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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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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越把这段时间在中国发生的事情总结出来，有以下几件，首先，他失去了记忆，怎么失去的，目前无人得知，怎么恢复目前也不清楚。
第二，莉吉安·茨密希和周宇梒的说辞不一致，一个说她曾经在帕丁城堡见过自己派人带回欧洲的信件；另一个说这封信被贝尔蒙特氏族的人截住，所以有人去猎杀落单的他，导致杭念的死。
如果这封信出现过帕丁城堡，又沦落到贝尔蒙特手里，表明勒森魁氏族里出现背叛者，想借他们之手铲除他。
又或者说，想借他的手铲除贝尔蒙特氏族，两者皆有可能。
第三，安鲁斯已死，无法追溯当年的渊源。
第四，关于杭念的资料都被他带回欧洲。
总之，种种迹象表明他必须得回帕丁城堡一趟。
虽然他很想回去，但是碍于上次周宇梒的多嘴多舌，导致小半个月都没有见到“忙碌达人”牧允之，即使厚着脸皮去吸食牧允之的血液，也恢复不到当初亲密的状态，这令他很抓狂。
阴霾的天空，春雨如细针，密似牛毛从天而降。
整个城市都淋淋漓漓，湿湿嗒嗒，博越刚推开两扇紧闭的窗户，细雨飘洒进来，寒气逼人，冰冷得如同他的心一样。
牧允之锁好店面，紧了紧身上穿的薄外套，避免冷风入骨，他哈一口气在手心里，白雾缭绕，缓缓褪去。
刚抬脚没走两步路，牧允之就见到博越撑着伞往这边走来，呆滞地盯着那越走越近的身影，尴尬到不行，手脚僵硬地停在原地。
他们此时的状况就像一对暧昧的高中生，刚萌芽好感，就被班主任碾碎在泥土里，现在见到彼此除了尴尬、困窘，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博越想靠近他一些，最后还是没敢上前，只是默默地把伞撑在牧允之的头上，雨滴落在他的身上，没什么表情地说：“下雨了，我来接你。”
昏暗的夜色，微弱的路灯映照出一个小小的空间，牧允之可以看到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睛正眼巴巴地盯着他。
他心里叹息，赶紧把伞推回博越的头顶上，自己也躲进了伞内。
博越见状，双眼微微地弯了一下，嘴角仍旧紧绷着，不敢表现得太出格。
两人默认回到之前一路无声的状态，良久，博越侧头悄咪咪地偷看牧允之的脸色，微张的嘴巴嚅动了几下，吐出几个无声的词随即又闭上。
牧允之余光扫到那个清冷骄矜的贵族公子正懊恼地想寻找话题的模样，无法继续狠下心为难他。
他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中带点淡漠，主动开口道：“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
“……”博越沉默地瞥向地面的泥泞，他紧握伞柄的修长手指，冷得发白。
一旁的水光映照出他局促不安的神态，好长时间，博越才吞吞吐吐地说下去，“我可能要回欧洲一趟。”
牧允之猜测他因为周宇梒的那番话再一次要离开自己，心里既难过又生气，忍了又忍，咬紧牙关憋出一句话，假装轻松无比地说：“那你回呗。”片刻后，他又补上一句，“不需要跟我交代什么。”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回欧洲这句话，博越说不出口，其实周宇梒阐述的很正确，失忆的他并不是完整的他。
牧允之抬头瞄他，忍着紧张好奇的心情，镇定地问道：“嗯？愿意什么？”
博越紧抿双唇，上挑的眼角垂落，似要割舍心爱玩具的小孩，最终他还是一声不吭地摇摇头。
他目前还没有资格带牧允之回欧洲。
刚刚挑起的话题如砸落在湖水中的石子，引出的水纹消失不见，氛围再次沉寂下来。
两人正安静地走路，迎面走来一名穿着红裙的长发女子，博越定睛一看，是莉吉安·茨密希。
莉吉安举着一把二十四骨伞，琥珀色的长发在风中散开，嗓音带着一贯的优雅、高贵，她询问道：“修斯，我要走了，你真的不跟我回欧洲么？”
博越清冷的目光掠过莉吉安的面庞，不咸不淡地回应：“我以为你早就走了。”
他说着话，不动声色地用肩膀挡住了身后的牧允之。
莉吉安见他藏着宝贝般的小动作，眼底泛酸，苦笑了一声说：“你不必如此，我还不会蠢到对他做出什么行为，让两族因为一个人类翻脸，我只是……特地来跟你告别。”
“那再见。”博越无情地吐出两个字后不再看她。
牧允之被挡住视线，又听不懂塞尔维亚语，只好从博越的肩膀那里歪着头露出半张脸，漆黑分明的双眼充满好奇，想知道博越的未婚妻长什么样。
