了的泪终于似雪崩滚落，嘶哑的嗓音充满了绝望，他泣不成声地哀求道：“我不，求求你，博越不要这样，能不能放下杭念，不要为他报仇了。”
终究还是把话说出了口，牧允之满是泪花地盯着博越。
这就像你选择他还是选择我的分叉口一样。
博越没有犹豫，直接拒绝道：“不能，这是我私心里的最后一件事，如果我能够全身而退，我会用余生补偿你。”
“……”
牧允之抹掉眼泪，甩开博越的手，直接走出房门。
蓝色的湖泊，折射出太阳的光芒，微波粼粼像极了钻石的切割面，熠熠发光；远处的错落高低的灰色塔楼顶尖藏在云间，好似童话故事里描绘的美丽仙境。
牧允之绕着湖泊走了一圈又一圈，迎面走来温文尔雅的修亚，他还是老样子，朝牧允之笑了笑，轻声地问道：“你会为我加油么？”
“如果你不杀掉你的亲弟弟，我会的，修亚先生。”牧允之避开修亚的视线，偏头去瞧湖面自在畅游的鱼儿。
“是他想杀了我，允之，不是我想杀了他。”修亚狡黠地眨了眨祖母绿的眼睛，不等牧允之开口，又问道：“你为什么从来不与我对视？是我的这双眼睛不够漂亮么？”
“漂亮，只是我无法面对你的容貌。”牧允之听他把杀人的锅甩给博越，很生气，明明就是他派人杀博越导致杭念死了，才导致两兄弟闹到今天反目成仇、互相厮杀的地步。但是他又不敢翻脸，只能硬着头皮夸他。
“为什么不敢面对？”修亚抬手摘了一片叶子下来，指腹缓慢地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牧允之无心与他纠缠，随口夸道：“因为我自惭形秽。”
“你看是这片叶子好看，还是我的眼睛好看？”修亚拿起墨绿色的叶子挡着自己的左眼，让他拿右瞳进行比较。
绿色的瞳孔，比那价值连城的翡翠还要晶莹剔透，加上深邃的眉目衬托，牧允之不自觉地喃喃道：“是你的眼睛漂亮。”
“谢谢，允之，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我也只喜欢你过一个人，而修斯心里有杭念，如果你愿意喜欢我，我可以抛弃领主之位，放弃所有和你远赴中国。”修亚拿开叶子，认真地握着牧允之的手。
“……这。”牧允之下意识地缩回手，尴尬地裂开嘴角，扬起一抹尴尬的笑容。
这尼玛太突然了，牧允之心里只有惊慌，脑子转了转，想着要不要骗骗修亚，带走他，这样他们两兄弟就不会厮杀。
修亚见牧允之沉默了好久，黑黑的眼珠子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他收起僵在半空的手说：“我随口说的，别放在心上。”
随后，他收回视线和牧允之肩并肩地看湖水悠悠，问道：“你要不要听故事？”
牧允之抬头望他，敛下心神，假装不好奇地问道：“什么故事？”
修亚也不在意他想不想听，只是找个可以倾诉的人，一股脑地把情绪全部发泄出来，自顾自地说：“关于我和我亲爱的弟弟的故事。”
他的声音越来越悠扬，好似小提琴声，让人沉沦进回忆里面，无法出来。
修斯生性懒散，不想当领主，他的父亲却看好他，多次管教他谨言慎行，日后能够承担起领主这个位置，次数多了，修斯直接离家出走，跟随贸易的商人一路走走停停，看遍世界风光来到了中国。
他与杭念源于商业交易相识，多次接触掉入爱河，两人排除万难在一起，修斯兴高采烈地派人带信回家。
收到信后的修亚，很高兴自己弟弟能找到厮守一生的爱人，哪怕他是个男性，黑瞳黑发，有着不详的象征。
他们是吸血鬼，存在已经违背世界自然规律的发展，同性恋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得知消息的父母亲大发雷霆，怒发冲冠地摔碎了宫廷送来的珍贵瓷器。
伯利亚·勒森魁一改温文尔雅、稳重冷静的形象，像极了赶集的泼妇，他破口大骂道：“修斯怎么能够如此胡闹！堂堂吸血鬼竟然与人类有染？！还妄图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人类是什么东西？只配当我们的食物！你看看后殿院里饲养的人类，为了永生不惜把后代留给我们圈/养，供我们吸食！”
修亚紧紧地攥住那封被摔落在地的信件，垂下眼帘，深思熟虑片刻，抬眸轻声说道：“父亲，弟弟一向贪玩，区区人类寿命仅仅百年，就当成全他一片心意吧。”
刚说完，他就被当场甩了一巴掌。
又狠又重，修亚的脸都差点被打歪了，嘴角裂开，殷红的血珠划过下颚，滴落在地毯上。他怔住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眼里都是失望和不解。
