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小隐于林》营安

2、亲人

　　午饭前，韩妈带着疯玩半天的韩佳佳回了家。

　　“咕咚咕咚”一进家门，韩佳佳就一口气喝完桌上的一杯白开水。

　　韩佳佳——韩优优小六岁的妹妹，和性格文静的姐姐不一样，从小招猫逗狗，在一群同龄孩子中，颇有些大姐大的感觉。

　　“又去哪儿玩了？”韩优优拿毛巾擦了擦韩佳佳鼻尖上的小汗珠，看着像个“小黑小子”的妹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韩佳佳每天忙着和小伙伴们上山下河，晒像个小黑煤球，偏偏还是个小话痨。

　　姐妹两个相差六岁，韩优优以前一直嫌弃她这个跟屁虫，很少带她一起玩。

　　韩优优上初中后，因为自己的学习焦头烂额，更没时间关注刚上幼儿园的妹妹。

　　在韩爸韩妈的放养模式，直到韩佳佳小学毕业，都稳稳霸占着班级倒数第一的宝座。有一个从小是“别人家的孩子”的姐姐，对她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韩优优暗下决心，小朋友，这次可以不再给你挂车尾的机会了。

　　“去找宣宣了。”韩佳佳贼兮兮的回头往屋外看了看，确定韩妈还在厨房里，凑到韩优优耳旁小声地说：“我们发现了一个鱼窝，肯定能捞好多鱼，妈不让我们下水，我跟宣宣说好了，改天我们再去捞。”

　　门前的小溪是山上流下的泉水，深的地方也就刚刚过了膝盖，各家的大人也就放心孩子去河边玩耍。

　　“这么厉害，明天我不上课，带着你们去山里捡木耳吧！”韩优优知道自家小妹喜欢出去玩，自然乐意宠着。

　　木耳一般都在树木茂盛的山上，和去河边玩耍不一样，父母会三令五申禁止孩子去，但越是拦着的，小孩子就越想去。

　　“真的吗？那我还要带上小超。”韩佳佳黑葡萄似的眼珠转来转去，想着要不要再带上别的小伙伴。

　　“好，就带你们三个，去了不能乱跑。”韩优优从小只知道学习，没有要好的玩伴，以前还羡慕过韩佳佳，走到哪里都能认识几个新朋友。

　　“保证服从命令。”韩佳佳举着右手，学着电视里的敬礼。

　　“姐姐快要上初中了，你也要上幼儿园了，等我考试完，把幼儿园要学的数学还有拼音都给你讲一遍，等上课的时候老师讲什么，你就都能举手回答了，好不好？”韩优优不指望韩佳佳成个学霸，只希望她不会因为学习跟不上而不开心。

　　现在的韩优优没想到，未来有一天，眼前的小黑煤球妹妹，也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没问题，我也要背书包去上学。”韩佳佳一向会撒娇，摇晃着韩优优的胳膊，一副恨不得马上去学校的表情。

　　“那现在我们先去给妈帮忙，学着做饭，以后想吃什么就可以自己做了。”韩优优领着韩佳佳到厨房，帮着韩妈择菜。

　　韩妈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从小是被宠大的，在嫁给韩爸前很少做饭，厨艺发挥一向不稳定。

　　韩妈吃过不会做饭的亏，平时总嚷嚷着让姐妹俩学做饭，却从来没要求她们去厨房帮忙，这个家并不富裕，但是韩爸韩妈和所有家长一样，总想给孩子好的，不舍得记孩子吃一点苦。

　　“你俩别捣乱了，去看电视吧。”神经大条的韩妈，平时不来厨房的女儿，突然来厨房帮忙，只感觉是在添乱，更没有察觉到大女儿，言谈举止都变了很多。

　　“我和姐是来帮忙的，这不是择韭菜呢嘛。”韩佳佳仰着小下巴，不满韩妈的评价。

　　韩优优看着韩佳佳，举着几根被已经面目全非的韭菜，想告诉她一个名词——帮倒忙。

　　“妈，我两先慢慢学，没准哪天，就给你做个满汉全席呢。”韩优优报过周末的厨师培训班，只有要材料，一桌低配版的满汉全席不在话下，就连嘴极挑的老板，都夸她煲的汤好喝。

　　“得啦，你去看书吧，只要你两学习好，以后不用在地里刨食儿，我就是天天喝粥吃咸菜都高兴。”韩妈夺过韩佳佳手里奄奄一息的韭菜，把姐妹俩轰出了厨房。

　　“那你跟姐姐去看会儿书吧，等姐姐挣了奖学金给你买好吃的。”韩优优揉乱韩佳佳的头发，看着韩佳佳乱躲的样子，感慨妹妹长大之后，可就没有这么软萌可爱了。

　　“那姐姐你好好学习，我想吃辣条，还要吃干脆面和大大泡泡糖。”韩佳佳抬头看着韩优优，说不上姐姐哪里不一样了，但是今天的姐姐格外的好呢。

　　“叮铃铃……叮铃铃……”刚到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2001年，在河北这个偏远的小村子里，手机还不常见。

