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重天》柳青娥

45、花自飘零水自流

　　谢文茵鼓起勇气，对上他的目光，用力道：“我想留下来。”
　　朱允文一脸惊讶，一旁的凌霄更是惊呼道：“谢小姐，你说什么？”朱允文搁下朱笔，不置信地问：“你为何要留下？”
　　谢文茵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丝欣喜，这份欣喜给了她鼓励，她道：“我想到了很多的事情，一下子也不能完全说明。这里是爹爹付出一辈子心血的地方，我想多看看，多了解一些爹爹的想法。况且，---”她本想说报恩，却因凌霄在场，不便透露。
　　凌霄气地脸色发白，她跪拜道：“殿下，谢小姐不能留在宫中。”
　　朱允文问：“有何不可？”
　　凌霄道：“自古留在宫中的女子，要么是宫女，要么是后宫妃嫔。谢小姐要以什么身份留下呢？”
　　朱允文一下愣住了，谢文茵道：“我愿留下做宫女。”
　　凌霄冷道：“谢小姐，这件事怕不是你说了算。早前，你留在这里是养伤的，宫里没人管。可是如今，你要留下做宫女，这就是内务府管的事了。”
　　朱允文道：“凌霄，不可无礼。你先下去吧。”
　　凌霄忿忿退了下去。书房里，只有朱允文和谢文茵两个人。朱允文起身笑道：“你不是个随便做决定的人，说说吧，另一个理由是什么？”
　　谢文茵伸出拇指赞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然后她跪谢道：“先太子殿下和你都是我一家的救命恩人，我只有这个方式来报答你。”
　　朱允文扶她起身，又示意她坐下，正色道：“你了解宫廷的生活吗？”
　　谢文茵摇了摇头，朱允文叹了口气，道：“你还是走吧。这里并不适合你。”
　　谢文茵脸色微变，固执道：“你不想我留下？”
　　朱允文走到窗前，背着她道：“我是为你好。现在的事，仍由你选择，我不想你以后身不由己。”
　　谢文茵不语，听得朱允文淡淡道：“你会后悔的。”
　　谢文茵立即回道：“也许我会后悔，可是如果现在不留下，我会更后悔的。”

　　马府内，马秋云吩咐一旁的苑紫道：“把我的琵琶拿过来。”
　　谢采苓正在擦拭屋里的案桌，回头问道：“小姐，你会弹琵琶。”
　　马秋云笑道：“我娘从前爱弹琵琶，是她教的。”
　　苑紫抱来琵琶，马秋云抚摸着紫檀背板，道：“爹爹总说，琵琶太过幽怨，可是我仍是独独喜爱它。”
　　一曲声响，柔和圆润，如女子低低的私语倾诉，醇厚低沉，又如醉人的思念，悠远绵长。谢采苓认真倾听着，末了，忍不住拍手道：“小姐，太好听了。”
　　马秋云问：“我记得，以前在香积寺遇见你，你身旁有个姐姐。她去哪了？”
　　谢采苓低头道：“此事说来话长。前些日子，家里出了事，我和姐姐失散了。”
　　马秋云道：“原是这样。那你今后有何打算，不是真想在我府上一辈子吧。”
　　谢采苓道：“我有个熟识的人，他此番有事出门去了。等他回来，我就找他去。”
　　忽然，外面响起了急急的脚步声，马全小跑了进来，兴冲冲道：“女儿，宫里来旨了。吕妃娘娘让你下个月去宫里赴宴呢！”
　　马秋云立即起身，复又缓缓坐下，脸红道：“女儿知道了。”
　　马全笑道：“十年前那次耽搁了，这次怕是没错了。”又对苑紫道：“这两天，多去买些衣料首饰，给小姐好好装扮装扮。”
　　谢采苓咕哝道：“小姐不装扮也好看。”
　　马全教训道：“人靠衣裳马靠鞍。赴宴的小姐那么多，就算再漂亮，也给没在人群中了。不出挑点，怎么能让娘娘记得。”
　　马秋云冷静道：“爹爹，女儿都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马全高兴地走了，谢采苓道：“小姐，你进宫做什么？”
　　苑紫戳了戳她的脑袋道：“你呀，就一个土包子。此番进宫，是吕妃娘娘给长孙殿下选妃呢。”
　　谢采苓道：“戏文里，选妃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吗？”
　　苑紫笑道：“侧妃谁都能去，正妃可不一样。家世、相貌、才德可是一样都不能少。十年前，我们家小姐就进过宫了。上次殿下更是亲自上门，祝贺小姐生日。八成错不了，我们小姐------”她话还没说完，马秋云瞪了瞪她，又对谢采苓道：“你别都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