伯利亚拿出克里斯长剑指向修亚叱骂道：“他疯了，你也跟着疯了？！你在说什么胡话？”
修亚见状当场跪下，不明所以地垂下头，露出纤弱的脖颈，嘴里却继续劝慰道：“父亲，家族的事我一人可以承担，您何必对修斯如此苛责，他生性贪玩固执，为何不成全他一片真心。”
伯利亚气极，伤人的话语一句接一句：“勒森魁氏族的担子无法交给你，你虽然足够努力，却远没有修斯的天赋，除非他死了，否则勒森魁氏族之位永远轮不到你。”
修亚紧紧地攥住手，尖利的指甲刺破他的手掌心。
没想到在父亲眼里，他努力百年不及修斯的天赋。
伯利亚敛着脾气，收起长剑，半晌又说：“去派人杀了这个叫杭念的中国人，带修斯回来，让他承担起该有的责任！”
“父亲！您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曾相信我，这百年来，我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怎么不能做到这个位置上？”修亚跪在地上，抬头望着他的父亲，双眼投射出渴望着信任的祈求，如同盼望上帝对吸血鬼的怜爱般，殷切却是虚无的。
“虽然你有魄力，却不够狠心，不够无情！如果领主之位给你做，日和如何和别的氏族抗衡？”伯利亚露出不可忤逆的神情，“若是你有修斯半分的能力与天赋，我也不用把所有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父亲，我一直都是为领主之位而努力向上爬了这么多年，您为什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尝试着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
最终，伯利亚都不曾回应修亚的渴望和期盼，只是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留下一句：“记得处理好那名人类的事，让我看看你的能力到底有多强！”
不愧是誉为疯子的氏族，嗜血、暴戾、无情，修亚冷笑一声，祖母绿的瞳孔满是杀意。
“你父亲要杀的是杭念，你却让吉尔他们杀的是修斯？”牧允之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了对话。
修亚敛着神色，勾起嘴角，把手中的树叶撕碎扔进湖里，淡漠地回答：“是的，因为只有我亲爱的弟弟消失了，领主之位和克里斯长剑才能属于我。”
“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怎么能够这样做？”牧允之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并不认同这样的做法。
“啧，我的父亲希望我能承担得起勒森魁氏族“疯子”这个称号，既然如此，杀了自己的亲弟弟不就配得上这个称号么？”修亚笑了笑，话锋一转，加深语气接着说：“不过吉尔他们失败了，传来死讯的是杭念，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如父亲所想，我也禀报了这个消息给他，受到了褒奖，他把领主之位和克里斯长剑暂时传承给我，不过后来，修斯回来，不顾父母亲的阻拦，杀了三千血猎。”
修亚遮住全是阴鸷的眼睛笑了起来，十分诡异。
笑完，恢复如沐春风的状态，他拿开遮住眼睛的双手时，眼尾泛红有点湿意，修亚盯着掠过湖面的鸟，眼底阴霾弥漫成水雾，好半晌又说了一句：“啧啧啧，真是个疯狗，不愧是我父亲嘴里最具有实力的疯子。”
牧允之瞥了修亚的侧颜一眼，总觉得他隐隐透出一种自暴自弃的状态，不解道：“但你现在也如愿了不是么？”
修亚垂下眼帘，眼里水雾散去，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又摘下一片树叶，在手指里玩弄，不爽道：“修斯灭了吸血鬼的世仇血猎贝尔蒙特氏族三千人，一战成名，领主之位总归还是属于他，我果然是不配。”
牧允之见修亚把撕成碎片的树叶洒进湖面，那好像是他的心脏，而不是树叶，强打精神安慰道：“但是你如今仍旧是领主啊。”
修亚见那些树叶碎片随湖水流走，强颜欢笑地道：“挂名罢了，克里斯长剑在谁的手里，谁才是真正的领主，这是勒森魁氏族不成文的规定。”
