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当死》耽说无妨

51、良将

　　那天之后，五日不曾见过他了。

　　没有什么要事，秦羽凉过得浑浑噩噩的。

　　生扛下柳瞑凤那一顿毒打，他觉得自己而今能活蹦乱跳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他虽当时气极，满心怨怼窥私报复，可事后安静下来想想，柳瞑凤气成那样也不是毫无理由。

　　毕竟被自己的师父踹硬了，实在骇人听闻。

　　柳瞑凤何其面皮薄若蝉翼一个人，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情之一字柳瞑凤可谓一窍不通，只怕这个人连平日里自己疏解都笨得可怜。

　　他们第一次，也就是柳瞑凤被他拽入大殿那一次，他将柳瞑凤拽到腿上让柳瞑凤自己动，那个人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整个人抖若筛糠，却是没有一点多余动静。

　　那时的他，正邪火上头，本就燥热难当，怎耐得住这个人这般磨蹭。

　　“要寡人请你不成？那些人的命你都不要了，是不是？”他嗓音沙哑，双眸幽深阴鸷，望着那个人时，眼白是急不可耐的红。

　　柳瞑凤嘴唇颤动，他就坐在秦羽凉腿上，他能感受到秦羽凉磨蹭着他，他虽然不清楚秦羽凉到底要做，什么可冥冥之中确实清楚这个人将要做一些令他羞愤欲死的事情，他想逃，但他逃不掉。

　　“为什么不动？不愿意？嗯？答话柳瞑凤。”秦羽凉双眼越发烧红，他掐住柳瞑凤的脸，力道之大在那张脸上按下青紫的痕迹，直按得那人眼尾嫣红，才听他开了尊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秦羽凉竟在这般形势之下笑出了声。

　　“抖成这样，你分明到就爽得不可自制了吧，装什么矜持。”嘶哑声音就这样从他的喉咙里滚出来，浸满恶意，揶揄嘲讽。

　　终于是他先缴械投降，他撕了柳瞑凤的衣服捏住柳瞑凤的两瓣软肉，强行将那东西掰开，抓着他逼迫他动作。

　　柳瞑凤从不可置信到羞愤欲死并没有花太久，他强压下自己的颤抖骂他：“孽畜……敢尔……”

　　可秦羽凉正沉浸在灭顶的快感之中，从前春闺梦里才能发生的事情而今成为现实，他不曾想到这个冰冷的男人身体里竟是这般的烫热，这样紧密地包裹着他，纠缠着他，不曾想到过与人欢爱竟当真是这般无与伦比的舒服。

　　柳瞑凤应是想打他，想挣脱的。

　　可每当他觉察到异样，他便拿出那些人的性命威胁。后来或许是柳瞑凤实在没有力气，又或许是哀莫大于心死，他终于没有再骂秦羽凉，他任由秦羽凉动作，任由自己如雨打浮萍一般起伏，却终究没有沉沦。

　　柳瞑凤骂人实在咬文嚼字没有什么杀伤力，“孽畜”“畜牲”之类都已经是极限，什么“鼠辈”之流那简直就是下酒菜级别，翻来覆去那几个词他也不屑于说多少遍，毕竟他说了，反倒令秦羽凉更加兴奋。

　　陛下恩典，准他抓着自己的肩膀，准他把腿缠在自己腰上或是架在自己肩头，柳瞑凤愣是一身反骨一样都没有照做。

　　秦羽凉气恼，第二次时撑着头半躺在龙椅上又让柳瞑凤自己动，可柳瞑凤还是抖若筛糠一般，基本跪都跪不住。此事只能暂时作罢。

　　那一夜荒唐，许多时候竟都是他在等着柳瞑凤。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迁就着柳瞑凤。跪不住了就不跪了，抱在怀里腿抬起来，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如今……

　　他强自挣脱了回忆，决意今日必定得做些什么事情。

　　秦羽凉走出东宫，不知道应往何处去，七拐八绕，竟是又走在了前往内阁的道路。

　　前方有一人抱着齐下巴高的一摞卷宗，身边还跟了三四个随侍，正火急火燎朝内阁赶。

　　秦羽凉并没有心情同藤佐粼插科打诨，绕了点路，加快了脚步。

　　“哟，太子殿下！”滕佐粼还是凑到秦羽凉身边，手中的卷宗都险些倾倒“我且问你个歇后语：芙蓉帐暖鸳鸯被，早朝右相不在位，接。”

　　芙蓉帐？鸳鸯被？柳瞑凤在……不可以！

　　“我去找他！”秦羽凉像突然被点醒了一样，拔腿要走。

　　“不对，是陛下崩溃！”滕佐粼一扬眉，正得意，突然反应过来，身边的太子已走出去好远，“等一下………殿下！你去干嘛！”

　　秦羽凉不应他，足底生风，火烧火燎。

　　“焕儿！”竟是秦酌铮突然叫住他。

　　“微臣参见皇上！”身后是藤佐粼张皇跪地的响动。

　　“儿臣参见父皇！”他僵硬回头，恭顺行礼。

　　叫我干嘛！

　　秦羽凉整个人都不好了。好不容易找到点活气儿，生生被卡住了喉咙！

　　“免礼。”秦酌铮上前，对二人点了点头，“穆将军今日回朝，皇儿，你去迎他。”

　　“是，父皇。”秦羽凉咽了咽口水。

　　“他大概半个时辰后就能到，即刻便动身罢。”

