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小隐于林》营安

4、换座位

　　“唧啾唧啾”天亮没多久，墙外三五成群的小麻雀就开始了一天的觅食。

　　韩优优睁眼盯着用报纸糊的破旧屋顶发呆，耳朵里是韩妈在院里用自来水淘洗米的声音，明明是普通的一复一日，现在却发现，好像连空气里都是幸福的味道。

　　“姐，起床了，妈都做好饭了！”韩佳佳风一般的冲进来，小孩子的活力似乎永远那么强，等到上学之后，一个个却都变成懒虫了。

　　“韩佳佳，你上学之后，千万不要学姐姐赖床哦。”韩优优看着韩佳佳鼻尖冒出的几个小汗珠，打算早点给自家小妹打预防针。

　　“我才不会，我肯定天天早早地去学校。”韩佳佳还没意识到自己亲姐在自己前面挖一个大坑，就这么被韩优优套路了，上学以后每次想赖床，韩妈都要把她这会承诺的话翻出来讲一遍。

　　“那你要不要跟妈妈也保证一下，这样我才相信你，让你当我的榜样。”韩优优看着扬起小下巴的韩佳佳，觉得给点甜头或许效果可能更好，果然，思考两秒钟的韩佳佳又一阵风似的跑出了屋子。

　　“你真的能做到吗？”韩优优到厨房的时候，韩妈妈正在跟韩佳佳确认。

　　“肯定能，姐说了，我上学之后天天早起，我就是她的榜样，姐，你说是不是？”韩佳佳把头转向刚到门口的韩优优，声音不小，小表情里却透露着不确定，小朋友总是想被肯定，一直以来爸爸妈妈都说姐姐是自己的榜样，虽然还不太清楚，榜样到底有什么好，但是好不容易有能当姐姐榜样的机会，肯定不能错过的，就是不知道，姐姐刚刚说的话，她还认不认。

　　“是，姐姐会赖床，如果你以后上学都能按时起床，你就是姐姐的榜样，我一定向你学习，怎么样？”韩优优走近两步，抱起韩佳佳，自从佳佳会走路之后，自己像个书呆子一样学习，好像很少抱她了，这个在血缘上和自己最亲的人，现在怎么看怎么可爱，没忍住亲了亲佳佳的小黑脸蛋一下。

　　“哎呀！”韩佳佳不好意思的在韩优优怀里扭着，双脚落地之后就跑到韩妈妈身后去了。

　　“佳佳还害羞了，哈哈。”韩优优不地道的笑着，自己的小妹，一定要幸福的长大，哪怕学习成绩没有上去，也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在学校里度过她的童年，至于以后，不想奋斗，就让她“啃”姐。

　　“你两别闹了，快点吃饭了，优优一会儿还要去上学呢。”韩妈妈利落的把饭菜端上桌。

　　“妈，以后我们挖点野菜吃吧，总吃腌菜对身体不好。”农村各个季节，会有不同的腌菜，方便耐储存，主要是便宜，除了费点盐，原材料都是自家菜园的。现在的大家对饭菜的营养还没有那么多的讲究，饭配着腌菜，是家家户户饭桌上最常见的。

　　韩妈妈认识各种野菜，小时候家里人口多，分到的粮□□打细算着吃，也才勉强吃个半饱，所以从小就每天去山上找野菜、蘑菇，各种能吃的弄一大袋子，回家水烫一下就是家里人一半的口粮了。后来，慢慢的能吃饱饭了，加上从小吃野菜都腻了，韩妈妈长大后就没有再去挖过野菜来吃了。韩妈妈给她们讲她小时候淘气的事情，偶尔还炫耀一下自己挖野菜的速度。

　　“怎么突然想起吃野菜了？村里家家户户不都是吃腌菜吗？”韩妈妈边说边往嘴里送了块腌萝卜，想起上辈子进入更年期之后的韩妈，天天戴着老花镜看手机里的养生信息，韩优优想问：母亲大人，您还记得您年轻时候吃过的那些腌菜吗？

　　“我们书里说的，吃点野菜身体好，总是吃腌菜，我和佳佳以后会长不高的。”韩爸小时候家里也是人多粮少，营养跟不上的结果就是，身高只有一米七。对于韩优优姐妹两的身高，韩爸和韩妈，甚至是韩爷爷韩奶奶，都担心会遗传了韩爸。