牧允之抬眼望向修亚，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忧伤，抿了抿嘴，追问道：“所以你才一直想猎杀他，成为真正的领主？”
“是啊，父亲说我不够无情狠心，我一直在往这边方面发展，却终究没有达到他的要求，这么多年也累了，找个人说说罢了。”修亚随手将长发撩到背后，自然地拉起牧允之的手背，亲吻了一口。
“……”
牧允之眼见他的动作惊起一阵冷汗，悬着的心都提到喉腔边滚了滚，拼命地压制住了喊叫。
“如果你后悔了不喜欢修斯，在我们决战之前跟我说，我会放弃挣扎让他痛揍一顿，当然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没有必要了，我就全力以赴决死一战杀了修斯，再把你抢过来。”修亚祖母绿的瞳孔把牧允之的惊悚的模样深深地印在眼里，笑了笑。
“……”
这他妈是什么恶趣味，他很慌啊。
“开玩笑，别紧张，我走了。”修亚松开攥住他的手，眨了眨眼睛，好似刚刚眼角泛红的不是他。
“……”
牧允之一声不吭地盯着修亚越远越远的背影，不知该不该开口告诉他，他要回中国了，就在明天早上的飞机。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临走前，博越站在城堡门口送牧允之出行。
博越看向冷冰冰的牧允之，拉着他纤细的手腕，轻声地问，“你真的要和我冷战到底么？如果我决战死了怎么办？”
“呸！”牧允之恼火地一耳光扇到博越的嘴上，怒斥道：“别胡说八道，我在中国等你回来。”
“好，”博越用手指摸了摸发红的脸颊，没有生气，反而弯了弯眉眼，用力地搂住牧允之的腰，深深地吻住了他。
良久，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牧允之上车前，凝视城堡的塔尖耸入云间很久，问了博越一个问题，“如果可以，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的同时对修亚手下留情。”
博越站在身后陷入长时间的沉默，最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应允道：“我尽力。”
百里嘉看抬手了看表，不安地催促道：“出发吧，要赶不上飞机了。”
博越洒脱地挥挥手，说道：“允之，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去找你。”眼见车开得越来越远，又十分不舍地紧跟上去跑了几步，车驶进密林后，才放弃了跟随往城堡走去。
修亚穿着高定、合身的西服三件套，站在房间的阳台上，定定地盯着那辆黑色林肯驶进密林，无奈地轻笑一声，凉凉地说道：“他要走了都没有告诉我。”
丽萨娜笔直地站在一旁，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修亚也不介意她的沉默，头也不回地问道：“丽萨娜，那些被圈/养的人类怎么样了？”他背后的长发肆意地铺开，透着浅色的金光，比上等的金色丝绸还要漂亮、顺滑。
“根据你的吩咐，全部清除记忆送回家里了。”“丽萨娜心情低落地抿了抿嘴角，垂下眼帘，掩盖了眼底的阴鸷。
领主大人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他是做好了准备死在修斯的手里么？
“你先退下吧，我想独自一人呆一会”，修亚说完，听到身后越来越小的脚步声，牟然问起，“安鲁斯是你杀的？”
丽萨娜走到门口听到这一问，又沉重地走回来，单膝跪下承认道：“是。”
“为什么？”修亚转过身，背着光向丽萨娜走来，嘴角似笑非笑，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丽萨娜紧张地看着居高临下的修亚，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角，低沉地解释道：“我心想，他的存在始终对领主大人有威胁，便在他身受重伤的时候一刀击杀了。”
“做的真好，退下吧。”修亚又转身走去沙发上斜躺着，一派悠然自得。
“是的，领主大人。”丽萨娜起身，弯腰低头往后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