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小隐于林》营安

3、同学

　　韩优优站在学校的大门口，看着毕业之后没再回来过的母校，看着来往的同学，没办法把他们的际遇，对应到一张张稚嫩的脸上。

　　“韩优优，你站这儿等谁呢？”赵云朵，梳着高马尾，下巴微微仰着。

　　两个人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两个人的成绩到长相，再到性格，一直被别人比较。前段时间，两个人的闺蜜关系彻底破裂，原因是两人喜欢上了同一个男生——林波。

　　“今天林波约我了，放学就不和你一起回家了。”没等韩优优回答，赵云朵已经迫不及待的宣告自己的主权。

　　这个年纪的女生，还不懂得掩饰内心的愉悦，翘起的嘴角，轻快的步伐，无一不是在无声的宣扬着自己的胜利。

　　“是吗？好久没见他了，那下午放学我就直接走了。走吧，快上课了。”韩优优记得两个人关系闹僵后，已经好久没有放学一起回家了。

　　林波，一个笑起来坏坏又充满阳光的男孩子，满足班上女生对青春剧里男主的所有想象，年初突然转学了。

　　“哼！”赵云朵没有想到，韩优优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明明以前听到这样的消息，肯定会低着头暗自伤心的，看着韩优优走进教室，不甘心的咬着牙跺了跺脚。

　　走到教室的韩优优有点懵，因为，她不确定她的坐位在哪里。

　　装作无意的走了一圈，在一个破旧的课桌上，看到用铅笔刀刻的歪歪扭扭的“早”，淡定的翻开桌上的一本书，写着自己的名字，才放心坐下。

　　那个“早”字，不知是哪界学生留下的“珍本”，陪伴了她整个六年级。

　　韩优优拿出课本，忍不住发起了杨波，收到他的情书后，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随后心底却涌现出深深的自卑，只能更加努力的学习。

　　林波被拒绝后，转头喜欢上了别人，韩优优仍旧暗恋了他好久。

　　上辈子，韩优优左手练了好久的字，想写封信告诉林波，当有人对所有人都微笑，却偏偏对一个人冷脸时，那她一定不是讨厌他，而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欢。

　　最后，在心底想了几十次的内容，最终没写在信纸上。

　　“韩优优，你又发什么呆呢？”张俊见同桌又在发呆，随手拿了本书卷起来，不轻不重的敲了下韩优优的脑袋。

　　韩优优抬眼，就看到张俊那细长的眼睛里，满是贱兮兮的坏笑。

　　现在还没有流行H国单眼皮小眼睛的审美，张俊的小眼睛一直被同学拿来开玩笑。

　　韩优优盯着张俊，谁能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唯一异性死党，十几年后有了自己的公司，感情却并不顺利，最后一次从别人那里听到他的消息，是他带着儿子去了南方。

　　那时候的韩优优和他，因为种种原因变得形同陌路。

　　“又踩着上课铃来，是不是这次考试的成绩提高了，你尾巴就翘天上去了？”韩优优坐在第一排，学习认真讲纪律。

　　班主任为了郑治上课偷偷说话的男生，把他们换到和韩优优当同桌，一般淘气的学生和她同桌一个星期，就老老实实听课了。

　　最后，调皮捣蛋的张俊成了韩优优的“钉子户”同桌。

　　不管上课还是自习，韩优优只低头学习，从来不和张俊聊天。张俊不在乎，转身跟后桌的同学聊嗨了；大家朗读没人说话也不影响他捣乱，每次都是声音最大的那个。

　　时间久了，见自己还没有影响韩优优，就开始没事碰碰韩优优的头发，抢韩优优的铅笔。谁也没想到张俊虽然仍旧调皮捣蛋，小升初的模拟考成绩却一次比一次好，这次模拟考的成绩提高到了全班第二，第一名是韩优优。

　　“来那么早不是浪费时间嘛！你又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去哪个学校？不用想啦，你的成绩去易中肯定没问题！”张俊早习惯了跟韩优优说话时自问自答。