　　“真的？那以后你两别吃腌菜了，我给你两炒菜吃，一会儿你去上学了，我就带着佳佳去挖点野菜。”韩妈没有上过几天学，大女儿的话，韩妈还是非常相信的，书上的东西总不会有错的。

　　“少吃点没关系。”韩优优知道家里经常吃腌菜，是因为炒菜费油。

　　韩爸爸一个人挣钱一家人花，韩妈妈总是精打细算，韩爸爸回家之后，就意味着家里没有任何收入了。

　　“妈，以后我们天天去挖野菜吧。”韩佳佳听到出去挖野菜，对于野菜怎么吃并不关心，只要能天天出去玩，就高兴的不得了了。

　　“你啊，一听到玩就疯了，刚才谁说要早起上学的？还有几个月，你就要去学校上学了。”韩妈妈点点韩佳佳的额头，调侃的话语里满满都是爱。

　　“对，我还要当姐姐的榜样呢。”韩佳佳攥着小拳头，期待背上小书包去上学，一定每天都不赖床，就可以真正当姐姐的榜样了。

　　“叮铃铃……”学校上课的预备铃准时响起。

　　韩优优收起习题册，拿出数学课本，看着还差两步到教室门口的张俊，叹了口气，如果韩佳佳知道嘲笑她黑的张俊，就是一个赖床界的佼佼者，她肯定会狠狠的嘲笑他一顿。

　　“呼呼，我和杨波说你要去宏育了，那小子听完什么反应都没有。”还在大喘气的张俊小声的跟韩优优汇报着八卦。

　　“你想看到他有什么反应？快点把数学书拿出来吧，这节课是段老师的话。”不把班主任放在眼里的，估计班里也就张俊这么一个了。

　　“起立！”上课铃还没响，班主任拿着三角板就到了班里，班里同学起立一起大声说着老师好。

　　“坐下吧，上课之前呢，咱们先调整一下座位，我先把调换的同学念一下，下课之后再搬书本。赵龙你和李倩换，韩优优和纪思换，孙明明和……”段老师念着调整座位的名单。

　　韩优优不记得上辈子别人是不是也调整座位了，自己这次调换的位置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上辈子，也是在这次升学摸底考试之后，韩优优从第一排换到了最后一排，当时的小书呆子没有想过，为什么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升学考试了，却要把摸底考试的第一名换到最后一排，韩优优现在也仅仅是对于这个做法感到奇怪，一个小小的座位调整影响不到什么。

　　“段老师，我不同意！”还没等段老师讲完，张俊就站了起来。

　　“你不同意什么？老师都没讲完话呢。”在农村，老师是很受人们尊重的，受家长的影响，孩子大多对老师是又怕又敬，唯独张俊这个活宝，让一个个的老师都头疼。

　　“我不同意韩优优跟纪思换座位，这都快考试了，换同桌会影响我学习的。”张俊脖子一拧，显然对于自己的理由十分满意。

　　“我都严重怀疑你影响韩优优的成绩呢，班上的同学就你最皮，你不影响别人就是好的了。”

　　韩优优合上数学课本，用好笑的眼神看着段老师。小朋友，总感觉老师说的都是对的，哪怕爸爸妈妈说得跟老师不一样，那么错的人肯定是爸爸妈妈，韩优优小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只是那是以前的韩优优。

　　“我保证不影响韩优优，而且在最后一排，她那么小的个子，也看不见黑板啊。”韩优优一米五的身高，在班里算矮的了，张俊发育的比较晚，比韩优优也高不了几公分。

　　“韩优优，你呢，要不要换坐位？”段老师看着张俊完全讲不通的样子，直接问一向配合的韩优优。

　　“段老师，我担心在后面看不到黑板。”韩优优站起来，脸上仍带着笑。韩优优本没有打算对换座位提出什么异议，毕竟对升学考试有充足的把握，但是现在张俊帮自己争取，那就没必要拖他的后腿。

