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引》大荒有树

2、利益

　　很快，姜小县主喜欢三皇子的消息在宫中不胫而走。
　　我知道这个消息时非常迷惑。
　　“我喜欢你吗？”我问他。
　　他挑眉反问“你不喜欢我吗？”
　　萧梧西突然朝我凑近，右手牢牢扣住我的头不让我逃走。
　　他眯着眼看我“总是来找我，离不开我，不是喜欢我么？”
　　“这就是喜欢吗而且你怎么知道我离不开你？？”我质疑“可是我除了会经常找你，还会去找别人。”
　　他嘴角微微下沉，很快恢复微笑“你说，还会去找谁？”
　　我想列举几个人名，突然间觉得他笑的不怀好意，于是谨慎问道“你不会去找他们麻烦吧？”
　　萧梧西微笑“我们相伴几年，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思考再三终于下了结论。
　　“你是。”
　　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萧梧西就是这种人。
　　悲剧的是，对于这条毒蛇的成长，我功不可没。
　　于是毒蛇长大后，我就被他叼进了自己窝。
　　我其实不想嫁给他的，父亲和我都属意与云城顾家联姻。顾家百年世家代代忠义，但势力逐渐减弱偏向耕读世家，属于偏安一隅的武将家庭，很适合我们姜家。
　　何况我不讨厌顾宁澄，甚至于还挺喜欢他这个类型的少年。
　　对啊，我本该喜欢的，就是顾宁澄这种真正阳光待人真诚的少年。
　　可是天辰三年，父亲和哥哥带领的五万军队在遥城全军覆没，很快有人举报，说这场大败是因为我父亲和哥哥的通敌卖国所导致的。
　　母亲为了证明清白提剑踏上金銮殿自刎而死，我和幼弟被关入大牢等候发落。
　　太后那时已经中风，皇帝下令姜家男为奴女为妓，我即将被打入青楼成为官妓，永无翻身之地。
　　看着身上满是逼供被打出来的伤，那些疼痛在冬日里更加肆虐，我缩在墙角在心里盘算了很久，终于托人给萧梧西传了个消息。
　　我希望他可以救我和幼弟。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将灵魂卖给魔鬼。
　　出乎我的意料，他来的特别快，就像是在专程等着我一般。
　　我穿着单薄的囚服抱着稻草在冬日的大牢里发呆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身姿颀长气质雍容的少年抬眸看向我，原本平静的眼神顿起惊涛骇浪。
　　只不过这些浪潮满是恶意讥讽，朝我迫不及待的涌来。
　　“到现在你才想起本殿么？”他的声音尖刻，不似平常极具欺骗性的温厚柔和，像是——满是尖刺的狼牙棒。
　　冬日独有的雾气在阳光下逡巡，把他的面容都模糊了。
　　“我可记得，你曾在未央宫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同本殿无任何情谊，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那时你毫不犹豫牵起顾宁澄的手，真是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顾宁澄对你真好啊，到现在顾家打算放弃的时候，他还在为你们姜家四处奔走，本殿听说前日他被陛下杖责，几乎断了一条腿。”
　　我沉默不语。
　　他犹觉不足，突然大步上前狠狠掐住我的下巴冷笑“你在干什么？死了吗？官妓可不是你这个做法，到时候不怕被恩客掌嘴么？”
　　我被掐的有点疼，偏过头想要移开下巴，他突然像一只凶兽一般恶狠狠啃上我的唇。
　　全身上下皆是伤口的我，他这样一动，我只觉嘴中全是血腥味，以及一丝冰凉的苦涩。
　　萧梧西终于停止了他的疯癫，双目晦涩不明的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不能这样去死。”我沉默半晌终于开口。
　　我和他自七岁相识，认识也快十年，太清楚萧梧西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想要和他谈判必须付出代价，毕竟在三个月前，我已经在未央宫中把我和他的情谊毁的一干二净。
　　我刚开口，萧梧西的大氅就朝我一头兜下来。
　　“既然不想死，就保护好自己这条小命。”他面色铁青，比窗外阴沉的黑云还要可怕。
　　我慢吞吞看了眼身上的大氅“你身子不好，别冻坏了。”
　　他怒道“胡说，我身子好得很！”
　　他和我互相瞪着对方，终于是他先让步。
　　“我来帮你平反，不过——”
　　“你要嫁给我，尽姜家全力助我登上帝位。”
　　“姜挽琉，你只能属于我。”
　　胡说，我又不是东西，鬼才属于他。
　　我在心中默默吐槽。
　　我终是嫁给了萧梧西。
　　成婚那天，他似乎早早把自己灌醉，毫不客气的将我的盖头掀起，然后重重扔到地上。
　　他冷笑着掐住我的下巴道“姜挽琉，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我把你从大牢捞了出来，你不需要好好报答我吗？”
　　我任由他气焰嚣张，语气平淡“姜家的势力还有一些，军中余威也可以利用，我也将青衣卫交给你指挥，三皇子，万丈高楼平地起，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摇摇欲坠的圣恩，做人不要太贪心。”
　　“什么叫交给我指挥！”他冷笑“我问你，青衣令和半块兵符在哪里？”
　　半块兵符是太后中风前交给我的，我可以通过这块兵符选一个皇子进行游说，这也是我最后的底牌。
　　我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选了萧梧西，一个，近乎仇敌的人。
　　我也不知道，我们是如何变成现在这样满心利益的算计样子。
　　或许是刚刚饮下的那杯合衾酒，我眼前有些朦胧，睁大眼睛想把他看清楚一些，手不受控制的抚上他通红的眼角。
　　“萧梧西——”我轻声叹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好像，看不清楚你的脸，你再过来一些好不好？”
　　他的眼圈逐渐通红，倒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狂风骤雨般的吻落了下来，如鱼遇水，如火燎原，忘记世上所有的难过，将七情六欲一并点燃，让理智化为劫灰，洒落满天星辰。
　　也许我们都醉了。
　　第二天，我看着眼前沉默的萧梧西，和他交换了一下条件。
　　我要他应允我三桩心愿。
　　第一个心愿，我愿姜家平反，罪人伏法。
　　很快，在萧梧西的推动下，姜家案件被平反，查出背后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太子殿下，当时的大皇子，他为了打压姜家提高他岳家的地位，不惜以五万将士为代价，连同西北蛮族临时改变战略，将五万将士关在玉门关外任人宰杀，让他们永久的埋骨塞外黄沙永不归家。
　　皇帝命人将他千刀万剐，当然，这也少不了有心人的推动，比如说我。
　　临死前我去看他，他双眼无神望着天边怪异的笑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没有人会赢。”
　　大皇子死后，二皇子自动退隐江南逍遥自在，太子之位很快落到了萧梧西头上，而我，作为忠烈遗孤，理所当然的成了太子妃。
　　我一直在努力完成承诺，助他登上帝位。
　　我和他一直维持着一个心照不宣的平衡。
　　每回云雨过后我都会喝上一碗避子汤，为他，也是为我。
　　姜家如今势微，他需要别的助力。同时姜家在军中犹有威名，极为容易成为一个尾大不掉的外戚。
　　我没有多少亲人还能拿来做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