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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学园祭I ...

  •   午休时间,汪慈和迟雨在高一教室前的草坪上一起吃午餐。
      “你哥哥回来啦?”迟雨说。
      “学姐知道啦?可惜你们还没见着。”汪慈自然是一提到汪佑就兴奋。
      “能不知道吗?昨天一来学校就听说有大帅哥惊艳星光,回到家就听迟豫说你和你哥哥去了篮球馆。怎么着?这个嚷嚷着喜欢我的人回来了,似乎也没有急着要见我嘛。”迟雨打心底里才不相信汪佑对她会有意思,难保那不是一个专门对付汪慈的小伎俩。
      “才不是。如果昨天你还在篮球队的话不就见着了。哥哥特意到学校来就是想见见我的朋友,当然最想见的就是你啦。”
      “哦?”迟雨不以为然。
      汪慈看她的样子,心里有些着急,不想她误会哥哥。“要不今天来我家吧。一起吃晚饭。”
      “那不成了我赶着去见他了?我才不要。”迟雨为了逗逗汪慈,故意拿乔。
      “不见我哥哥这个‘他’,见你那个‘他’,好不好?”汪慈狡黠一笑,一下抓住她的痛脚。
      迟雨被说中心事,眼神一乱,急急回道:“我去干嘛?那里还有个多余的人呢。”虽说“那人”已经结了婚,还是“带球跑”,可是前仇太深,一时还是难以释怀。
      “想见就去嘛,乐蜜姐也不过是严歆哥的朋友罢了,别太小心眼啦。”汪慈取笑她道。
      “好啊,都知道开我玩笑啦。好吧,我去!”迟雨说得大义凛然。不等汪慈开心附和,她又说道:“可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啊?干脆多交几个人,像是迟豫啦,青萱啦,范姜也叫上好了,怎么说汪佑也是难得回来,当然该庆祝一下,大家一起玩玩。”
      “好啊……”
      汪慈刚想说话,却又被迟雨打断了:“哎呀,怎么忘了最重要的人啦,还有慕容,对不对?”
      “学姐……”汪慈自然知道迟雨在报复她了,出声求饶。
      “汪佑也该好好认识认识他嘛。那可是跟他妹妹关系匪浅的男生啊,是吧?”
      “学姐,慕容学长不会来我家的。他正在生我的气呢。”
      “怎么?你们吵架啦?”
      汪慈摇摇头,想了想,说道:“没有什么。”
      “对我也不能说吗?”
      “不是,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学姐,你觉得我和他会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迟雨听了,没有立刻回答。她在心里不禁对汪慈有些另眼相看,像是之前并没有真正认识过她。在慕容告诉她他喜欢上汪慈的时候,她便看出了他们之间的不合适;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今天汪慈会问她这样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样问?”
      “不是一个世界就不该强求吧?不合适又何必勉强?”
      “是因为不想伤害他吗?怕自己不是他最合适的人而让他受到伤害?”
      她想了想,继而摇摇头,说:“也许只是我很自私和懦弱,更怕自己受到伤害吧。”她不想把自己想得那么伟大,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有。

