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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驾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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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洵猝不及防,被他这一口咬懵了——这个臭小子做的都是什么梦啊?
没等他缓过神来,迟翊就叼着他的骨头,把他也裹进了被子里。他叼了许久才松口,就着自己的牙印又嘬了两口。
仲洵到现在才总算反应过来这个发展方向不太对——这孩子平时也会撒娇,但也不会动手动脚的,更别提动嘴了。
仲洵越想越心慌,一只手捏着迟翊的后颈,用力把他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提起来:“……你老实跟我说,你他娘的平时都瞎想些什么东西!”
“想师父……”迟翊被他捏得不舒服,挣扎了一下,又趴回了仲洵的胸口上,委屈得声音里带了些哭腔,含混不清地说道,“要亲……”
这一回仲洵听清了——还不如没听清呢。
他教了这么多的学生,虽然教完了之后学生都回家放牛去了,但他还是一直对自己的教育方针自我感觉良好,还从来没见到过这么离谱的情况。
还要亲?他怎么不要上天啊!
若是让安国公知道了有这样的事,八成得先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仲洵越想越觉得不值——他当初想的是抱迟家的大腿,可不是被姓迟的打断腿啊!
迟翊等了许久也不见仲洵动作,于是半眯着眼睛自己凑上前去。
仲洵这会子总算下了狠心拦他,一只手捂着迟翊的嘴,翻了个身把他甩到床上。迟翊呜呜地叫着,不满地去扒拉他的手。
现在的仲洵就是后悔,十分的后悔。他就不该让大福出去,果然有钱人家留着小厮在身边伺候,也自然是有道理的。
他这边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好,就听见有脚步声和说话声逐渐靠近——迟继川回府了。
“祖宗,你能小点声么!”仲洵低声吼他,可是也不见迟翊安分,反而挣扎的蹭了他一手的口水。
“你要是不听话,我现在就走了啊!”仲洵威胁他——这句话的功效立竿见影,迟翊立刻就安静了,甚至还乖巧地给他拢了拢散在床榻上的头发。
“迟翊呢?睡了吗?”迟继川的声音由远及近,在房门前停了一会,低声问道。
“公子喝了醒酒汤,已经睡下了。”仲洵听见了大福回话,松了一口气,若是让迟继川看了这样衣冠不整的样子,他大概能尴尬到就地去世吧。
只是仲洵还没来得及夸大福有脑子,就听到了那货补了句:“您要进去看看吗?”
仲洵:“……”
迟继川一听这话,立刻放下了原本想推门的手,哼了一声:“看什么看,那么大的人了睡觉还要人看着么,娇气。明天早上让他来见我。”
“是。”
仲洵听见迟继川走远,松了口气,低头一看才发现迟翊真的已经睡了。
他立马连滚带爬地下了榻——现在必须得找个地方反思一下自己,好好想想他到底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才让迟翊有这等奇怪的念头。
简直荒谬!
初秋的雨越下越大,雨水冲落了从皇宫到安国公府挂的一溜灯笼,红纸被冲烂在地上像是血染,雨声哗然,却偏偏渲染出了几分万籁俱寂的悲凉
仲洵连伞都没撑,顶着秋天的冷雨一路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还是翻墙进去的,因为怕当着杜若的面丢脸。
可谓十分狼狈。
“跑得这么急,你让鬼撵了吗?快寅时了,你在他们府上歇歇就是了。”崔辰十分好心地给他递了块帕子,“头发擦了,天这么冷,你也不怕冻出毛病来。”
一想起这个仲洵就头疼,从他手里结果帕子,顶到头上,指了指崔辰身后:“劳驾,把那面镜子给我递过来。”
崔辰虽然觉得他莫名其妙,但还是给他递过去了:“这大半夜的又瞎折腾什么呀?我去睡了啊。”
“哎,你等等。”仲洵一边看镜子,一边说道,“我有事问你。”
崔辰困得要命,才迈出去半步又被他叫回来,十分暴躁:“有话快说。”
仲洵张了张嘴,又合上,纠结了半天,一直等到崔辰快要不耐烦的加一句“有屁快放”的时候才终于问道:“我好看吗?”
“……”崔辰还以为自己困到幻听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骂道,“你有病么!”
