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梨园相遇 ...
-
赵元兰掐着点去学校,心想这样路上就碰不到王老师了。到了学校办公室她才发现王老师的位置是空的,听教导主任说王老师身体不适,请了两天的假。赵元兰松了口气,这下也就避免了见面的尴尬。
赵元兰舒心了,□□却在家里踌躇徘徊。这位文人自然是是因为赵元兰而伤神。大清早就被谈话声吵醒,他走出房就看见了表叔。□□的表叔姜文庆是本市的工商部部长,当初让□□去燕津中性任教是他父亲的安排,姜文庆也不好过问,只是已时隔一年,且近日政局将有变动,身边多个人也方便些。不过王德志心志不大,只想让独子平安承父业做个教书匠,想要让□□进入政局,只能从他本人入手。
依□□往日而言,什么职位都无所谓,他也不在乎,只想与心上人逍遥的游山玩水。表白被拒,并不是大事,他是不会放弃的。不过他面对堂叔盛情,他突发奇想,自己跟着堂叔从政,日后成为政府官员,也许能博佳人一青睐,女人不总期望自己的男人有出息?一辈子做个教书匠也太没出息了。
“只是振华生性愚钝,日后若有不当,盼望堂叔多加指点。”
姜文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夸了夸□□,让他先等上一周后就夺门而出。留下各自伤神的父子俩。
距上次与杨杰教授见面已刚好过了一周,唐珍又重新和恢复了斗志,梁京平放心的去报道了,今天算是正式的工作了,虽然上次杨老对自己的专业水平没有太多的好话,但她仍期待着,杨老会给她分配什么工作。仍是那个人在学校门口等她,这次她知道了她的名字。张定胜,是杨老的得力助手。
“来了。”
杨杰向梁京平点头示意。梁也恭恭敬敬鞠了躬回礼。
“今后我需要你帮我整理一下手稿,”
他往拐角那堆赶上桌子高的手稿看去,梁京平也随着看去
“就是那堆了,有点多,不过年轻人多做点总是好的。窗子旁那张桌子是你的,以后就在那工作了,开始吧。”
梁京平心下甚为疑惑又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就抱了一叠手稿过去,张定胜也帮忙把手稿都搬过去了。这样的工作倒是意料之外,万事开头难。纵然看着不少,不过总能干完,能找点事情干也好过昏昏度日,这几日的休整,梁京平就开始厌恶整日无所事事,被唐珍的小情小爱所烦闷。这样一想,便充满了干劲。张定胜帮完忙也半掩门出去。只留杨老与梁京平。由于工作量巨大,光是分类手稿所属的建筑就是个难题,以至天黑她才有了归意。杨教授离去时也没打扰她,只暗暗佩服她的定力。
她往窗外望去,恰好见许副官站在车子前往窗子光亮处望与她目光相交,她又塞了一叠手稿在公文包里,关了门离开了学校。
唐珍这几日也见梁京平早出晚归,也是惯了一个人在房间里打发时间。偶尔也出来同梁家人打个照面。日子还算平静。
整日全都被一垛高的手稿给布满,对于唐珍和□□的关系进展也无心过问。一心都在工作上,她想借这次让杨教授对自己刮目相待。三日内手稿已安建筑构架分好门类了,越是深入整理,她越发觉这些手稿的重要性,也再次为杨教授的才华所感慨,这些手稿几乎涵盖了所有建筑的特点,对于建筑这门学科她有了更深的理解,她有些理解杨老的话了。这天去工作时,那个瘦瘦高高的张定胜在门口等她,说杨教授今日约她去异楚园,让她先去等,一会就下来。梁京平本想自己上楼把稿件亲自交给杨教授,但张定胜却主动将手提包接过去,拿上楼了。梁京平则乘车去了异楚园等待,下车后她吩咐开车的胡管家返回学校接杨教授来。半晌,杨教授来了,却是从老远处踱步而来。也许是胡管家有事中途回去了,也不再多想。
杨教授今日就是想带这个中意的学生来赏赏园,想帮助她领悟建筑的灵魂。梁京平平时也善于言辞,今日却略显拘谨。一老一少在红砖绿瓦的园子里漫步,都背着手,老者偶尔发些问,少者恭敬的回答。
“京平啊,你知道这园中最有特点的建筑在哪处?”
“教授,京平不知。”
二人在戏园口停下,梨园很大,有两层。看着人倒是很少。
“这异楚园包罗万象,能包容花草虫鱼,也能容下这人文景色。”
他从长袖中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我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进去欣赏了,希望今日之行对你稍有裨益,失陪了。”
“教授有事先请。”
杨教授走后,今日也无事,看公告一刻钟后便会上演,她去买了票。进了场,看客熙熙攘攘的进了场。她占了一张桌子正是最好的视角,倚着栏杆往楼下台子看去。
“梁小姐?”
梁京平转头与那人四目相对,是赵元兰小姐。
“赵小姐?真是巧了。”
“嗯。梁小姐也爱听曲?”