      这时候,一位不速之客的声音插入她们的谈话。“两位学姐,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吃吗?”她们回头,是范姜青萱。她不等她们回答,已经在她们中间的一点点空间坐下,让她们不得不都往外头挪了挪。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她拿出自己的便当,一边吃一边问。
      汪慈没有接话,开始专心于自己的午饭。迟雨也不想大家太尴尬,便说:“噢,没什么,就是在商量着今天去汪慈家吃饭……”
      “啊,好棒啊,我可不可以去呢?”青萱一脸期待地问汪慈。
      “当然。也叫上你哥哥吧。”汪慈答道,他本来就在计划邀请的人之中。
      “嗯。说到我哥啊,我想起来了。刚刚我去找他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迟学长和一个女生在朱雀楼(高二教学楼)后面,好像是在告白呢。不过我也就是瞥了一眼,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青萱是个标准的双子座,嘴巴就是个天生的广播站。
      “他不会接受的啦。”迟雨断然定论。
      “为什么?那个女生我看着有点眼熟哦,好像是一年六班的班花,长得还不错的样子,没道理学长眼光那么高啊。”她还以为像迟豫这么小孩子气的男生不会有人喜欢呢。
      “不是眼光的问题,而是他已经心里面有人了。”迟雨没有说是谁,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在一旁吃着饭沉默着的汪慈。
      青萱何其聪明,怎会不懂?只是神经有些大条,嘴巴缺个把门的,一领会便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原来学长喜欢汪慈学姐啊。”她又转过头对汪慈说,“怪不得昨天你来,他会那么高兴,连球也不练了。”
      汪慈一听,有些完全摸不着头脑。迟豫怎么会喜欢她的嘛。他现在是对她不错,可是顶多也就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关心啊,怎么会牵扯出喜欢不喜欢的?“那绝对不是我。”她急忙澄清。
      迟雨看着汪慈露出一脸无奈加无辜的表情对着自己苦笑,就不禁为自己那傻弟弟感到悲哀。心里的喜欢多到都快要溢出来了,可是那人却一点也不知道。这边慕容跟汪慈都分手别扭闹了多少次了,那小子还不紧不慢地演着朋友这一角色演得不亦乐乎,真是给迟家人丢脸。
      “可是学姐的意思不是……”青萱有些糊涂,转而向迟雨求证。
      “我没什么意思哦。反正嘛,事实终归是事实,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的。”迟雨故意说得含糊不清。反正迟豫本人都不急了,她也没必要多说什么,免得弄巧成拙了,回头他还要怪她多嘴。
      青萱没有再开口,心里也隐约有些明白。其实谁喜欢汪慈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只要慕容哥对她没意思就行了。
      而此刻的汪慈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情放进心里,全当了玩笑话了。