他当然知道仲洵长得好,早在他们俩还在雍都讨饭的时候,仲洵就能用他那张脸骗大娘的包子了。可是他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貌比潘安看杀卫玠的美男子么,怎么就忽然冒出这么句鬼话来了。
“我就知道,我这是红颜祸水。”仲洵扔下镜子,感叹道。
崔辰:“……”他就知道仲洵没几句人话,亏他方才还担心这个人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现在看来仲洵是想来给自己找点刺激。
“这可怎么办啊,我又不能换张脸。”仲洵长叹一声,觉得自己十分难办。
他回来的路上已经十分认真地反思过了,觉得自己教育迟翊的方法肯定没问题,所以就十分自恋地把迟翊那些倒霉的想法归结到自己的长相上。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迟翊到底喜欢他哪一点,连梦里都不忘了惦记着。
“皇上看上你了不成?还红颜祸水。”崔辰讽刺道。
“去你的,会不会说话啊!”仲洵翻了个白眼,又在崔辰审视的目光下沉默了很久,才勉为其难地承认了一半,“不是他。”
崔辰顿时不困了,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再出去练会剑:“来来来,说说到底是谁瞎了狗眼,看上你了。”
仲洵心里短暂地挣扎了一番,把迟翊喝醉的事掐头去尾,捡了几句中用的跟他说了。
崔辰皱着脸听着,最后也顾不得他披的正人君子的皮了,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感叹了一句:“卧槽。”
“我我我误了个大槽,我早说什么来着,那小子平日里那么粘着你,肯定有问题!哪有十七八岁的人还没事就撒娇的?”崔辰难得急得语无伦次的,“你你你……你可不能跟着他瞎搞啊,迟家的水深,你少掺和进去。”
“他一个小毛孩子,我能瞎搞什么呀,净胡说!”仲洵再崔辰说出什么惊天骇俗的话之前连忙打断了他,“我估摸着他就是一时兴起,被我这张英俊的脸迷惑了,才胡说八道的。”
崔辰:“……”他很想告诉仲洵他觉得迟翊那个粘人劲儿可能不是出于喜欢他的帅脸,但一看仲洵得意洋洋的样子就觉得该让他长点教训。
“反正过几天迟继川拔营南下能带上他,一年半载的见不着,念头自然就断了。”仲洵冷酷无情地打算着。
“带上他?”崔辰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忽然反应过来了——迟攸宁嫁给姬谕,是兵权和皇家各退了一步,想用一个姑娘换一个迟翊进军队的机会。
“你们这些人的心都是脏的。”崔辰对此嗤之以鼻。
“什么我们你们,我们都一样。”仲洵轻声笑了一下,“说起来,自从去年迟继川请辞的折子被驳回去,迟攸宁就跟我提过想见见姬谕。”
崔辰啧了一声——南境的局势动荡,皇帝还依仗迟继川镇压,自然不可能放他走。
但只要军权在旁人手中一天,猜忌就不会消失,迟家若是不想成为大夏第一个被鸟尽弓藏的将门,那就要么抓紧兵权要么就地放手,若是和皇室的人纠缠不休,迟家的几条命都不够耗的。
以现在的局势放手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她可真是个人物。”崔辰发自内心地称赞道。
“雍都里的人都是这样的。”仲洵回道,“她嫁过去既能保住迟家,又能荣华富贵,总比在雍都里草草过一辈子好——兴许还不一定能过一辈子呢。”
“她嫁过去也不一定能过一辈子。”崔辰给他泼凉水,“倒是小看他们了,枉我还觉得迟家忠心耿耿呢。”
“迟继川是忠心,可你看宣景帝干的是人事么!”仲洵嘲讽道,“没有武帝的本事就算了,连胸襟都赶不上,疑神疑鬼倒一个顶俩,不给他找两个人玩宫斗都是可惜了他。”
“所以你还是去搅和他们的事了?你搞这种把戏是在逼迟家反抗,万一出事了……”崔辰冷哼一声,转了话题接着道,“我看你也不用躲着迟翊,只要放心大胆地把你干的事说出去,我保证他什么心都没有了。”
“怎么能叫搅和呢,我这可是顺了两个人的心意。”仲洵跟个大尾巴狼似的说着,“你可别跟他瞎说。”
“我有什么好说的?到时候你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这些烂事怎么办?”崔辰忽然说道。
仲洵惊奇地地看了他一眼——崔辰本来也不是什么忠君爱国的人,不然也不会和自己混到一起,也不知道他这是从哪里的有感而发。
“这些烂事就算不是我搞,也早晚会有,难道我还要给他清理了不成?”仲洵好笑地回了一句。
“我是说迟翊,他不是还……”
“我管他?”
“你不管他你还掺和!你跑你的路就是了,天天瞎折腾,折腾出事来走不了怎么办!”崔辰戳着他的肩膀警告道。
“哎呀我的妈呀,崔兄……”仲洵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看见苏桐火急火燎地跑进来。
“先生!宫里出事了!皇上驾崩了。”
“给我拿件衣服,进宫。”仲洵吩咐道,又回头对崔辰说道,“你天亮之后就带杜若走,不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