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徙》举杯浇愁

6、秘密

　　3月1日星期一雨
　　我们已经被困在岛上十天了。
　　这场台风来得突然，我只是睡了一觉起来，外面就变得天昏地暗，所有通讯工具都无法使用。
　　我很害怕，不知道我们能坚持多久。
　　叶珣不让我出门，因为我怀孕了，联络岛民和采买食物的事情只能交给他。他一直安慰我说岛上的食物储备很充足，不用担心。可我心里总是不安，尤其在他出门的时候，整栋楼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像末日的孤岛。
　　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我的耳朵里都是电闪雷鸣和暴雨的声音。昨天晚上，我还梦到我坐船想要离开这里，却被大浪打翻，掉进了海里。那个梦太真实了，我害怕得哭醒了，叶珣迷迷糊糊地问我怎么了，我看到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我只好说没事，我不想让他担心。
　　3月3日星期三雨
　　又过去两天了，我的噩梦没有停止。
　　除了掉进大海，我还梦到另一个场景。那是我和叶珣的结婚现场，申汝心竟然是我的伴娘，我不敢相信，我们在梦里竟然和解了。
　　3月5日星期五雨
　　我病了
　　我一定是生病了
　　不然我怎么会梦到叶珣杀了申汝心
　　我应该吃药
　　3月6日星期六雨
　　叶珣不准我吃药
　　他说那些梦都是假的
　　我应该相信他
　　3月10日星期三雨
　　我发现了叶珣的秘密，就藏在他的行李箱里
　　“小姝，你在做什么？”叶珣提着两个大袋子，浑身被雨打透，站在书房门口。
　　郁姝把笔记本推进沙发底下，她的脚边躺着一个带锁的盒子。
　　“我，我睡不着，想找药。”她结结巴巴地解释。
　　叶珣的表情比窗外的天气还阴沉，他盯着她看了好久，直到她打了个喷嚏。
　　“都说了吃药对孩子不好，还有，你怎么又坐在地上，就算有地毯也太凉了。”叶珣的语气说不上凶，更多的是无奈。
　　郁姝却毫无预兆地哭了起来，眼泪无声地划过脸庞。她用手擦了擦，然后看着指间的泪水发呆。
　　叶珣叹了口气，走进来拦腰抱起她。
　　“回房休息吧。”
　　3月16日星期二雨
　　我打开了盒子。
　　叶珣站在门外，发现整栋楼都熄着灯。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密码输了几遍才输对。
　　“滴——”
　　他打开每一个房间的灯，没有找到那个爱哭鬼。
　　他跑出门，连鞋子都忘记穿。
　　这么注重仪表的人，是有多紧张才会忘记穿鞋。郁姝从柜子里爬出来，看见玄关处的鞋子，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找人的人在风雨中大声呼喊。
　　被找的人安静地跟在后面。
　　终于来到梦中她乘船离开的港口。
　　叶珣站在围栏前一动不动，没有再叫她的名字。
　　“叶珣。”她在几步之外停住脚步，轻轻念出这句囚禁了她半生的魔咒。
　　“你想起来了啊。”叶珣叹息着，转过身。
　　“如果我没想起来，你真的想把我一辈子困在这座岛上吗？”她镇定地问。
　　他无辜地反问：“不可以吗？”
　　“我害死了你最爱的妹妹，你杀了我两次，这样我们也要在一起吗？”
　　他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和雨水混在一起。
　　“我给孩子取了名字。”
　　“叶玲。”
　　“好听吗？”
　　他步步紧逼，让她无路可走。当他的手放上她的腹部，一阵奇异的响动惊得他们都僵在原地。
　　孩子，孩子，孩子……
　　因为这个孩子，他才这么执着吗？
　　郁姝坐在飘窗上，外面的风雨已经停歇，阳光重新主导天空，她却不再想着离开。
　　她手里握着很多照片。
　　前几张都是一个小女孩，她记得她的名字。丁玲，玉碰撞的声音。她是这么介绍自己的吧。
　　如果没有招她进社团，如果没有在汝心施暴的时候离开，如果及时发现她的病……她应该会慢慢长大，出国，和哥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吧。
　　郁姝把这几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留在她手里的相片全都是黑白的。其中有一张拍的是汝心，已经被画上了大叉。剩下的都是她，有偷拍的，也有自拍的……
　　她又开始哭了，真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