      星光学园祭当天。
      学校里来来去去都是匆忙的身影。
      “你和汪慈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校庆典礼结束后,在返回教室的路上,迟雨对慕容云追问道。
      这两个人真的变得很奇怪。那天去汪慈家吃饭,慕容云果然如汪慈所料没有去,说什么他爷爷要他去参加什么晚宴;而刚刚在大礼堂开会的时候就更过分了,明明彼此四目相接,却愣是装作没看见,连招呼也不打一个。要说汪慈比较害羞还说得过去,可慕容云又是怎么一回事?前几天因为汪慈急得要命的样子都还在眼前似的,现在怎么就变成了陌路人了?那天果然发生了什么,迟雨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即使汪慈不愿告诉她。
      慕容云只是面无表情地瞟了她一眼,似乎没有回答的打算。
      迟雨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事情不妙。他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越是让他难过的事就越爱压抑在心里不让它发泄出来,久而久之,都快变成习惯了。她可不想看到这样的慕容云。
      “其实你和汪慈现在这样也不错,你不再给她希望,她也可以快点忘掉你。毕竟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状似轻松地自己下结论。
      “我在什么世界?她又是在哪里?”他被她的话给刺得心中一痛,不由地轻声道。刚刚与汪慈在人群中注视彼此,再同时将视线调转开,那一刻仿佛他们真的站在不同的世界。
      那天汪慈就那样毅然决然地走离了他的视线,步伐坚定到他连看着她的背影的勇气都没有,只得转身落荒而逃。那个时候想起不记得什么时候听到过的关于两只刺猬相互取暖的故事,只觉得身体被与自己身上相似的刺给弄得遍体鳞伤。而这些伤痕让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回到从前所谓的“朋友的位置”。
      如果说她真的跟他相似,那是否在她的心中也有着相同的伤痕?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你和汪慈不合适?”迟雨看出他有软化的迹象,便说道。
      “是吗?看来这个事实只有我不知道了。”
      “还有谁跟你说过吗?谁?汪慈吗?”她随口猜测。
      他默认。
      她有些惊讶于这个答案,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被划上了休止符。她以为汪慈只是想想而已,没想到却真的付诸了行动。看来她远远比她所以为得要倔强和坚强。
      从来她都觉得身陷在这场感情中不可自拔的会是汪慈,却没有料到现在看来,真正迷茫失了方向的却是慕容云。
      “你真的喜欢汪慈吗?不是因为她其实跟你很像,让你不自觉地对她产生了比对别人更为强烈的感情。你认为这真的是爱吗?”
      她想她可以理解汪慈。如果是她的话,她会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即使到最后一切只是一场梦也无所谓。可是汪慈不一样,她太敏感,太没有安全感,如果不是一份十分稳定的感情,她根本不敢投入。
      慕容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懂自己内心坚信的“爱”到了这两个女孩眼里,便都成了自我想象的泡沫,一触即破。
      “不确定的话,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吧。”她见他没有回话,继而说道。
      “放弃?这不像是你字典里该有的词。”他掀起一抹嘲讽的笑。
      “是啊,”她自嘲的笑笑,“我连自己似乎都说服不了,确实没有资格这样来劝你。可是如果你不让我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又该从何说起呢?”
      “你要我说什么呢?不过就是她决定了我们之间的事,决定我们只能停留原地,甚至倒退回去,反正不能再往前走了。”
      “那你在生她的气吗?”
      “我不该生气吗?我是那么希望我们……”他没有说下去,泄漏内心情绪的话他说不出口。
      “那为什么生气,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她拒绝了你,还是因为失去了她而气自己?如果是前者,那么我觉得你也不必再生气,反正只是在赌气而已;如果是后者,要我说,那就是不管她怎么样,尽管去追回她吧。”
      他被她的话问倒了。这些天他一直处于一种焦躁的情绪之中,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任何关于汪慈的事情。可是没有用。直到这一刻,被迟雨点醒,他才明白自己原来只是在气自己,气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将汪慈挽回。
      “我该怎么做?”他有些不情愿地问道,毕竟这样的求助生平还是头一遭。
      而迟雨因为他的“不耻下问”而心中大爽,稍微正正神色,尽量不动声色,免得他因为觉得失了面子,不听她的话了。毕竟这也是攸关两人幸福的大事情嘛,她还是很知轻重的。
      “你懂不懂汪慈在怕什么?”
      “怕我的爱不能持久。”这是她的原话,虽然他不是很懂。
      “言下之意呢?”
      “什么言下之意?”他不解。
      她在心底翻个白眼,大骂他三声“白痴笨蛋”后说道:“记住了,言下之意就是希望你更爱她,爱她再多一点,不对,是很多点。”
      他垂下眼眸,像是陷入沉思。
      她又继续说道:“我想汪慈比谁都要懂你,所以她不敢跟你谈未来。她不光是对你没有信心,也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如果你真的爱她的话,那就证明给她看。人要温暖自己不一定要靠自己或者别人的体温,有的时候,专心致志的付出也能融化冰冷的内心深处。你只要让她相信,你可以用自己的爱来温暖她还有你自己,那么你们之间就会有未来。”
      他转过脸,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微微笑了。“谢谢。”
      迟雨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在心里感叹,果然是少女杀手级人物啊,一笑足以倾人城。不过——
      “真的感谢我的话,那就帮我一个忙吧……”