“不怕赵小姐笑话,这还是我第一次听戏。我这位子视角不错,赵小姐不如与我搭个桌。”
“我还正想是谁占了这么好的位置呢,既然梁小姐不介意,那我便打扰了。”
赵元兰与梁京平隔着一张桌子坐下,双手抛去旗袍上的褶子。
“客气了,赵小姐经常来?”
“嗯,常常记挂这梨园的妙音。”
梁京平站起,到廊道去招呼小二送来了两杯柠檬水来。赵元兰还以为她有事离去,见她端了两杯柠檬水来,又是不解又是觉得好笑。
“梁小姐喜欢喝柠檬水?”
梁京平愣了愣,心道不是她喜欢怎么反倒说自己喜欢。
“只是上次见赵小姐办公桌上搁了许多柠檬,看来猜错了”
说完又赔笑缓解尴尬。赵元兰也不是不喜欢喝柠檬水,相反正如她所说她很喜欢,但
“梁小姐观察细微,我的确爱喝柠檬水。只是今日还是第一次在梨园喝,以前还不知这儿还有柠檬水。”
楼下台子上已开始了演出,配乐响起,人物登场。黑莽服的黑须黑脸汉执枪上台,另一边,钿头配冠红蓝服小旦也同时登台了。
“赵小姐,这两人唱的是、我是一点戏曲也不懂的,还请赵老师赐教。”
“是《霸王别姬》左边的男子的角是武生扮霸王,右边的是青衣角扮作虞姬。这场讲的是霸王兵败与虞姬话别。”
赵元兰视线离了戏台看向沉默的梁京平,才发现她似个乖学生,一边睁大眼睛趴在栏杆上看戏,一边点着头。发觉自己不如这个外行人用心听戏,也别过头用心听戏了。待散场了,已经是下午了,梁京平有些饿了,二人相约共用晚餐,
“其实今天这场算不上异楚园最好的,若梁小姐还有兴趣,不如后天也这个时候来,那听起来才算过瘾。”
今日之行本不是为了听戏,偶遇赵小姐也是巧合,不过听戏之时,她觉得戏台上的人物好像真的是历史上的霸王虞姬,风格与英国的话剧的夸张情景完全不同,更多的是一种细腻的情感,她觉得越发有趣,赵小姐既然诚挚邀请,她也愿意再听一次。况且还有内行人解惑,
“好,只是到时候麻烦赵小姐指点我这个笨学生,为我讲解了。”
还没出园,就瞧见胡管家倚着墙往这边望,见到小姐忙火急火燎地奔来说是父亲上她早些回去。聚餐之事无奈只好作罢,不过梁京平还是让赵元兰搭车先送她回府后才回了家。
刚下车,在院子里就听到斥骂声,胡管家拉住小姐向她解释,让她回来的是夫人是母亲,梁斌给逮回来了,母亲实在劝不住父亲,只好把她给叫回来帮劝了。
梁京平硬着头皮进去,她知道父亲不会把怒火迁到自己身上,但听到这样的斥骂声,也难免心绪不宁。
一进门果见父亲指着梁斌鼻子骂,梁怀仁没有注意到女儿回来。
“你这个没皮没脸的东西,老子真是瞎眼养了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父亲,”
她把外套脱下交给三姨,往内厅走。
梁怀仁这才注意到女儿回来了,他继续骂着还指了指梁京平
“堂堂男子汉你有什么出息,你还不不上你姐。”
“是,我没出息,从小就没出息,我就只想抽大烟逛窑子,你打死我啊。”
梁怀仁气急,右手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梁斌,众人都慌了邹婉在一旁捂着嘴,眼见场面变得不可收拾,梁京平快步上前
“父亲,他再是犯了什么错,也是您的儿子啊。”
她见父亲稍有缓和,握住父亲的右手,慢慢施力,直到父亲手臂垂下。
“也罢也罢,是我欠你的。以后不准出去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了,还有从明天起,你就跟我去军营。”
“不去,说什么也不去。”
梁斌一听父亲侮辱自己的朋友就来气,便更加反抗。
“老子就是绑也得把你绑去。”
梁斌一言不发,恶狠狠的盯着梁怀仁,挣开两个士兵的束缚冲上楼去。梁怀仁瘫坐在沙发上不住的叹气,邹婉也才冷静下来,坐在梁怀仁身边安慰他。风波已经平定梁京平也就完成了,这样的架势她见怪不惊了。晚餐仍是三个人,梁斌未下楼来,梁怀仁偶尔感慨几句,邹婉善解人意的去接他的话茬,梁京平一言不发。这时候唐珍才回来。是邹婉让她出去的,家丑不可露外,她也知趣的在咖啡馆待了一下午才回来,她还不敢一个人去找□□。用过餐,大家又各自回房,谁也没再说什么。
梁京平只觉得很累,倒在床上便睡了。梦里她梦到今日白天父亲斥骂人的情形只是斥骂的是她,来劝的是梁斌。梦醒,这倒是换过来了,她想道。梁京平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羡慕梁斌,宁愿今天被斥责的人是自己,今夜无眠了。
在赵府,赵元兰也还未入睡,在日记上记下两笔:
柠檬水配戏楼,
建筑生搭京戏。
写到此处,她回想起白日的情形忍俊不禁,哪有在戏园听戏喝柠檬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