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引》大荒有树

3、真心试探

　　萧梧西还一力促成了四公主和顾家的亲事，我知道四公主对他一直有不一般的情愫，不过他这个样子确定不是把一顶绿帽子戴到顾家头上么？
　　顾宁澄和四公主成亲那天，萧梧西牵着我的手在我耳边轻声道“若是没有发生姜家那回事，如今就是你同顾宁澄成婚了，可有遗憾？”
　　我懒懒撇他一眼“我同顾宁澄成婚，太子殿下可会遗憾？”
　　“当然”他认真的抓着我的手，食指轻挠我的手心“我甚至想过君夺臣妻是个什么感觉，定然很刺激。”
　　我木然“殿下现在也可以尝试。”
　　他笑笑“有什么可试的，现在就只剩无聊了。”
　　他与我十指紧扣，深情的看着我道“现在，你是我的太子妃。”
　　我嘴角一抽，心知他又开始在众人面前扮演深情太子人设，只好忍着恶心配合的握住他的手“妾身对殿下的此情不渝，实在三生有幸。”
　　他朝我眨眨眼，做口型“皇帝来了。”
　　我陡然惊觉，很快听到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山呼万岁声响起，身着龙袍的男子朝我们走来。
　　“你们今日辛苦了。”皇帝笑着将我们扶起，打量我一眼继续道“你们之间的感情至深，倒是让朕想到了和朕和玉儿。”
　　萧梧西一脸孺慕之情的看向皇帝，然而握着我的手犹如一把烧红的巨铁，箍的我特别特别疼。
　　他很愤怒，可是却把感情藏的那么好。
　　佩服他的同时，我竟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呀，对了，其实认真想想，他一直很可怜，不过同时也很可恨就是。
　　“孩儿和阿琉何德何能，能比父皇和玉贵妃。”他恭敬道。
　　皇帝摆摆手，看着我目光惋惜“可惜，你们成婚两年，太子妃的肚子一直不见消息。”
　　我惭愧的低头。
　　萧梧西笑道“父皇，我和阿琉都还年轻，以后总会有的。”
　　皇帝叹气“你如今是太子，总要考虑的更多。”
　　“朕给你赐几个美人，你好好领回去吧。”
　　我心中冷笑，又要塞内应？真是小看了萧梧西的骗人功力，从来都是他利用美色把内应骗得团团转，何时有人能骗过他。
　　太子府中那么多亡魂，皇帝难道真以为都是我善妒么？
　　我虽然不甚在意，脸上却是一副失落气愤的模样。
　　皇帝瞥我一眼敲打道“为皇室开枝散叶是女子的本分，善妒乃是七出之条，太子妃当牢记这一点。”
　　我连忙下跪“儿臣不敢。”
　　那天晚上我背了萧梧西的黑锅被罚跪一整晚，他则芙蓉帐里度春宵好不快活，很快宠幸完了那几个美人。
　　也不知身体受得了受不了。
　　我实在是厌恶皇家，厌恶这个金碧辉煌的囚笼。
　　从那以后，我开始了漫长的装病生涯，因为我实在不想给萧梧西背黑锅了。
　　我甚至有时想着自己什么时候病死，或者萧梧西发现真爱撤了我的太子妃，我就可以开开心心走人。
　　他发现我在装病后倒是也不怎么来劳烦我，顶多让我去找一些姜家势力。
　　出乎意料的是一个晚上，他满身是水的走入我的屋子，像个水鬼一样站在睡得香甜的我面前瞪着我，直到把我从梦里瞪醒。
　　我当时差点把命给吓没了，哭着骂他“你干嘛呀呜呜呜，吓死我了。”
　　他冷笑“你倒是睡得开心，起来给我擦头发！”
　　我抖抖索索的爬起来，拿着一片毛巾给他擦头，他的刘海不断淌着水，冰冷而潮湿，在这初冬显得愈发让人不舒服。
　　我低声道“你真的不去洗个热水澡？”
　　他闭着眼睛任由我胡乱给他擦头，声音疲倦不堪“不必了，免得多生事端，不过是点冰水，我的身子还受的住。”
　　我沉默了，毛巾不再干燥，打算给他换一块。
　　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像是一只爱撒娇的小猫抱着自己的毛线球。
　　“别走，阿琉，我冷，我好冷啊。”
　　我心中忽然有什么塌陷下去。
　　记得我们刚刚结识那会，他体弱多病，又处在冷宫，冬日里没有炭火，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似个雪人。
　　偏生倔强的很，手脚冻疮深可见骨也硬是不哼一声。
　　还是他身边一个老太监找到我向我求救，当我赶到安瑟殿时，他已经发起高烧烧的不省人事。
　　我仗着长公主之女，县主身份从太医院绑来个太医给他医治，不停的散热喂药，终于让他有些好转。