      大会开好,忙碌的准备工作陆续展开。
      草坪上的假山旁。汪慈在自己班上的冰点café摊位帮着洗餐具。因为要干的活比较多,所以大家不管本身分在什么组都得来帮忙。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段韵然凑到汪慈身边神经兮兮地问道:“你哥哥呢?”
      “在家啊。”汪慈理所当然地答道。
      “你叫他过来玩嘛。本来我们这个学园祭就是可以招待外宾的。我们都会叫以前同学或者亲戚朋友来。有时候附近那所大学的学生也会跑来玩玩,不过目的肯定不单纯,有些女生就是为了看慕容云来的,你说花不花痴?还大学生呢。”
      段韵然一人说得起劲,似乎有些偏离主题。汪慈倒不在意,只是她无意提到的名字让她有一瞬的失神。刚才在大礼堂的一幕现在还可以在眼前清晰地重现。她应该早就料到事情会是这个结果,可是即使明白,却好像还是需要一个又一个事实来提醒她——他和她之间再不会有什么。
      她摇摇头,不想让自己再想关于他的事,却让段韵然误会了。“你说她们不花痴?还是……你不想叫你哥哥来?”
      “没有啦,我哥哥晚点再来,现在我们不是还没准备好吗?他来了我也不能陪他。”
      “没关系,我可以陪他。”她自告奋勇地说。
      汪慈失笑。看来哥哥已经有了除她以外另一个忠实粉丝了。
      这时她们身后传来女生的惊呼,她们回过头,一群人围做一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段韵然自然不能放过凑热闹的机会,跑过去看。汪慈则继续洗她的盘子杯子,不为所动。
      惊呼声再起。
      有人在她身后拍她的肩,她以为是段韵然来报告“军情”的,便笑问:“是什么事啊,大家都大呼小叫的。”
      后面的人没有讲话,继续拍她。
      无奈,她转过身,看见的却不是段韵然,而是白着一张脸的迟豫。搞不懂他是怎么回事,低头一看,看见他的左手被划开了老长一道口子,不断有血冒出来。
      “送我去保健室吧。”他苦笑着说。
      她有些被吓住,却还是命令自己镇静,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将他的伤口紧紧扎住,嘴里说着:“你得先止血啊,这样流会失血过多的。”也不管他为什么非得要她送他去保健室,本着救人要紧的精神,她拉着他就往保健室走。
      被拉着走的迟豫看着汪慈的侧脸,还有左手上已经染上鲜红血迹的白手绢,嘴角不觉微微扬起,本来灼热的伤口仿佛消失了一般。

      保健室的老师刚好不在,汪慈从橱柜里拿出急救箱,想先稍微消毒帮迟豫一下,上点药。
      “你这怎么弄的?”她解开手帕,再看手掌上那条有十厘米长的伤口,血已差不多止住了。
      “不小心打碎了杯子,收拾的时候没注意划的。”他满不在乎地说。
      “说得这么轻松。还好伤口不深,不过你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
      汪慈帮迟豫消毒好伤口,上好药后,开始缠上绷带。迟豫看着微低着头的她,光滑的前额和长长的睫毛,认真的模样让他心中不由一漾。
      “你包扎得很不错嘛。”他有些急切地开口,不说些什么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荡。
      “熟能生巧而已啦,”她没有抬头,柔声说道,“以前都得自己给自己上药包扎什么的。”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他想象不出她在说这句话是心里会是怎样的感受,更想象不到在这句话背后所包含的痛苦,可是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痛,从心的最深处涌出,转瞬之间将他淹没,手上的伤痛顿时变得微不足道,只剩下流淌在全身的心疼,为了她。
      “好了。”她仰起脸,笑着对他说。
      她的笑容给了他的疑惑一个最好的解答。她真的变了。篮球馆里那慌乱的汪慈仿佛还在眼前,而如今她让他看到的笑容,仿佛是阳光,将过去的阴霾照亮,洗净,随风吹散。
      汪慈看着迟豫出神的模样,正想问他怎么了,却被一下子拥进了他的怀抱。措手不及中她直觉地想挣脱,却被他拥得更紧。
      “不要推开我,让我抱抱你。就像我们小时候,你抱住生病的我一样,让我也抱抱你。对于你的过去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可是你的未来我不想再错过。让我照顾你好不好?”他在她的耳边说,语调有些颤抖,是因为内心的激动却也更因为害怕被拒绝。
      她身体明显的一僵,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些话。然而猛然想起前几天跟迟雨聊天的时候,中途插进来的青萱好像说过“迟豫喜欢她”之类的话,现在想来,难道真是如此?
      她想不透迟豫的感情。他说到“小时候”,可是在她的脑海里,小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另外一个小小的身影,而她唯一确定的是,她再不能因为她的迟钝和自私,贪恋更多的温暖,而使世上再多上一个“徐阳草”。
      “我听说前两天有学妹向你表白,结果怎么样?”她没有推开他,状似不经意地说,逃开了他的问题。
      而他也因此懂了她的答案是什么。