只是惊鸿一瞥，就不得不叹服这绝美的容颜。
那欧洲殿堂级笔下画的美丽女子，估计就是以莉吉安为原形吧，眼睛毛又长又翘，似一把小小的化妆刷；琥珀色的双瞳，似那经过时间打磨晶莹剔透的琥珀，明亮而深邃；高挺的鼻梁如雕塑般，每一分每一厘都是精心雕琢；那张饱满如花瓣柔软的嘴唇，涂抹着唇彩，异常诱人。
牧允之被莉吉安的美貌震惊住，而莉吉安也被牧允之的相貌震惊，捂着嘴，瞪大铜铃般的眼睛往后退了几步，用结结巴巴的中文说道：“杭、杭、杭念？”
“什么？？？”
“嗯！！？”
三人目瞪口呆，过了好久不曾回过神。时间凝固在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只有伞外的雨仍旧淅淅沥沥地下着。
牧允之被吓到合不拢嘴，良久才主动开口问道：“什么？你叫我什么？”
莉吉安走进牧允之的对面，用力地把他从博越的身后扯出来，从头到脚打量了很久，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不愿意跟我回欧洲，是因为你找到了杭念的替代品。”
“替代品”这三个字一落下，博越面露凶光地掐住莉吉安的脖子，叱骂道：“闭嘴，我根本不记得杭念的模样，他又怎么会是替代品。”
牧允之顾不上心里的落差，拉着博越的手阻止他暴力的行为，着急地安抚道：“博越！你把她放下来，你这样好吓人。”
博越闻声偏头扫了牧允之苍白的脸色一眼，心下一跳，立即松开了手，他知道自己刚刚暴戾的情绪格外吓人，紧张地解释道：“抱歉我……”
“嘭！”
博越话音刚落，就被莉吉安疾风而来的一拳揍倒在地，他和手中的雨伞齐齐摔落，溅起一地湿冷的雨水，只听她说：“修斯·勒森魁，我不允许你再对我不尊敬。”
“别打架别打架，”牧允之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拦住莉吉安继续施暴，见她不再动作，担忧地回头查看博越如何了。
博越站起身，闪现到莉吉安的面前，把牧允之再次护着身后，蓝色的眸子隐隐变红，厉声地讥讽道：“你满意了么？你现在可以走了。”
莉吉安收起拳头，强忍着怒火质问道：“我只是随口一句你就要杀了我？！难道你不好奇么？他为什么跟杭念长得一模一样？还是说你心甘情愿地被骗？”
博越抬眸露出质疑的眼神，右手紧紧地攥住牧允之的手略微颤抖，不敢肯定地反驳道：“你能确定他们确实长得一模一样么？”
莉吉安边说边低头去捡摔落在地上的雨伞，但嫌弃雨伞沾满泥水便收起来丢进垃圾桶，不畏风雨地肯定地回答道：“我亲眼见过他，深深地记得他的容貌，包括右耳垂上那颗痣，你连这些都不记得，我已经开始怀疑你根本不是修斯·勒森魁。”
“……我失去记忆了……”这句话很小声，仿佛只是在告诉旁边的牧允之安慰他一样。下一秒，博越转头盯着牧允之那张脸，尝试着将他们融合在一起，却失败了无数次。
莉吉安不管不顾地继续劝说道：“如果你对我抱有质疑的看法，可以跟我回欧洲，你的书房有他的画像，亲自验证一下便知真假。”
回欧洲是迟早的事，只是他不舍得把牧允之丢在这里。
博越没有回应莉吉安的邀请，只是望着牧允之，忐忑不安地问：“你愿意跟我回欧洲么？”
“……我……如果我真的和杭念长得一模一样，你会怎么样？”牧允之没有回答愿不愿意，反而问了另一个更具现实的问题。
一模一样的脸，你会把我当做他的替身么？
博越仿佛下定决心般，眉目忽然舒展开来，伸手抹去牧允之脸上的雨水，说道：“我分的很清楚，你就是你，杭念就是杭念，你们不具有冲突。”
冰冷的手掌附上他的脸颊时，牧允之摇摆不定的那颗心突然定住，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放手一搏，最差的打算就是两人一同去欧洲，一人回中国，没什么好怕。
牧允之：“我愿意跟你去欧洲，但是你一定要保证我的生命安全，你做得到么？”他那黑曜石般的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博越，眼底清明，想搞清楚自己和杭念到底有什么渊源，也想知道他最后会不会选择自己。
“我发誓，以我之名，护你周全。”博越收回手，没想太多做了誓言，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牧允之的身上。
“好。”
牧允之从博越的承诺中获得了些许的宠溺的感觉，他垂下眼抿着嘴，摸了摸耳垂，脸颊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梨涡。
莉吉安呆呆地矗立在一旁，见他们如此亲密，满眼都是悲凉，她伸出指尖抹去眼睑上的水珠，不再过多的纠缠，抬脚离开。