　　易中名气大，班里的同学都拿易中当目标。

　　“那你呢，打算去哪个初中？”韩优优右手托着下巴，张俊以现在的成绩，中学可以随意选。

　　两个人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变好的？小学这段时间都是张俊在各种耍宝，应该是有次在回家的班车上碰到，约定要互相写信，慢慢地变成了可以分享秘密的死党。

　　“啊！你问什么？”张俊没想到韩优优会关心自己去哪个中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中学打算去哪儿？你正常发挥的话，去易中没问题的，只是初中课程就变多了，单靠你的小聪明肯定不行，还是得静下心来学习。”

　　张俊性格太直，上辈子，他没有去易中，选择了县里的另一所中学——榆学初中，初二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和老师闹得很僵，转学回了镇上，最后没有上完初中就辍学了。

　　“我不去易中，我妈想让我去榆学，我二姨在那当老师，平时还能照顾我。”张俊晃着二郎腿，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你还没跟我说你去哪儿呢，是不是想去易中？”

　　“我打算去宏育，已经和招生老师登记了，老师来了。”班主任段老师已经拿着教案到了教室门口，韩优优抬头示意张俊可以停止对话了。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宏育吧，哥还能罩着你，怎么样？”老师对张俊来说，一直是喜欢挑战的对象，班主任的课上想说话仍是照样说。

　　“谁不去谁是小狗。”上的是数学课，韩优优手里刚好拿着圆规，拿着在张俊面前晃了晃。

　　韩优优想着，如果张俊也去宏育，平时还能劝着他点，至少别中间再转学回镇上。

　　“扎啊扎啊，我就不信你敢扎！”张俊挥着手往韩优优的圆规上撞，韩优优没来急躲开，愣是扎到他手背上了。

　　“张俊，你又皮了是不是？”班主任扔了根粉笔到张俊头上，她已经注意他很久了，见他难得没有顶嘴，就又转过身去开始讲课。

　　韩优优看张俊肩膀一缩一缩的，皱了皱眉头，不对劲儿啊，这货又发什么神经。转眼看到地上有两滴可疑的水迹，不会是哭了吧。

　　“你哭啦？”韩优优用手指戳戳张俊的肩膀，张俊低着的头摇了摇，然后地上就又多了几滴可疑的水迹。

　　“你怎么啦，不会是刚才圆规把你扎疼了吧？”韩优优看着张俊脖子上露出来的皮肤，没感觉是那种娇嫩到扎一下就疼哭的地步呀。

　　“没有，我就是想哭而已。”断断续续的声音，成功又一次引来了班主任的注意。

　　“张俊，你又怎么了？抬起头来。”班主任看到张俊肩膀一抽一抽的，还以为他在那偷笑，结果张俊一抬头，眼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眼泪。

　　“我……我……我就是想哭，不行啊！”韩优优刚想站起来承认，自己刚才可能是把张俊扎疼了，张俊把韩优优按下，就大喊了出来：“我点自己哭穴了。”

　　“哈哈”全班安静几秒后，全都不厚道的笑了，包括有点内疚的韩优优。

　　“你真的没事吧，我以后再也不拿圆规比划你了。”韩优优笑过之后，看着泪汪汪的张俊，自己还是有安慰的责任的，别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什么创伤。

　　“别理我，我想静静。”张俊挥挥手，韩优优愣了一下，看着地上不断增加的水迹，想问问他，静静是谁。

　　“叮铃铃”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了。

　　“距离考试没有几天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一个个的不要光想着玩，回去多背两首古诗，没准考试就会考到。”语文老师看着一个个都把书包收拾好了，摇摇头。“好了，下课。”

　　韩优优不紧不慢的把书收到书包里，小学的知识点对她来说很轻松，通过前两天的复习，加上上辈子的知识就像是外挂一样，对于即将到来的升学考试，完全没有压力。

　　张俊一点都不着急回家，正像个话痨一样，在跟后桌的男生吹嘘自己多么精准的找了哭穴。

　　韩优优无奈的摇摇头，走出教室，打算好好想想，怎么给韩佳佳辅导幼儿园的功课，一时也没注意旁边有什么人。

　　“韩优优！”杨波痞痞地喊了一声，今天的韩优优很不一样，没有微低着头，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

