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证是我没有想到的》fecui

2、第二章

　　慕谙以拿着文件走出会议室，王岩跟在他身后，查看手机的备忘录。
　　慕谙以问道:“接下来呢？有什么安排？”
　　王岩答道:“慕总，接下来你应该先去和漫阳那边吃个午饭，下午三点还有一场会议，晚上是陈总女儿的生日宴。”
　　“生日宴？”慕谙以蹙起眉头，“什么生日宴？我怎么不知道？我不去。”
　　“是您的母亲为您安排的。说实话，您的母亲也是着急……”
　　“停！”慕谙以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说，“别说了。接下来不是还要去和什么少董吃饭？快走吧。”
　　“是洛氏的少董。”王岩坐在车里，翻着手机的备忘录，说道，“虽然是少董，但已经是洛氏的实际掌权人了，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由于老洛董，也就是他爸爸，做过的某些蠢事，当时的洛氏已经是一盘散沙。但他接手后，竟真的起死回生，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虽然这种反转在小说、电视里十分常见，但在现实中，真的可以说是奇迹了，想来慕总您应该也深有体会。想当年，我刚进公司的时候……”
　　“好。打住！”慕谙以毫不留情地阻止了他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继续说那个洛少董，有能力，然后呢？”
　　“那个洛少董，他吧，他虽然确实很有能力，但比起这个，更为人所熟知的还是他的风流。围在他身边的几乎都是纨绔，经常出入各种娱乐会所，并且听说男女不忌……”
　　“好了！够了！”慕谙以又一次无情地打断了他，“我对别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OK, OK. ”王岩耸耸肩，道，“好嘛，反正快到了，你就自己去认识一下吧。”
　　如他所言，汽车很快到了目的地，慕谙以走进铖煌酒店，走进电梯，走出电梯，临开门前，突然想起:“对了，那位洛少董叫什么？”
　　门被打开了，高大俊美的男人倚着门朝他笑。
　　“洛清淮。”
　　·
　　作为一个常常不务正业、不管正事、整天只知花天酒地的大少爷的特助，明思睿一直很心累，因为这个大少爷不干正事儿，一天天的，净会叫上他那些狐朋狗友瞎胡闹。自己还得跟在他们屁股后头收拾烂摊子，像个老妈子。
　　从客观角度看，明思睿是真觉得洛清淮不算一个合格的董事长，即使只是少董，名义上，他老子还没死呢。
　　你看他，帅归帅，聪明归聪明，有能力归有能力，几乎不管集团的事务，半年才开一次会，年会倒是从不错过。
　　但从主观角度看，明思睿又是真的佩服这个男人。
　　虽然，对，虽然他不管集团的大小事务，但他找齐了一个“智囊团”，付以高薪，使其卖命，“卖身契”一签就得鞠躬尽瘁，这些小可怜儿居然还能傻傻地乐呵呵？为啥？究其原因，竟是因为喜欢上司？！这究竟是智力的缺失，还是因为花痴而沦丧？明思睿不知道，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他居然能十分快乐地给这位大少爷当老妈子？！要不就是被灌了迷魂汤，要不就只能说是这个人魅力太大。
　　大概真的是因为魅力吧？明思睿琢磨着，要不，洛氏早倒了。
　　大概真的是因为魅力吧？明思睿回忆着，要不，三天前那个早晨，他绝对会扛把丈八大刀把顶头上司给削了。
　　明思睿还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晨光熹微的早晨。鸟儿在窗外的枝丫上跳跃着，阳光把鸟与枝的影子投在了雪白的墙壁上。而他，在梦中，离自己喜欢的女孩只有零点零一米的时候，一个电话，就如一只恶魔的手，撕碎了这美好的一切，而罪魁祸首，竟只是为了和合作方的老总吃顿饭？！
　　洛清淮认真地纠正道:“不是老总，他不老，很年轻。”
　　明思睿:“哥哥诶，这是重点吗……不是，我说，您图什么啊？”
　　洛清淮:“……”
　　明思睿:“诶——等等，等等，嘶，我问你，那位慕总，好看吗？”
　　洛清淮:“……好看！世界第一好看！但是我不是因为……”
　　明思睿:“哦～我懂了……”
　　洛清淮有些无奈:“……您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说，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脸。”
　　明思睿:“那——你馋他身子？”
　　洛清淮:“……也不是……但我确实想和他＊＊。”
　　如此直白真的好吗？
　　明思睿：“……So？ ”
　　洛清淮:“安排一下，我想和他吃顿饭。”
　　明思睿:“所以您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就是为了和您的心上人吃顿饭？哥哥诶，您好歹等到小奴起床好吗？”
　　洛清淮：“对不起。但我憋了一个晚上了，真的等不及了！我昨儿晚上见到他了，我才发现，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喜欢他，一看到他，我的心脏就复活了一样，兴奋得乱跳一气……”
　　明思睿挑挑眉：“什么？什么叫‘这么多年了’？什么叫‘还是喜欢’？哟，难道你俩当初……”
　　“没有。”他的声音黯淡下来，“我们没有当初……
　　“但我们会有未来！”
　　·
　　“未来？妈，未来终究是未来，还未来的，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兴许未来的我会自己遇上一个合适的女人呢？这种东西，要看缘分的，妈。”慕谙以坐在车里，蹙着眉头打电话，“总之，妈，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再给安排这种宴会了！”