牧允之拉着博越的手腕回到家，猛然醒起还有个妹妹要照顾，拽着博越的肩膀躲到一旁的角落问道：“我们去欧洲，那允音怎么办？”
博越顺手拿起桌面的纸巾替牧允之擦水，回答道：“唔，让周宇梒帮忙照顾一段日子吧。”
“他会同意么？”牧允之一脸的难以置信，他那样嚣张跋扈、趾高气扬的总裁会照顾小孩？
“自然，别担心，天冷湿身会感冒，你先去洗澡吧，我会安排。”博越把牧允之推进房间的浴室里，站在门口，听见水声哗哗哗才走。
周宇梒接到博越的电话，知道杭念和牧允之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像踩到狗屎一般，又臭又难看。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如果有，他们两人是不是存在那么一点点的关联？
可能是什么血缘浅薄的后代，有着这层剪不断理还乱的关联，牧允之也勉强算自己祖先的恩人吧？唔？这复杂、狗血的关系，让周宇梒难以接受。
这个世界存在吸血鬼，那么古人一直说的转世投胎、前世今生是否也是真的存在？
除了往这方面的猜测，周宇梒实在想不到怎么会有人长得一模一样的情况。
得知两人要前往欧洲查询关于一千年前的事情，打算把牧允音交给他照顾，周宇梒眯着眼抽了口烟，没有拒绝这个请求。
其实他一直很想问，为什么杭念死的时候，修斯为什么不把他变成吸血鬼，这样两人可以永生相伴，好了，他现在失忆了，问了也是白问。
收拾好行李和安排好各方面的事宜，两人便坐飞机前往欧洲。
一路上，对于前往有着“吸血鬼起源地”之称的巴尔干半岛，牧允之总是莫名地忐忑不安，总觉得这件事没有想得那么简单，在心里默默起祈求上帝，能够让他平安回到中国。
塞尔维亚南部密林帕丁城堡。
“啪！”
修亚·勒森魁从房间出来，缓缓、优雅走向走廊，站到二楼的平台上，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手掌，墙面上的古铜色雕花壁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最后是吊在拱顶上的水晶灯，迸发出璀璨的光芒。
昏暗的壁灯光芒与明亮的水晶灯光线交织一起，所有仆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修亚的身上。
他微微一笑，充满魅惑的嗓音在整个大厅响起，“亲爱的仆人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的弟弟修斯要回来了，希望他踏进这里的第一步，就能看到焕然一新的城堡。”
所有人面带僵硬的微笑，弓着腰行了个礼，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的，领主大人。”
女仆们加快了手里的清洁工作，将室内的橱窗、栏杆、装饰物都用柔软的布条擦得发亮，可以显现出倒影；而男仆们则清理庭院的杂草和修剪原本就整齐的庭院。
牧允之和博越在香港转机一次后到达塞尔维亚，在当地的酒店睡了一觉后，第二天收拾整齐吃了早餐打算叫出租车回城，刚出酒店门口，就发觉有人在门口接他们了。
牧允之不知所措地望着那辆黑色林肯停在酒店门口，引得当地的游客议论纷纷，这时一身燕尾服的丽萨娜·勒森魁从驾驶位下来，为博越拉开了车门，做出个请的手势。
博越看了丽萨娜一眼，用塞尔维亚语问道：“你是隶属修亚·勒森魁的么？”
“并不，”丽萨娜察觉到博越质疑的眼神，换了个中立的说法，“我是为勒森魁氏族服务的。”
她说完，把两人的行李塞进了后车厢，重新坐回驾驶位。
博越听闻，抿了抿唇，率先先上车，露出个安心的笑容，冲牧允之招手说道：“来。”
牧允之望着到处都是异国人，这才真正的有种落入虎口的不安，只能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牵住博越的手坐进了车里。
两人谁也没主动放开手，只是紧紧地牵着，良久，博越诧异地侧头瞧了牧允之一眼，松开手，拿起来纸巾替他擦手心里的汗。
“抱歉，我太紧张了。”牧允之感到不好意思，自己抢过纸巾擦手指缝隙的汗水。
不知到底是因为害怕而冒出的冷汗还是因为心脏急促、剧烈的跳动导致身体过热发烫而流的汗。
“别怕，不管你是不是杭念的转世，或者说你们两人有什么渊源，我都不会不管你。”博越定定地凝视着牧允之，宽厚、温热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再一次慎重地许下承诺。
牧允之听闻，僵直的脊背终于放松下来，在车上靠着车窗昏睡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