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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冬日夜晚,室内空气寒冷,门窗紧锁,安静的氛围里,只有博越优雅的脚步声,他进入牧允之的房间,主动提起:“你今天好像不太开心。”

      “我……”牧允之见博越一身欧式风格的丝绸睡衣,双眼蔚蓝,金发璀璨,无处不在的贵族的气质,眼睛都看懵了,愣愣地反问道:“什么?”
      博越见他怔住,又婉转地问一次,“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因为我?”

      “……为什么这么说?”牧允之收回直愣的视线,避开彼此的四目相对,往书桌方向走去。

      “我感受得到你的情绪起伏不是特别好,我想关心你。”博越的目光随着牧允之的举动而定住。

      牧允之听闻博越这么直白的关心,咬紧牙关,细想一番,他是吸血鬼,需要血液才能存活,就像人必须吃饭是一样的道理,没什么可避讳的,便直白地问道:“你不吃普通的食物,那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偷偷吸血?”

      若是说起这个问题,博越就头疼起来,他不敢承认自己每周黏着牧允之就为了半夜吸食他的血液。

      这样直言不讳的解释和上次安鲁斯给他留下的阴影,会加深两人的隔阂,博越紧皱眉头,在想说什么谎来维持两人的关系。

      “……我会去周家拿血包喝……”这么说也确实不算说谎,毕竟最近基本都在周家解决温饱问题。

      “周家,就是那个豪横大总裁周宇梒么?”牧允之对于周宇梒的印象非常不好,毕竟他二话不说就绑架他到地下仓库一整晚。

      博越抿了抿嘴,眼睫毛抖了抖,神色紧张地回道:“是的。”

      牧允之冲博越走去,反问道:“他早知道你是吸血鬼了么?”

      明明日夜相处的是他,而博越的秘密却早早被周宇梒察觉,牧允之有点不爽。

      “是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博越见他明显的失落,嘴角下垂,眼睫毛垂落,眼睑上一片阴影。

      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博越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敢偷偷地抬眸瞧他。

      牧允之抿抿嘴,在心里安慰自己,别人才是好知己的关系,自己又算得上什么,不过是个外人罢了,说不定他有更多的秘密也不愿意告诉自己。

      博越见他沉默不语,只能猜测是不是吸食人类的血液让他反感、厌恶,心里局促不安,慌乱地又开口保证道:“若你不开心我吸食人类的血液,我可以改为喝动物的血液。”

      牧允之听他这么一说,挑了挑眉头,接着追问:“嗯?这两者对你来说有什么很大的区别么?”

      “动物的血液就是腥臭味比较重,没有人类的香甜……”博越下意识地回答,半路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又忙摆着手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唔,都行,我都能接受……”

      “噗,好吧,那你以后会继续去周家喝血包么?”牧允之见他越描越黑的模样,噗嗤笑出声。

      博越见他展露笑颜,一直担心被厌恶的情绪也顿然消散掉,松了口气,回应道:“如无意外的话,大概一周去一次。”

      “……”他们这样频繁的见面,老实说,牧允之很不愿意,他知道自己在意的点很奇怪,却清醒无比地一步一步继续走向这个充满神秘和魅力的深渊里。

      “……那我的血液可以么?”牧允之刚说完,就想给自己一枪爆头,他居然主动要成为吸血鬼的食物?

      好像走进了传销组织一般,牧允之倏地回神,想遁地,就是没有地缝。

      博越碧空般无暇的瞳孔,如琉璃光彩骤然放大,他紧抿着嘴,站在牧允之的对面,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往前走一步,如海风般温柔的嗓音响起,“可以么?”

      “什么?”牧允之愣住,抬起茫然的脸,明显还处于懊悔的情绪里还没回过神。

      博越停止脚步,无声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再次谨慎地问道:“可以么?可以给我吸一口血么?”

      “诶?好,好的,”牧允之被他充满期待的双眼给吸引住,不自觉地点头答应,又想起肋骨断掉的伤痛,感觉被吸血会很疼,惆怅地问道:“会很痛么?”