　　“……”
　　“好。那我大概二十几号回去一趟吧。”
　　“……”
　　“好，再见……嗯，再见。”
　　“嘟——嘟——嘟——嘟……”
　　“呼——”慕谙以揉揉眉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王岩坐在副座，说：“夫人就是太急了。家长嘛，总是这样，在孩子感情丰富的时候，偏要抑制孩子的情感；等孩子长大了，沉稳了，又巴不得他的情感多得溢出来……”
　　车停下了，他们到了目的地——陈家。慕谙以迅速调整好状态，等他下车时，神色又是毫无波澜的平静了，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恶，即使，他对这种宴会实在是十分厌烦。
　　对于这世上几乎所有人来说，面具，是必需品。
　　简单地同主人寒暄几句过后，慕谙以就跑到花园，找了一个僻静的小角落，躲起来了。
　　他很喜欢这里。环境清幽，离主场也不会很远，但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片小树林，他也就可以躲开那些喧哗的男女。
　　但很显然，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个人。
　　慕谙以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那儿不知多久了。
　　那时是起风了，风带着一股淡淡的烟味掠过。慕谙以循着风向看去，见离他几米远的地方，闪着一点一点的熟悉的暗红。
　　他就悄悄地走过去，只见那人身材高挑，背对着他，倚着树，抽烟的动作看起来十分洒然。
　　因为有树挡着，看不到全部，慕谙以便十分自然地注意到了那只夹烟的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几根修长手指夹着烟，竟意外的和谐，还有一种奇异的美感，带着点放浪形骇的洒脱和不羁。
　　不算上他自己的，这是慕谙以见过的第二只这么好看的手。
　　第一只，在中午替他剥了虾、拆了蟹、挑了鱼刺。
　　那么好看的手，是一只大少爷的手，剥虾的动作很生疏，蟹肉挑的也不干净，鱼刺倒是挑得很干净，不过挑完后的鱼肉着实有些品相不佳。
　　慕谙以想起那张抿着唇，似乎很有些苦恼和不好意思的脸，就有些忍俊不禁。
　　含着笑意抬头，却见方才在脑海中的那张俊脸换了一副神情，正愉悦地勾着唇角，定定地看着他。
　　咦？
　　慕谙以用力地眨眨眼睛，却见那张脸还是那张脸，甚至弯弯的眸子中，笑意更深了些。
　　他不由自主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洛清淮凑近了些，那双眼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光，凝在他身上，眼中柔情像要溢出来。
　　慕谙以一时竟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霎时心如擂鼓。他后退了一步。
　　而洛清淮还是维持着凑近的姿势，还是看着他。他说:“来找男朋友。”
　　许是他眼中的万般柔情真的有勾魂的能力，慕谙以一时间脑海中竟一片空白，只愣愣的怔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再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反应，顿时一阵羞恼，同时还伴着某些不知缘由的失落。
　　但他面上素来平静。平静，不知何时已成为了一张面具，牢牢地附在他脸上。所以纵使他心中已掀起了滔天巨浪，面上也仍是波澜不惊。
　　如同以往，此刻的慕谙以也很感激这张面具。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哦。”
　　洛清淮却也不恼，仍带着一脸温柔的笑意，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又反问道:“你呢？你来做什么？”
　　慕谙以像是突然幼稚了起来，故意学他回:“来找女朋友。”
　　“……”洛清淮似乎被这个答案砸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活了活脸上僵硬了的温柔笑意，也干巴巴地回了一声:“哦。”
　　……也是，他也没说过他喜欢男人啊，自己在那里一厢情愿，可能还给人家造成了困扰。
　　他眼底的光黯了，心上人却没有看见。
　　·
　　在接下来直到宴会结束的两个小时里，他们谁都没有再提那两句话，若无其事地说说笑笑。洛清淮也还是那么温柔，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慕谙以还是察觉到了他技巧极高的疏离，悄悄的、渐渐的，像是水渗进岩石缝里，细无声。
　　慕谙以有些慌张。
　　但他却无力改变什么，也不知该怎么阻止这越来越厚的障壁。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在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里，全都是洛清淮在主动。甚至他隐隐有种直觉，直觉这个男人的主动，才是这些交集产生的原因。
　　那么如果他不再主动……
　　慕谙以越来越慌张。
　　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再热情一点，主动一点吧。慕谙以坐在回家的车里，如是想着。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下一次见面，竟会是那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