　　“张俊平时皮得很，马上就要考试了，影响你了怎么办？”段老师没有第一时间思考韩优优说的身高问题，下意识的反应是，平时一向听话的韩优优，竟然给了这样的一个回答。

　　“段老师，我两同桌这么久了，一开始他和我当同桌的时候就这样，我的成绩没下降，他的成绩提高了，相信最后这段时间，应该也不会影响到我什么。”

　　韩优优不明白马上就要毕业了，一个班主任是出于什么心理，要把第一名换到最后一排。

　　好笑的是，打着不影响第一名学习的名义，没有把所谓会影响到别人的张俊调开，却让受影响的人调到最后一排。

　　“就是，段老师，我两同桌都快一年了，你才想着把韩优优……”调走啊。张俊的话没说完，就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袖子，低头看到正在拽自己袖子的韩优优的小手，张俊不明所以的对上韩优优的实现，看到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张俊不知道怎么的，就没再接着说刚才的话，只丢下一句，反正我不同意和别人当同桌。

　　“段老师，要不我坐后面试试，看能不能看到黑板？”韩优优体贴的给段老师递了个台阶。

　　“不用了，都坐下吧，既然大家都不想换，那就不换了，马上要考试了，大家不要像张俊一样只想着玩，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段老师翻开书，转身在黑板上刷刷的写了起来。

　　“张俊，你来解一下这道题。”看着偷偷说话的张俊和韩优优，段老师指着刚写的一道题，让张俊去演算。

　　“我解就我解。”张俊迈着他自信的小短腿，在黑板上刷刷的写出了答案。

　　“张俊，你别不好好听课，我看你这次升学考试，能不能再考个第二给我看看。”段老师一直认为摸底成绩时，张俊第二名的成绩完全是靠运气来的。

　　“老师，我要是还考了第二呢？”张俊脸上恨不得写上四个大字——我很得意。

　　“你要考了第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段老师相信班上的几个成绩好的学生，肯定能在考试的时候正常发挥，而张俊的运气可不会一直那么好。

　　“段老师，这可是你说的啊。”感觉到韩优优又在拉自己的袖子，张俊笑着晃晃悠悠地坐下了。

　　张俊吐着舌头对段老师的背影做鬼脸，韩优优忍着笑在课本上记着笔记，阳光打在树上，知了也开启一天不知疲倦的歌唱。

　　“哼，这摸底考试考了第二呢，太聪明了有什么办法？”下课后，还没等段老师走出教室，张俊就合上数学书，小声的跟韩优优嘟囔着。

　　“你真聪明，这次升学考试，你一定得拿第一，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你那聪明的脑袋呢。”韩优优笑笑，上辈子的张俊真的拿了第一名呢。这次考试，可不能再让这个自恋过头的同桌超过自己。

　　“放心吧，我不跟你抢第一，哈哈。”张俊发现，最近这段时间的韩优优越来越可爱了，还知道和自己开玩笑了，以后不在背地里笑她是个书呆子了。

　　“别客气，你可劲儿考，别用不跟我抢第一，当你不好好学习的借口。”韩优优发现，大男孩的内心想法真的简单又直接。

　　结束一天的课程，韩优优把书本放进书包，准备回家却逗自己家小妹，却被张俊给拉住了。

　　“怎么了？全班第二。”韩优优把书包背上，看着张俊皱起来的脸，不明白他又有什么问题。

　　“我还要问你怎么了，我跟段老师说话的时候，你干嘛拉我袖子啊？我说得不对吗？”张俊觉得今天自己完全就是英雄救美啊，一直等到都放学了，都没等到韩优优的一句谢谢，眼巴巴看韩优优收拾书包，才确定她完全没有道谢的意思，那自己怎么也要提醒一下。

　　“忍到现在不容易呀。首先呢，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就坐最后一排了。”和上辈子不一样，哪怕今天自己去了最后一排，韩优优也确信升学成绩不会受影响，所以如果今天张俊没有说不想换同桌，自己肯定会和上辈子一样，乖乖地去最后一排。想要的最终结果不会改变，韩优优不想费神去改变过程。

　　张俊的出声，韩优优感觉很温暖，没有几个人能无条件的为别人争取些什么。长大并不是在哪个具体的年龄，而是在某一瞬间意识到，自己慢慢活成了以前讨厌的人，可以对着不喜欢的人微笑，可以说着言不由衷的赞美。