      博越大步走到牧允之的面前,用冰冷微凉的双手捧起他的脸,比银河还漂亮的瞳孔直直地盯着他,温柔带着讨好的语气轻声地安抚道:“只是一点点痛,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好,那你轻点。”牧允之说完这句,想到什么场面一般,脸倏地红到冒烟,不再吱声。

      博越轻笑着伸手佛开牧允之脖颈上的碎发,侧头靠上去伸出尖牙时,感到怀里的人颤栗不止。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牧允之此时此刻很害怕,博越也没想过要停止吸食他的血液。

      有那么一点点私心,他想牧允之尽快地了解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真面目和来历,想与他更为亲密。等某天真相大白时,牧允之也不会像安鲁斯说的那般无法接受真相,厌恶他、憎恨他、离开他。

      利齿慢慢插/进牧允之的脖颈,血液迅速在他体内迅速流失,只是十几秒,博越就松开了尖牙,他眯着眼,舔舐干净嘴角的血液,双臂却圈着牧允之不放开。

      片刻,博越伸出舌头轻舔牧允之脖颈上的两个红色牙口,安慰道:“这样愈合得比较快。”

      “……好。”牧允之感受到脖颈的湿意,脊梁骨窜出一阵颤栗。

      如此亲密无间的行为和动作,都快把他搞昏厥了,好在博越没有在他的房间逗留太久。

      太羞耻了!

      牧允之见他走了,立即跑进卫生间照镜子查看脖子上的伤口,隐约看到两个没什么大碍的小印子和那张赛若桃花的脸。

      吸血鬼真是太会蛊惑人心了,比如他。
      自从第一次吸食血液之后,他们就莫名形成一周一吸食的约定,每逢周日晚上,博越都会轻敲牧允之的房门进去,试探性地问道:“可以给我吸一口血么?”

      得到牧允之的同意,博越才会上前搂着他进行吸食,事后还会温柔地舔舐,若是累了还会直接睡在一间房。

      对此,牧允之并不排斥。

      因为两人经常亲密性地接触,所以关系比以往好了不少,而这个局面被周宇梒打破了,就像有人非要在结冰的湖面砸下一颗巨石,断裂的冰层延绵看不到的尽头。

      周宇梒猜测博越不来吸食血包,是因为有源源不断的血液提供给他,而会做这件事的只有牧允之一人

      是什么,让牧允之做到这种地步?

      这天周宇梒亲自来到牧家,进门第一句话便是带着怨气质问博越道:“修斯,你很久没有去我家了。”

      博越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随口应道:“嗯?没什么事情我就没去了。”

      “是么?”周宇梒不屑地挑了挑眉,瞥了牧允之一眼,眼里复杂的思绪像一颗子弹击中牧允之的心脏。

      他歪了歪嘴角,自顾自地往阳台走去,然后点燃一根香烟,见它红光亮起,见它烟雾缭绕,见它燃烧殆尽,也没有吸一口。

      牧允之被那莫名其妙的一眼搞得心里忐忑不安,好像正主来找老公般让他焦灼,他不停地用余光瞄沙发上的博越,又瞄阳台的周宇梒。
      半晌,他走到周宇梒的身边,局促地问道:“周先生这次上门有什么事么?”

      从烟盒摸出一根香烟再次点上,周宇梒懒散地抽了几口,把烟雾喷出,好像预料到他会来到自己的身边,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猜你应该还记得上次因为修斯而所受过的灾难吧?”

      牧允之不愿意提到差点死亡的经历,不爽地皱着眉头摸了摸鼻子回道:“是的。”

      周宇梒晃了两下手指,烟灰掉落在花盆里,轻笑着继续说道:“他是吸血鬼,你却不怕他,你可真是有意思。”

      “他没伤害过我,我自然不怕。”牧允之不明这周家总裁为什么总对他这么多意见,连普通交际的客气都没有。

      周宇梒眯着眼偏头望向他,那双眼好像看透人心一般,说出他最具害怕的真相:“你不怕他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和灾难么,这些都会轻而易举地要了你的命。”

      他当然害怕,但是他又不舍得离开博越,那能怎么办?

      牧允之也不愿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让你离开他,为了你的生命安全,”周宇梒说完,转回头目视前方,加深语气又重复一次劝告道:“离开他,也算是为了你妹妹的安全。”

      听到妹妹这个词,牧允之脸色猛地变得难看,语气不满地质问道:“你在威胁我?”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结果你不是。我说的很明白,修斯不是普通人,而你只是个脆弱的人类,卷入吸血鬼的麻烦里,只会给你们家带来你承受不住的危险和代价,一次足以要你的命。”

      “……”

      牧允之面色苍白地闭上了微微张开的嘴巴,想反驳的语言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垂头丧气地承认周宇梒说的没错,他确实无法再承受下次的危险,就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住,更别说牧允音的安全。

      周宇梒见他面露动摇,索性把话讲开,又给下沉重一击:“他失忆了,你不用留念、记挂他给你的温柔,更别喜欢他。”

      “喜欢”这个词还是有点突然,毕竟这个时代,同性恋还是活在阴暗的角落里。

      一颗汗珠从牧允之的鬓角流下,滴落在胸口上,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捏着左手的手指关节,直到它泛红,茫然道:“我不懂,这与他失忆有什么关系?”