　　韩优优抬头，杨波半靠在学校的红砖墙上，破洞的水洗牛仔裤，宽大的黑色T恤，可能是不像大部分农村男孩子那样到处跑着玩，白皙的皮肤让整个人多了些精致。

　　“来找朵朵的吧，她还在教室里。”韩优优愣了一下，看着眼前比同龄男生高出半头的杨波，感受着并没有跳多快的心跳。

　　杨波成绩不错，更多的是靠的脑子聪明。

　　“韩优优，幸好你来得及时，快，作业借我看看，我不相信别人的答案。”两个同桌时，每天早上，杨波总装作可怜兮兮借韩优优的作业，和他带着一群男同学玩闹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韩优优突然明白了以前的喜欢，可能是对于突然闯入生活里、从未有过类似性格的杨波，过度的向往了吧，他的生活学习不是第一位，有一堆好朋友，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烦恼。

　　“过来看看你们，打算去哪个学校，易中？”杨波没有回答韩优优的问题，他微低下头和韩优优对视，想看她明明红了脸，还一副刺猬炸毛的样子。

　　“还没想好，我有事先走了。”韩优优退后一步，微微笑了下。以前的暗恋，放在心底当美好的回忆吧，这辈子，不想再跟杨波有什么牵扯了。

　　“杨波，还想着你今天不来了呢，你怎么还没开学？”已经“聊完伤”的张俊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韩优优还没走远，听到身后一群男生围着杨波开始问问题。

　　小孩子的世界好像没有明显的贫富差距，杨波家虽然是附近几个村里的有钱人家之一，这群小孩儿却不是为了金钱和利益与杨波来往，喜欢和他玩，是出于真的喜欢。

　　“我妈让我转学了，不用参加考试了……”杨波的声音越来越远。

　　韩优优见过杨波的妈妈几次，是个温柔的女人，身上完全没有农村妇女的影子，初中时为了照顾杨波，去市里待了很久。韩优优抬手挡住打在脸上的阳光，还好，只有自己的轨迹发生了变化，大家还都是走着自己的路。

　　韩优优回到家，正在教韩佳佳加减法，把一些适合幼儿园小朋友的智力题给韩佳佳列举了几个，让韩佳佳不至于在一开始就排斥学习。

　　“婶儿，韩优优在家没？”

　　韩妈妈正在院子里打水洗菜，看到和优优差不多年纪的男生，想着应该是优优的同学。

　　“在家呢，你是优优的同学？”

　　“姐，是不是有人找你啊？”贪玩的韩佳佳注意力本就不集中，轻易的被院子里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张俊，你怎么找到我家了？”韩佳佳出声提醒之后，韩优优带着几分疑惑出了房间。

　　“我有道题不会，这不是想着你学习好嘛。”张俊见韩优优后就低着头，踢着院子里的土。

　　“妈，这是我同桌，张俊，白家村的。我先带他去写会儿作业。”带着张俊进屋里，韩优优明显感觉到张俊心情不好。

　　韩优优没有拆穿他撒谎，张俊从来不做家庭作业的，不光韩优优知道，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以前张俊是每个老师都抓的典型，现在他成绩不错，老师们也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呦，这是你妹妹吧，怎么跟个小煤球似的？”看到趴在茶几上数手指的韩佳佳，张俊的心情瞬间变晴了，嘴巴也开始损起来了。

　　“姐——”韩佳佳小嘴一撇，两只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平时家里的各种亲戚来家里说自己黑没办法，怎么随便来个人都这么说自己，还有没有天理了。

　　“原谅他吧，你没看见他眼都没睁开。”揭人不揭短，韩优优只能帮自家小妹揭回去，眼睛小是张俊最大的BUG了。

　　“哈哈，是没睁开。”韩佳佳拍着手，一副是大仇得报的样子。

　　“好啦，你出去看看妈那有没有要帮忙的，今天就先学到这儿，明天再接着学。我带着这个哥哥先写作业。”韩优优把小跟屁虫支走，双手的抱胸，盯着张俊不说话。

　　“是杨波让我来的。”张俊看韩优优盯着自己，感觉拖不下去了，只能自己招了。

　　“杨波？”虽然是预想的几个答案之一，韩优优还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对啊，他怎么又开始关心你啊？你两好啦？不对啊！他不是和赵云朵吗？”张俊开始还知道把声音放低，后来一激动，分贝瞬间提升。