      夜幕降临,缠绕于校园每一个角落五颜六色的装饰灯一起亮起,点点光芒,学校仿佛一下子成了星星的花园。
      汪慈站在校门口等汪佑。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步入眼帘。
      汪佑走到汪慈面前,微笑着说:“等很久了?”
      她摇摇头。
      “有没有吃晚饭?”已经快十点了,忙得要是没吃饭就不好了。
      “七点多的时候吃了一点。当然要留着肚子,大家的摊位才会有生意啊。”
      他笑。“徐阳草呢?”
      “我刚刚去看过他,他正在化妆呢。脸被涂的惨白,因为是吸血鬼嘛。我看他就快要发脾气了。可是他们的班长啊,却一直嚷着‘凶恶够了,再多点邪恶’,快把徐阳草给气死了。可是啊,他又不能现在甩手不干,不负责任的事他可干不出来……”
      汪佑看着滔滔不绝说着话的汪慈,内心一阵安慰。这个让人心疼的妹妹,或许会是他这一生唯一愿意为之付出所有的人吧,只要她能够得到幸福。
      他只希望她能明白,幸福不是别人给的,而是靠自己的双手创造的。只有自己让自己的翅膀得到舒展,才能达到梦想中的幸福之地。而现在,在他身边兴奋地说着话的汪慈,让他在夜幕中看见了她的翅膀。那一双她以为她已经失去的羽翼,正在她的身后温柔地闪耀着光芒。他知道,她可以,得到幸福,靠着自己的奋力飞翔。
      “噢,对了,哥哥,给你看个好东西。”汪慈拉着汪佑面对校门,手指着校门上那块星形的白板说。
      那块从来都挂在校门上的平滑无奇的白板,此刻却流动着奇幻的色彩,像是宇宙之间的星云。
      耳边仿佛响起上午校庆大会上所看的录影中慕容渊宏在学校成立庆典上所说的一段话,关于“星光学园”这一校名的由来——

      “为什么要叫星光学园呢?因为星星最平凡,而且自己并不会发亮。在白天的时候,因为太阳光的强烈,我们甚至都看不到它们。可是它们一直都存在着,默默的,不论白天还是黑夜。只要能够得到一丝光亮,便会竭尽所能发出所有的光,去照亮黑暗中的大地,去引导、守护黑夜中需要光明的人们。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缺少的不是太阳,却正是星星。如果一个学校要教育人才,那么它所秉持的理念并不是造就怎样杰出的人才,而是培养出真正有一颗正直的心的人。这样的人,会在即使身陷低谷的时候,也依然向上,依然保持希望,相信自己终有一天可以散发出即便微弱却依然耀眼的光芒。而这便是我创立星光学园的初衷。”

      汪慈站在校门前,看着那流溢的光彩,感到一种奇异的感动与震撼。也许真的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这块白板更能阐释“星光”这个校名的含义了。
      “我们学校不是没有校名牌哦,这就是我们的校名牌。”她说。
      “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一块校名牌。”站在汪慈身旁的汪佑同样仰着头,陪着汪慈一起感受这份感动与归属感。

      汪慈和汪佑逛到喷泉边的时候,听到有人叫他们的名字,回头一看,原来是迟雨。她跑到他们面前,手上抱着一摞花花绿绿的纸,像是传单。
      “汪慈,怎么不来我们摊上看看?不捧我的场啊。”才抱怨完,她又扬起一张笑脸对汪佑说,“嗨,汪佑,你来啦。”
      汪佑微笑着点点头。“你在发传单吗?”
      “对啊,不然怎么办?都怪我们那个执行委员的臭手,抓阄抓不到表演也就算了,连摊位的地方也抓了个最偏的位置,如果不自我宣传一下,真是可惜了我的好点子。”
      汪慈在一旁看着他们站在一起,不由感叹,真登对啊,要是学姐可以爱上哥哥就好了。
      迟雨才不管汪慈此刻在想些什么呢,她抽出两张传单就塞给她和汪佑,说道:“看看,看看。”
      汪慈拿起来仔细看,上面斗大的字印着——“赢走慕容云!!他的一天由你支配!”
      “这是……什么?”她看得一头雾水。
      “在这边再怎么解释也不如就去实际玩一次,对吧?”说着她便拉着汪慈往喷泉旁的篮球场走去。汪佑自然只得紧随其后了。