      周宇梒缓慢抽了一口烟,简单地解释道:“修斯有个恋人,为了他,他做尽一切你想象不到的事情,如果现在他给你的温柔,对比那个死去的恋人来说只是万分之一,你还会留念他的温柔么?”

      牧允之敛起嫉妒的面色,尽量放平情绪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他恢复了记忆仍旧会爱着他,所以让我不要自作多情是么?”

      周宇梒眼见烟都要烧完了,想尽早结束这次的对话,毫不客气地顺着意思说道:“对,我只是想给你个忠告,不要被眼前的假象给蒙蔽。”

      牧允之感到心里的那点秘密被剖开曝光于众,难受地有点想哭,却假装不在意,冷漠、坚强地说道:“你搞错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博越,更不会自作多情。”

      周宇梒嗤笑一声,不咸不淡地回一句:“希望如此。”

      但那张脸,明里暗里都是“你还在掩饰什么”的神态。

      牧允之很生气,连最后一点盔甲都被人击破,愤愤不平地问道:“那你呢,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是你想象不到的关系,错综复杂,渊源深厚,是你不能媲美的。”周宇梒凉凉地阐述完毕,把烟头掐灭在泥土里,便拉开阳台门走进客厅。
      只剩牧允之一人,既气恼又悲伤地站在阳台看那夕阳余晖。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像极了他这还未萌芽的暗恋。

      周宇梒撂下不客气的话语,准备回家,牧允之勉强打起精神,起身要送客,被博越阻止了,他只好重新坐回沙发上,僵硬地看他们一同出门。

      博越一出门就用力拽着周宇梒的肩膀往楼梯走去,眼见四下无人,猛地用手臂架住他的脖子,面露凶狠问:“你为什么要和牧允之说那些话?!”

      周宇梒被这一撞一架,差点原地去世,哀求道:“咳咳,你先放开我,听我解释行不行?”

      博越松开手臂,仍是气势冲冲地威胁道:“那你解释清楚,最好能说服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周宇梒边说边揉了揉青紫的脖子,“你失忆了懂不懂?你对于你曾经的感情一无所知,根本不能和别人搅在一起。”

      他见博越面露不解,又接着诘问道:“我问你,如果你恢复记忆,想起杭念,还喜欢着杭念,你会不会后悔今天对牧允之如此亲密?”
      “……我……”博越怔住,嘴巴微启,什么话也说出不口。

      他失忆了,把杭念如岸边的贝壳被海浪卷走般遗忘了,从没有想过,如果恢复记忆后是否还会喜欢牧允之,想继续对他好。

      “你为杭念消灭整个贝尔蒙特氏族,愿意和他签下血契,又为他沉睡百年,某天你若真是想起了杭念,还能和牧允之在一起么?先不说在一起好吧,你是不是喜欢牧允之,你确定了么?”

      “……我没有喜欢他。”博越硬着头皮反驳道,他只是单纯地想对他好,想为上次安鲁斯给他带来的伤害做补偿罢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是喜欢他,只是想对他好,想给他补偿,但是往往喜欢一个人都是对他好为起点的,我现在就是拦住你,不让你陷进这场不清不楚的情感漩涡。”周宇梒眉目紧皱地松了松领子,整理衬衣上的折痕,在楼梯平台来回走了几次,似困在牢笼里的不安野兽。

      半晌,他轻叹一口气,抬眸直视博越,劝告道:“如果你没有失去记忆喜欢牧允之,我不会阻拦你们,但是你现在根本不是完整的自己,日后你对得住杭念,对得住牧允之么?”

      博越:“……”

      不得不说,周宇梒说得很有道理,他现在去喜欢一个人类是不明智的选择,博越垂首低眉地往后退了一步,让出空余的位置。

      “你认真想清楚我这番话再作决定吧。”周宇梒抬步走下楼梯。

      博越站在楼梯平台,盯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问道:“周宇梒,我要怎么恢复记忆?”

      周宇梒调笑道:“敲脑袋两棒试试?电视剧都这么演。”

      良久,一个“滚”字从博越嘴里冒出。

      “哈哈哈,我回去想办法,过段时间再给你答复。”周宇梒爽朗的嗓音随着步伐越来越小声,最后消失在楼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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