　　韩爸外出打工一走就是几个月，年初坚持买了部手机放家里，每周六会打电话问问家里的情况。韩优优记得开始总是分不清哪个按键是接听，每次手机一响起来，怕按错了，总是慌张的拿着去找韩妈。

　　“喂。”韩优优接起电话，边说话边走向厨房。

　　“优优，你妈呢？这次怎么是你接电话啦？”跟粗线条的韩妈不同，韩爸是家里最细心的那个。

　　“我妈做饭呢，爸爸，今天有招生老师来家里了，我初中不想去易中了，决定去宏育。你跟妈说吧。”韩优优把手机递给急忙擦干手的韩妈手里。

　　“优优不是一直想去易中的嘛，怎么突然改变主意，想起去宏育了？”现在手机保密性还没有太好，韩爸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一旁的韩优优一字不露的听着。

　　“今儿宏育的老师来了，挺看好优优的，上哪个学校不是学习啊，县里的学校都不比镇上的差。”韩妈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大了几个分贝，怕电话那头的爸爸听不到。

　　“行吧，家里都还好吧？”韩优优的恋家，是遗传韩爸，她听着韩爸事无巨细的问韩妈家里的琐事，没法想像，在以前没有电话的时候，韩爸是如何坚持在外面打工，半年才能回家一次的。

　　“你放心家里吧，都挺好的，你那边干活累不，吃的怎么样啊？吃得不好的话，就出去买点荤腥大的啊。”韩爸小时候有次吃完肉着了凉，起了一身的红疹子，打那以后就变成了吃肉过敏的体质，偏偏干的是体力活，只能吃些荤腥大点的素菜。

　　“我没事，这边估计有个二十天就完活儿了，等优优考试完，我也就到家了，到时候看看哪儿还有活儿。还不知道这儿的工资结得痛不痛快，家里还有的花吗？”

　　“还有的花呢，优优的学费……”韩优优拉了拉韩妈的袖子，示意把手机给她。

　　“爸爸，宏育的老师说我摸底成绩不错，给免了一年学费。”韩优优接过手机。当年的韩优优没想过，几百块钱的学费对于一个普通农村家庭的压力。

　　韩优优听着韩爸的唠叨，脑子里回忆当年开学的细节，如果没有记错，韩爸这次的工资只给了一部分，虽然成绩过了易中的分数线，学费却没有任何减免，在开学前几天，韩爸借了好几家，才把学费和生活费凑齐。

　　“人家老师看好你，你可得好好学啊，得保持这样的成绩。等你考试完我就回家了，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考得不好也没事，有爸爸呢。”韩优优眼睛突然有点涩，韩爸一直是她最坚强的后盾，哪怕在三十岁被所有人催婚的时候，韩爸却对她说，一定要找一个她认为合适的人。

　　“爸爸你回来再聊吧，你在外边注意身体，少抽点烟。”劣质香烟里的尼古丁，支撑韩爸从事了，几十年超负荷的体力劳动。

　　“我知道，你和你妹妹在家听你妈的话，平里多去看看你爷爷奶奶，等着我回去给你们带好吃的。”韩爸每次回家会在火车站买一排AD钙奶，一袋江米条。

　　“佳佳，你和爸爸说有没有想他。”韩优优把电话递给平时总是平时叽叽喳喳，一有电话就异常安静的韩佳佳。

　　“喂，爸爸，我想你了。”韩优优佳佳两只手拿着手机，对手机显得十分陌生。

　　“嗯，爸爸也想佳佳了，在家听话啊，别乱跑，要不有坏人把你抓走，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啦。”贪玩的韩佳佳是家里的重点关注对象。

　　“我听话，嗯，爸爸拜拜。”挂断的电话，韩妈念叨了几句韩爸舍不得给自己花钱，又开始忙活几个人的午饭。

　　韩优优开始琢磨，在家里找点什么营生赚钱呢？倒卖木材，开个超市或者馒头店，应该都可以维系一家人的开销了。

　　韩优优打定主意，这次韩爸回家，一定要说服他，不要再出去打工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

　　“姐，咱们该去捡木耳了。”韩佳佳两只小手摇晃着床上的韩优优，她已经等不及了。

　　“你先去拿两个篮子。”韩优优揉了揉被晃晕的脑袋，打着哈欠起了床，洗漱完，就见宣宣和小超已经等在门口了。

　　“优优姐。”宣宣和小超眼中，韩优优是有距离感的存在，在她面前一向乖巧。

　　韩优优带着佳佳、宣宣、小超三只小尾巴往山里走，拿棍子拍打着野草的露水，不时提醒要注意路上的坑坑洼洼。

　　韩优优想到那些穿越小说里的女主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山里挖到颗人参，没准还能遇到失忆的高富帅。