　　“是，父皇。”秦羽凉垂下眉眼，令人看不见他恍若烧灼的神情。

　　这下真的没办法去找柳瞑凤了。

　　秦羽凉更改服制，整顿着装，抬脚上了马车。

　　他撑着头，眼神里是近乎外溢的烦躁。今日是那少年名将班师回朝，婳京愈发喧嚣，两侧高楼之上早有红袖招展，姑娘手中握着花朵香囊，只待队伍抵达，满城花舞，最是无双繁华。

　　不过……这与他何干。

　　他曾是皇帝，理应保护这里的人，却也是踩着万千枯骨，遍野横尸，亲手毁灭这里的人。

　　万千黎民见了他的马车，避之不及。

　　那太子光长了一张春闺梦里人的脸，却是个不干人事，不日就可能凭空消失的。这其实是不争的事实。

　　“穆将军！”“是穆将军！”“穆将军班师回朝了！”“啊！！！穆将军！”

　　秦羽凉甚至不消将头探出窗户，只听动静，便知是如何景象。

　　吵死了。

　　高头大马之上，那将军面若冠玉，一身玄武纹重铠，披玄色虎纹披风，额间悬一枚羊脂白玉并红璎珞，人群之中独此人风华无两，气宇轩昂，虽不常在京，但这位的名声委实响亮，其举止也一点不露怯。

　　“穆卿，欢迎回来。”太子撩开珠帘，马上几位军官当即下马迎驾，但见一人负手而出，本应是极其俊朗的少年人，可四爪龙压着那一身的意气，竟显出几分沉重。

　　“微臣，参见殿下。”满街跪地行礼，高大少年人立在原处，可拘笑魇莫名生出几分死气。

　　“免礼，诸位为我大昀驰骋沙场，皆是一等一的好儿郎，不必拘束。卿等舟车劳顿，且先与我进宫面圣，本宫再安排诸位歇脚。”

　　“是，臣等谢过殿下。”

　　“穆卿，与本宫同乘，委屈你这一身英武吗？”秦羽凉有意同他说话，便唤他进前来。

　　“殿下哪里的话，臣恭敬不如从命。”此人应得极为爽利，只怕也早有此意。

　　二人坐在马车内，竟先都一语不发，各自长舒一口气。然后秦羽凉腰背微有弯曲，穆鹤云两条长腿岔开，恨不能一人独占了这一方天地。

　　“真是难为你了，”秦羽凉先行笑道，“将军人模狗样，只怕谁家香闺都没意思，早便盯上了本宫的宝马雕车！”

　　穆鹤云拍腿大笑，侧过身去同秦羽凉勾肩搭背：“殿下嘴臭，车可是香的！恐不是早背着兄弟载过了哪家香闺里的美人吧？”

　　“香闺中的美人？”秦羽凉听到这话，第一个想法竟是日前柳瞑凤就坐在此刻穆鹤云的位置，那时他点了一支安神的香，是这个人身上最寻常的“梅香疏影”的味道。大抵那味道还没散掉吧。

　　但他只是摇了摇头：“京中千金，哪个看得上我。”

　　“那要不什么时候你陪我去边疆？”穆鹤云挠了挠头，“太子殿下风姿卓然，只随便吟几句诗便能让草原的姑娘走不动道。”

　　“难道不是你穆将军的帐中香更吸引人吗？”

　　二人相视一笑。

　　面前的这个人，镇疆侯穆鹤云，名门之后，少年英才。他与柳瞑凤并称大昀武双璧，与柳瞑凤，霍常，司徒仪为大昀“暴风朔雪”。他是“风”，原因大概是这个人有那么一点点风流——这是民间说法，官方说法是“其动如风，速疾，制敌于迅雷不及掩耳”嗯……

　　此人待在京城的时间屈指可数，却是名门之后中稍有的易结交的——除了他便是三教九流哪里都有朋友的魏铭睿——众所周知的缺心眼，却也是大家公认的热心肠。所以同谁关系都好，同谁都亲切。

　　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喜欢留宿秦楼楚馆。虽然他自诩是柳瞑凤少年是最最要好的知己，拜过把子的兄弟，但柳瞑凤基本不会主动提他。秦羽凉猜测，可能因为柳瞑凤这种自恃清高之人最看不惯他这风流做派，曾经如何，便都不重要了。

　　他前世，是秦羽凉亲手杀的。

　　“对了，柳相有儿子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传出去！”穆鹤云话头转得突兀。

　　“什么？！”柳瞑凤……有儿子了？！秦羽凉一时惊愕，甚至顾不得自己的语气神情何如骇人。

　　柳瞑凤……为人夫君？！难道他与那唐茜早便结了兰因，是这负心汉……怎么会如此？！一切都是设计，只为娶得意中人进门？！柳瞑凤？？？？？！

　　他的重生，到底改变了多少事情？

　　“你不知道吗？”穆鹤云显得更加惊讶，“我刚才看到他抱着一个，牵着一个，我还跟他打招呼来着。”当然，他看到了，只点了点头，摆摆手让我走了。

　　穆鹤云万死不会认错柳瞑凤的。

　　那可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曾经那三年的时间里他们近乎朝夕相伴，那个人带了面具蒙了面纱，他都能第一眼就认出来。

　　尽管不知道柳瞑凤的用意，但柳瞑凤说的，他都信，他会去做。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秦羽凉真的无法接受。

　　谁有了子嗣都可以，谁睡了女人都不稀奇，但柳瞑凤……当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