　　重生后，想让自己活成真正12岁的韩优优，长大后成熟的思想影响着自己，对每个人都友好，整个人变得更柔和，心底却越来越冷漠。

　　“我说的是实话，本来就是，这都要考试了，你还没我个儿高呢，把你换到最后一排，我看段老师就是不安好心。”听到韩优优跟自己道谢，张俊挠挠头，觉得自己可能太小心眼儿了，帮了韩优优，韩优优心里肯定是知道的，自己还非要她说声谢谢，一点儿都不像自己的作风。

　　“谢过你之后呢，我有些自己的想法，想跟你说，你要不要听？”韩优优背上书包，觉得有必要给张俊讲一下关于段老师的问题，也省得以后他为了一些所谓的哥们义气去闯祸。

　　“听啊，你说吧。”张俊背上书包，跟在韩优优身后，盯着又变回小书呆子样子的韩优优。

　　“张俊，你是不是喜欢韩优优啊，成天跟着她跑。”赵云朵甩了甩马尾，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八卦的表情跟在两人后面。

　　“你是担心杨波追韩优优吧？管好你自己吧。”张俊还记得昨天杨波问完韩优优去哪所中学，赵云朵正在一旁恶狠狠地看着。

　　“我们是好朋友。”韩优优看张俊准备和赵云朵大战三百回合，拉着张俊的书包走了，没管赵云朵什么反应。

　　“段老师和你是一个村的吧？好像跟你家的距离还不是很远。”打断不停八卦杨波和赵云朵的张俊，又回到最开始的话题。记得以前过年过节，韩优优去张俊村里串亲戚，见过段老师。

　　“对啊，我妈和段老师还是远房亲戚呢，我妈也姓段，怎么了？”张俊不明白，和段老师家离得近，有什么问题。

　　“那你爸妈应该经常和你说，让你听段老师的话吧？”农村的家长，文化水平一般都不高，对于孩子的学习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要听老师的话，估计张俊的爸妈在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震慑的话，如果不听话就会挨打。

　　“对啊，我爸说了，我不听话，就会挨打，哼，他打我就跑。”张俊从小挨的打多了，每次要挨打都能像个泥鳅似的乱蹿，长大之后，被打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你多厉害啊，像今天的事情，如果你爸知道了，回家肯定又会教训你吧？段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她有她的权威，我们现在只是学生，想要改变她做出的决定，最好找到不仅能达到我们的目的，又最大限度让她接受的办法。”村里人没有太多的娱乐，小小的八卦都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

　　哪怕段老师不会去张俊家告状，随便一个淘气的孩子，在张爸张妈跟前一提，不管对错，张俊都有可能挨顿打，在很多家长眼里，听不听老师的话，就是孩子乖不乖的标准。

　　“那我今天是太冲动，挑战了她的权威吗？”张俊一点都不笨，相反还很聪明，单从他只要好好学习，成绩就能有很明显的提高就可以看出来。

　　张俊想想韩优优说的话，觉得自己确实可以有更好的处理办法，段老师和自己在一个村里，爸爸平时对她特别客气，自己今天这么怼段老师，虽然自己还是感觉没什么大事，但是如果老爸知道的话，肯定少不了一顿打。

　　“你是真性情，只是想告诉你，以后真性情的时候，可以多考虑一点。”韩优优看到张俊这么快就想通了，还是鼓励为主好了。

　　韩优优感慨，自己真实的年龄那么大，很多道理虽然懂但是不一定能做到，轻轻点了一下，张俊就明白了，可见他以后的成功不是侥幸。

　　“哼，看你的表情，可不是认为我是真性情的样子。”果然正经不了两分钟，张俊看韩优优一副哄小孩儿的表情，叉着腰不走了，等韩优优给一个满意的答案。

　　“你怎么那么欠揍呢？爱走不走，我要回家吃饭了。”韩优优不想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今天韩妈妈和韩佳佳一起去挖野菜，晚上肯定有野菜吃，脚步加快的回家了。

　　“哼！谁家没饭呀。”张俊被转移了注意力，为了比韩优优更快到家，哼着小曲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