　　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蘑菇和木耳比较多的树林，这片树林长得高，林子里透进来的光少，正是适合木耳的生长环境。

　　韩优优收回天马行空的想想，开始给三小只讲安全问题。

　　“咱们就在这个林子里找，不要跑远，这次你们听话的话，下次我还带你们出来玩。”韩优优比划出范围，早上天气凉，不用担心有蛇。

　　“佳佳，我跟你一起找吧。”宣宣凑到韩佳佳面前，小超默不作声的跟在他两身后。

　　韩优优记得韩佳佳跟八卦过，宣宣在高中的时候，可是个撩妹高手，原来小小年纪就有这个潜质。

　　“哇，这里有好多！”几小只蹦蹦跳跳，还真找到了一棵枯木，上面长满了木耳。

　　捡木耳很有成就感，找到一簇，手里揪着木耳，眼睛就已经开始寻找着下一簇了。

　　村里各家大多没有会么额外收入，小朋友玩乐的同时，还能给家里吃点不一样的改善伙食。转了几个树林，韩优优的篮子里放满了，看三个小朋友的小箩筐也差不多满了，韩优优就带着小队伍准备回家。

　　现在，城市污染还没有很严重，人们也没有雾霾的意识，韩优优家在的乡下空气就更好了。

　　人们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韩优优看自己身后的大山，记得十多年之后，最高的那座山被外地人给承包了，为了开采山上的石头，破坏了植被，每次下雨发洪水带着大量的泥沙，小溪里没了鱼虾。

　　或许可以努力一点，让村里的青山绿水一直都在。

　　“姐，咱还去爷爷家吗？”韩佳佳扯了扯韩优优的衣袖，送完宣宣和小超，姐姐说去给爷爷奶奶送点木耳，怎么现在又停这儿了。

　　“去，走吧。”韩优优突然有点近乡情怯，自从大学毕业以后，一年到头都很少回家，陪在爷爷奶奶身边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韩爷爷韩奶奶不像村里有些老人那样重男轻女，哪怕韩爸只有两个女儿，他们也从不要求韩妈再生儿子，对两个孙女的疼爱不比对几个孙子少。

　　韩奶奶一直关心韩优优的终生大事，只是直到奶奶去世，韩优优仍是一个人。

　　韩优优笑笑，这一世，不光要赚很多钱，还要早点找个对的人。

　　“咱们要不要跑着去，比赛！”韩优优突然想快点见到爷爷奶奶了，牵着韩佳佳的小手问道。

　　“好啊好啊，我先跑。”韩佳佳说完松开韩优优的手，蹬蹬的跑远了。

　　“爷，奶奶，我们捡了好多木耳给你们送来了。”韩爷爷家距离韩爸家并不远，韩佳佳平时也喜欢往奶奶家跑，有零嘴，看电视也没人管。

　　“奶奶，我都想你了！”韩优优扑到奶奶怀里，顾不上想以前自己会不会说撒娇的话，只想告诉奶奶，真的很想她，自己这辈子，一定会很幸福的。

　　“哎呦，两个乖宝，以后可不许去那大林子里了啊，想去的话，奶奶陪着你们去。”韩佳佳听完在那里撇嘴，奶奶走不快，对于韩佳佳这个能跑绝对不走的小屁孩儿来说，带着奶奶，完全就是累赘。

　　“放心吧，奶奶，没事儿，再说就是带着佳佳玩，不往深林子里钻。”在奶奶眼里，不管两个孙女长多大，永远是个孩子。

　　“你爸这回走的时间不短了，快三月了吧？没稍信儿说什么时候回来啊？”韩奶奶家没有电话和手机，有事就让人捎信儿。

　　“爸爸打电话说了再过二十天就回来了，我姐那会儿就放暑假啦。“韩佳佳跑来跑去的，听到奶奶的问题就开始抢着回答。

　　“优优快考试了吧，好好考，你看你爸在外边干活那么累，你以后可别围着锅台转啊。”村里许多人并不清楚读书真正能带来什么改变，只知道读完书可以不用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可以有一份不用风吹日晒的工作。

　　家里对韩优优的期望，是可以走出农村，可以不用指望未来的老公来养活。

　　“我好好学习，以后让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妈妈都过上好日子，有花不完的钱。”韩优优搂着韩奶奶的胳膊，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好好，我们就指望优优让我们过上好日子了。”韩奶奶粗糙的手，顺了顺韩优优的头发，眼里满是笑。

　　韩奶奶没看到韩优优眼里的认真，也没看到她眼底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