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赵束人

10、隆冬

　　已经是隆冬了，天津开始下雪了。眼看没多久就要过年了，回广州的日子也近了。赵元培撑着伞走在青石板路上，她打算回母校看看自己的老师。
　　她往她记忆中的位置走去，杨老这几年没有升职，他本人也是个念旧的人，办公室应该也没有变动。她这样想着，走到那个位置，果然见到一块牌子，写着杨杰教授。往里面望去，不见杨杰，只见房间里有个穿着深栗色毛呢大衣的年轻女学生伏于桌上。杨老换办公室了？她没办法她只好打扰那个学生，她叩了叩门，言语温和，
　　“是杨杰教授的办公室吗？”
　　里面的人抬起头，先是一怔，那人穿着朴素却有一种灵动之气，她愣愣的道
　　“是，杨教授不在，恁要是急着找他，可以打他家里的电话。”
　　“不急，”
　　“那不如进来等他吧。”
　　里面的学生离了坐，绕开桌子出来，引她往里走。
　　赵元培四处张望，和四年前一样。
　　“你是杨教授的学生？”
　　“嗯。”
　　那学生拖来椅子请她坐下。
　　“杨老留的任务多吗？”
　　“倒是不多。”
　　“是吗？以前杨老的作业我赶都赶不完。”
　　“这样说、、”
　　那学生说到此处，目光便正好撞见门口的杨杰。杨杰先看到了她，再看到了身旁的赵元培。
　　“你这丫头怎么来了？”
　　“我转专程来看你的，老师。”
　　杨杰走近，对着那女学生介绍
　　“这是赵元培，是你学姐。”
　　“这是我的助理，也是我的学生，梁京平。”
　　赵元兰这才反应过来，这女学生不似寻常学生穿着，原来是杨老的助理。
　　“我刚刚看到小学妹在办公室刻苦伏案，以为是被杨老罚在办公室的学生呢？”
　　杨杰笑出声，梁京平也哼笑出声。
　　“你这个小学妹啊，可比你当年强啊。”
　　“我当年顽皮，多亏了老师提点。我才有机会去到广州、、、”
　　杨杰绕过去在他位置上坐好。
　　“什么时候走啊。”
　　“老师有了爱徒，就想赶我走了。”
　　“说话还是没个分寸。”
　　“过几天，还没定哪天。”
　　“看也看过了，回去吧，”
　　“京平带学姐在学校转转吧。”
　　于是二人便请辞出去了。梁京平依老师的话带赵元培在学校兜转，赵元培很快就和她笑谈起来，梁京平也甚有乐趣的和她话谈。从杨老到建筑己见。
　　世上总有一些人，第一次见面时就一见如故。
　　隆冬将至，要过年了。
　　各家都在置办年货准备过年，邹婉也在准备年货让给一家人好好聚聚。
　　“母亲，我想去看看姥爷姥姥。”
　　好长时间没回去了，回去给父母尽孝，时时向来时便觉得愧疚。听起女儿这样说起，不忍心拒绝沉想了半晌点头默许了。
　　“在那边过年吧，也好替我陪陪老人家。”
　　车票定在除夕前三天。杨杰也要回老家过年，于是便搭个伴坐一辆火车。
　　火车站喧闹非常，有刚下火车的，也有不管不顾横竖靠着行李睡在地上匆匆回家过年的人，还有在火车站靠卖小玩意儿发小财的商贩。拨开人群，挪开挡路的腿，杨杰和梁京平上了火车，两人对坐靠窗。赵元培、赵元兰两人也赶在这天动身，从一号站台往里走，赵元培目不转睛的看着火车的车厢标号，上了车厢不经意往前一瞥，杨老？她拉着元兰的手从通道中走过去
　　“杨老？”
　　梁杨二人看向她。
　　“元培。”
　　赵元培松开元兰拍拍坐在杨杰和梁京平身边中年人的肩，
　　“两位老大哥，可否行个方便，和我二人对调位置。”
　　那二人很是豁达，便对换了车票离开。
　　火车轰隆隆吐烟开动，四人一边往窗外看着风景，一边说着闲话，赵元培牵引着话头。忽的火车驰入一片黑暗，火车一进山洞，火车上的灯便打开了，桌子被照得亮堂堂的。
　　“这下没风景看了。”
　　梁京平从大衣衣兜里拿出纸牌搁在桌上。
　　“你怎么还带了这个。”
　　“这还是杨教授的功劳，教授怕路上无趣，刚刚在车站便买了一幅。”
　　“那太好了，我牌技太差，元兰你要和我一头啊。”
　　三人听其言都笑话她。
　　由赵元兰洗牌，右手拇指和其余的四指卡住两端，手法有些笨拙，她很少打牌，家里来人时女眷们围成一桌打牌，她学了几手。
　　梁京平手气不佳，玩了几把后大家也失了兴致，正好也出了山洞，索性丢了牌看风景。
　　火车经天津中停南昌终到广州，杨杰先下了火车，后来自是三人一行，天马行空的不知聊到何处。
　　“听说广州的浦昌军校明年开始招收女生。”
　　赵元兰靠在座椅上别过头看窗外的风景，不时转过头又看看二人。
　　“学姐有意读军校？”
　　赵元培也别过头去看窗外的青山。
　　“嗯。”
　　三人目的地都是广州，四天后到达了广州。
　　在火车站分别之际，赵元培便热心邀请梁京平过几日一同游玩，梁京平也很是乐意应了下来，又邀她们来舜英路邹家做客。
　　梁京平在给姥爷的信中提到火车时刻，邹继国和夫人杨婉婉早了半刻钟就在火车站门口等着了。外孙女回来了，两位老人家恨不能专程来天津接孙女来。
　　广东不比天津在北方，过了冬至也算不得太冷，此刻天津已经下起了大雪，也许正因为这场大雪，天津的年过得清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