      到了迟雨班上的摊位,发现到这边来光顾的清一色的女生,其实用膝盖想都该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了。
      “来来来,一个星币就好了。”迟雨说着向汪慈摊开手掌开始收费做起生意来。
      星币是他们在整个文化祭中用的代币,可以自己按需要去学生会设立的柜台购买,最后各班结算的时候再由班级执行委员到学生会去换成现金,以此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金钱纠纷。
      汪慈乖乖地把一个星币放进迟雨手里,说:“学姐,这个到底是怎么玩得啊?怎么看着这么像是抽奖啊?”
      “呵呵,差不多,手气好的话你就算中了大奖了。来,”她指着他们面前的一个大纸箱说,“抽一个。”
      汪慈完全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看汪佑,后者微笑地冲她点点头,说:“抽吧,钱都付了,里面不会有条蛇的,对吧,迟雨?”
      “哎呀,学姐会害你吗?”迟雨受不了地抓起汪慈的手就一起伸到箱子里,然后说,“抽一个吧。”
      纸箱里是满满的纸条。
      汪慈随手抓了一个,打开来一看,上面写着77。她递给迟雨,说:“这算是中奖了吗?”
      迟雨接过纸条,瞥了一眼,便开始翻一叠厚厚的装订好的A4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要中奖哪有这么容易?先过我这一关。找到了!”
      汪慈满脑子问号,汪佑也不知所以。
      “现在我这有五道题让你回答。如果你答对了三道以下,那么你什么也没有。三道或四道,有奖励品棒棒糖一支。全部答对的话,恭喜你,就可以晋级决赛角逐最后冠军,来争夺与慕容云约会一整天的绝佳机会。”
      汪慈听了简直哑口无言。“这都是学姐想出来的?”
      “点子是我出的,题目是全班人一起招的。怎么样?既别出心裁又利润高。班上有个大人物,不利用一下怎么行?”本来是想先斩后奏的,可那么刚好今天慕容云欠她一次,现在更加是有恃无恐了。
      “学长怎么可能答应这样让你胡来啊?”
      “我完全是被胁迫的,因为有些人不懂得‘大恩不言谢’的道理。”声音从身后传来,汪慈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了。
      慕容云走到汪慈的面前,对她微微一笑,说道:“汪慈,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汪慈为难地看了汪佑一眼,低头不语。
      “啊,汪慈,今天特别优待你,可以找人帮你代答哦。汪佑你在读哈佛吧?肯定很厉害的了。学妹,你赚到了哦。”迟雨跳出来打圆场,一边还拼命给汪佑使眼色。
      汪佑将手搭在汪慈的肩上,温柔地在她耳边低声说:“去吧。有什么话还是说清楚来比较好。哥哥知道,小慈可以自己拿主意的。所以不论结果怎样,跟随心的决定吧。”