　　最后我趴在他被子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睡得正香。
　　那时的我还比较害羞，想着男女之礼想要挣脱，却被他死死抓住不肯放手。
　　他喃喃道“娘亲，我冷，好冷啊。”
　　“我最怕冷了。”
　　“地狱最深处，一定是极冷极冷的，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我从年少的思绪中缓过来，一时间分不清时间时间是否流转，好像我们一直都是懵懂无知在冷宫中取暖安慰的小孩。
　　我轻抚着他僵直的背脊轻声道“莫怕，不冷，我在这里。”
　　我和他在空荡荡的屋子中抱了许久，终于让他身上起了一点暖意。
　　他似乎回过神来，抬起头一双凤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忽然就弯弯笑了起来。
　　真是分外乖巧可爱，难怪我小时候被他迷的那般模样。
　　“我知道你在这里，我不会冷的。”他的食指勾着我的小指，像是玩耍般摇晃“我想吃糖了。”
　　我觉得遭到耍弄，皱着眉头道“不冷就睡觉。”
　　他一把将我拉到怀中语气暧昧“想不到娘子就想睡觉了，说吧，想要怎么睡，夫君我一定配合。”
　　他笑眯眯的看着我，实在妖孽，看的我久无波澜的心一阵狂跳，立刻推开他起身，不大自在道“我忽然记起来荷包里还有几颗糖，都给你吧。”
　　“好。”他从善如流，乖乖等着我的糖果。
　　我将糖递给他，他微屈一条腿，懒懒靠在贵妃椅上，世家贵公子的贵气和慵懒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两指捏着那颗糖看了半晌，突然冲我笑了起来。
　　“你还记得我们一开始见面的样子吗？”他支着下颌定定看我。
　　我点头“你在哭，看起来被欺负的很惨。”
　　“错。”他反驳道“是我在欺负别人，哭声是一个宫女的，她想杀我，然后技术太差被我反杀了。”
　　我震惊了……
　　想了半天想不到该说什么话。
　　我只能夸赞道“你真厉害。”
　　萧梧西谦虚道“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比如没想到当时有人经过，没想到杀一个人浪费我一颗糖掉在地上，你知道么，当时看到你，我心里是有那么一点慌乱的。”
　　我听闻他的话不禁汗毛倒竖，心想自己当初真是胆大的很，竟敢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
　　我咽了口唾沫镇定住“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萧梧西认真看着我“只是想说，想告诉你，想让你——对我了解更深一点。”
　　“我没什么可以说这些的人，你是我最熟悉的，陪我时间最长的，也是最喜欢的。”
　　“原本，我身边还有朝公公在，可是他死了，是我没能护住他。”
　　我想起来那个经常陪着他，在雨天不论多晚多大雨都坚持打伞来接他，安慰他怒气的老太监。
　　最后终变成了一座无主孤坟。
　　“我真希望，你可以接受全部的我，不要离开。”
　　他扯住我的衣带将我重新拉回他的怀抱，我只见他的双瞳漆黑如同深渊，看着让人胆寒，又让人觉得空荡荡的，着实有些可怜。
　　“你在阳光下对我招手，说把糖都给我。”
　　其实我是想打折促销但是他没有钱……
　　“你还对我笑，笑的那般可爱。”他掐着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神专注无比“那时我就在想，你是哪里来的蛊惑人心的小傻子。”
　　明明你才是蛊惑人心的那个，我默默吐槽。
　　“你一笑，我就忍不住想亲你。”
　　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心上，我看着他纤长的睫毛离我越来越近，结结巴巴道“夜深了，殿下可是困了所以——”
　　脑子不清醒说这么多话。
　　他揽住我的腰不肯放我离开，吻上我鬓间心上，欲念如星火燎原无法休止，又如花开烂漫荼靡醉人，混沌中不知今夕何年，谁都无法离开。
　　第二天醒来，我才发现已经到了下午。
　　那个晚上如同一场梦境，我得到消息，说萧梧西在西城军营处理政务一晚上不曾离开。
　　那我看到的是谁？鬼吗？
　　我慢慢喝下一碗粥，让人送来避子汤饮下，慢慢去园子里散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