　　“那你怎么那么关心他啊？他让你来你就来，你两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有，咱两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找到我家里来。”韩优优胳膊在胸前一抱，一脸质问的样子。

　　“我……我有亲戚在你们村，直接一问不就找过来了，咱俩半年同桌，这算是共患难啦，怎么关系就没这么好了。”张俊先是心虚，想到自己平时那么照顾韩优优，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了。

　　“那你说说，杨波为什么让你来啊？”韩优优转身给张俊倒了杯白开水，放在他手里，语气仍旧没有好转。

　　“他问我，你是不是要去易中？”张俊仍旧一脸的纠结，显然小朋友有很多问号呀。

　　“那你怎么回答的啊？”一看就知道张俊没有告诉杨波自己要去宏育。

　　“我说我不知道，他就让我来问问你。”张俊真正纠结的点是，为什么杨波突然关心起韩优优了，自从林波转学后，两个人平时应该没什么交集的，一个只知道和他们一群男生玩，一个只知道埋头学习。

　　“你不是知道我要去宏育嘛。”韩优优终于阴转晴，好笑的看着张俊。

　　“你是不是喜欢杨波啊？你是不是想让我告诉他你要去宏育啊？”神经大条的张俊突然想到这种可能，整个人不淡定了。

　　“就算告诉他我要去宏育，难道他就能也去宏育？他转学手续应该都已经办好了，你以为能像你一样，想去哪儿上中学就去哪儿上？不对，你好像也选择不了吧。”哪像自己，爸爸妈妈完全尊重自己的意见。

　　“你两不合适。”张俊想想杨波招风引蝶的那张脸，韩优优这个书呆子，完全是被欺负的对象啊。

　　“你的脑子里除了八卦能不能想点学习？”张俊的小小关心让韩优优心里暖暖的，但是这一根筋的脑袋还真是让人操心。

　　“韩优优，你信不信，我升学考试肯定比你考得好。”张俊心想，只要自己下点功夫，学习成绩肯定能上去的，没看跟韩优优半年的同桌，自己就跑到第二名了，今天回去再看两眼书，成绩追上韩优优肯定没问题的。

　　“我信。”上辈子没人刺激张俊，他分数也依然高出自己几分，不过这辈子自己相当有了外挂，张俊想要提升分数很容易，但是比自己考得好的话，可能性应该不大。

　　“哼，你不信也没关系，我告诉你，我……”张俊大拇指指着自己，一副天大地大我张俊最大的样子。

　　“姐，他是不是傻啊？“趴在门框上的韩佳佳说出了韩优优的心里话。

　　“哈哈，可能是耳朵不太好使。”韩优优看着两个人，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佳佳怎么这么不懂事呢？”韩妈妈走进屋里，手上还端着菜。“你两一会儿再写作业吧，先吃饭，优优把作业先收一收。”

　　“婶，我作业写完了，我先回家了。“张俊拿起扔在沙发上的书包，见了韩优优都没有把书拿出来，看韩妈妈端菜进屋里，想着赶紧回家。

　　“吃完饭再走，不缺你那一碗饭，都没同学来找优优玩，平时还得多照顾我们家优优呢。”自己家没有儿子，又是自家女儿的同学，韩妈妈看张俊是越看越顺眼。

　　“没事，平时照顾她都是小事儿。”张俊转身看到韩优优神一副“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的表情，张俊立马改口：“那婶儿，我就不客气了，下次让优优去我家吃饭。”

　　“行，正好尝尝婶的手艺，她两吃饭跟蚂蚁吃饭似的，几个米饭粒就能养活儿了。”韩妈妈一直坚信自己做饭的水平不错，只是家里的三个人不懂得欣赏而已。

　　张俊没少在同学家蹭饭，跟着韩妈拿个筷子递个勺子的，让站在一旁的韩优优姐妹两像客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