      汪慈跟着慕容云走了一段,到了教学楼后面,避开周遭的喧哗。
      “汪慈,我有些话必须对你讲,你愿意听吗?”
      她点点头,眼睛回避他的直视。
      他在内心叹一口气,说:“我从来都不想强迫你做任何事,可是有些时候,我会不知所措,无意中便伤害到你,也许我比自己想象中还不知道该怎样跟人真正相处吧。”
      她没有说话。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她直觉地要抽回,却被握得更紧。
      “记不记得我们去田峪山集训那天,徐阳草说要走,是你劝他留下的?”
      她点点头,不知道这和他们的谈话有什么关系。
      “那你知不知道,你追上他,拉住他的手的那一刻,我多么希望也有个人可以无论何时都站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而就在那个时候,我明白那个人只能是你。可是就是这双手,在我还没有握紧的时候,却就要失去了。”
      她心口一紧,抬眼望他。在他的眼里,有深深的心痛和不舍,不加掩饰的。
      “每次我都总是很容易便被你影响,变得都不像我自己,这样的自己让我害怕。也许我们彼此都还留着自己的最后防御,所以一旦进入无法由自己掌控的局面,便会不自觉地向后退却。你是如此,我也是。对你冷漠,无视你的存在,都只是在自我保护。可是我今天才明白,比陷入窘境更让我害怕的是失去你。汪慈,如果你对我还有感觉,如果在你心里我们不是已经被打上永不翻身的烙印,请你重新接受我好吗?”
      “我们不合适,只会有痛苦,如果……”她听了他的话,心里乱成一片。她没有想到他会对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不管多痛苦,我都再也不会放开这双手。”他再次握紧她的手,坚定地说,“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不合适’‘有没有温暖’之类的话。你不能温暖我,那么就让我来温暖你吧。也许在你眼里我是做不到,可是我想要试一试,因为如果就这样失去你,我想我会一辈子都后悔的。有人跟我说,有时候我们可以通过温暖别人来温暖自己。只要能够跟你在一起,我就能感受到温暖。所以,再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好不好?”

      慕容云这样说的时候,不远处的露天舞台上绽放了耀眼的焰火,一束一束恣意升腾,然后转眼消逝。紧接着,歌声悠然响起,在校园中回荡,让所有人驻足——

      “Are you the one? (你是那个人么?)
      The traveler in time who has come, (终于来到的时间的旅人)
      To heal my wounds, to lead me to the sun, (来解我伤痛,引我去到阳光)
      To walk this path with me until the end of time. (一同走过人生,直到时间的尽头)……”

      汪慈静静地注视着他,没有说话,找不到正确的词句来回答。她多么想也问问他还有自己,他是“他”吗?那个应该出现在她生命中,专属于她的,生命的必要之人?可是她没有答案。谁也不能给她答案。

      “……Are you the one? (你是那个人么?)
      Who\'d share this life with me, (他愿意与我共度此生,)
      Who\'d dive into the sea with me. (他愿意与我共潜海底。)
      Are you the one? (你是那个人么?)
      Who\'s had enough of pain, (他曾经饱尝伤痛)
      And doesn\'t wish to feel the shame, anymore. (不愿再经历任何遗憾)……”

      在她过去的生命中,她永远只有退缩,在未知面前,她永远只能低头。正如现在的状况,一片凌乱中,她想到的只能是退回到自己的轨迹,不要轻易涉足陌生。
      可是即使是现在,想起第一次对慕容云的悸动,她依然感觉得到这份真实的爱的存在。在那片山间林中,他对她说的话她到现在还记得——“我只希望我们从这一刻开始可以朝共同的那个未来走去,好吗?”——第一次有人是如此坚定地告诉她,她有未来,这个未来会是幸福。这一切的一切,难道就因为自己的怯懦而放弃?
      她该不该让他知道,她对他依然如初?可一切是否真的可以重来?

      “……Are you the one? (你是那个人么?)
      Who\'s love is like a flower that needs rain, (他的爱就像是花儿般需要雨露)
      To wash away the feeling of pain, (来洗涤所有 )
      Which sometimes can lead to the chain of fear.(有时会带来恐惧的痛苦滋味)……”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相互凝视。自从那日在街头的分别,这是第一次谁也没有逃避彼此的视线。
      渐渐地,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让她安心的东西。那是他的真感情,对她的。

      “……Are you the one? (你是那个人么?)
      To walk with me in garden of stars,(与我一同漫步星光花园)
      The universe, the galaxies and Mars,(同看宇宙,银河和火星)
      The supernova of our love is true.(一切都是真实,我们的爱之超新星)……”

      歌声还在继续,狂欢还在继续。
      可是这一刻在他们彼此心中却是静止——
      走到时间的尽头,我们终于再度重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学园祭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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