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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破局 ...

  •   萧珩很快找了林大人商量,此事交予林大人再好不过,林大人觉得可行,后又着人告知隋大人,隋大人虽有犹豫,但经林大人一游说也默许了。
      不久,京兆府里就传出孟之毅中毒的传言,隐约听说京兆府的几个参军被投入大狱候审,疑与泄密有关。传言还没有大范围播散,京兆府就派了许多人强行将流言压了下去,就算偶尔有人提起,也不敢大肆宣扬。
      朝廷明面上继续向仇剑阁施压,暗中监视仇剑阁的人撤下大半,萧珩私下则动用自己的人观察太子的一举一动。
      安平侯府。杨殊月一身劲装,衬得她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娥眉淡扫,目光炯炯,一柄长剑在手,舞得行云流水,刚柔并济。练罢,她脸上出了一层薄汗,但没有疲惫之色,反而透出酣畅淋漓的痛快感,一旁碧鸢连忙上前拿着帕子给她擦汗。她旋腕收剑,期待地看向端坐一旁的安平侯。
      安平侯面带浅笑,温声道:“很好,比一年前长进不少,只是身体有些不稳,还要多练练下盘,根扎得牢才能有长足的进步。”
      “是,爹爹!”
      “另外,跟你哥哥多练练,切磋切磋,爹再给你找几个营里的兵陪你练练,只摆动作无实战最后也只能是花拳绣腿。”
      “好!谢谢爹爹!”
      说罢竟也不顾安平侯了,蹦蹦跳跳找杨翎去了,安平侯在她身后只是无奈又慈爱地笑着。
      听完这话,雪嬷嬷连忙上前在安平侯旁边低声道:“侯爷,男女有别,小姐已经及笄怕是不宜跟外边的男子来往过多。”
      听着这话,安平侯笑容有些凝滞,他也是自小学习孔孟之道的,即便大兴朝民风开化,也是有男女之防的。如今杨殊月已经长大,更要顾及礼节。安平侯不免有些惆怅,女儿已经长成,留在身边的日子不多了,他想看到她平安喜乐,自是不愿拘着她的。
      “我知道了,过一阵我会和她说的。”
      “侯爷前几日说要让奴婢给小姐相看人家,奴婢粗鄙,恐不能担此大任,何况哪有婢子给主子说亲的道理。还请侯爷……”
      “不需要多好的家世,只要人品敦厚,读过些书,家中关系不复杂,可以对殊月好便可。殊月是你奶大的,我自然信得过你。”
      “奴婢虽疼爱小姐,可是小姐的终身大事实在不敢做主,侯爷不如请舅夫人帮忙相看?舅夫人为人贤惠,是真心怜爱小姐,又对京中各个人家都有了解,侯爷可与舅老爷说说。”
      安平侯沉默地半晌,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我今天过一趟方府吧。”
      安平侯只娶过一个女人,发妻方青荷,是礼部侍郎方云舟的嫡姐。安平侯与发妻两情相悦,婚后夫妻恩爱不久就接连诞下二子。安平侯当年尚年轻,经常随老安平侯奔赴战场,夫妻分离,只留下方青荷一人操持偌大的侯府,还要抚养两个幼子。但方青荷却从无怨言,将整个侯府管得井井有条,两个孩子也教养得很好。安平侯时时觉得对妻子多有亏欠。后来方青荷怀上杨殊月,生产时难产,虽侥幸捡回一条命,却从此落下病根,身子空虚。在杨殊月三岁时感染风寒不治而亡。安平侯悲痛欲绝,内心悔恨没有护住她。为着这个,他对妻子奋力留下的女儿甚为疼爱,杨启和杨翎都是在父亲严厉的教诲中长大,总免不了打。但杨殊月他未曾舍得动一根手指头,甚至让她学武,女训女诫她不愿他也不逼她。
      说起方府,自从妻子死后,安平侯来往就少了,尽管孩子们时常走动,他也只有偶尔年节才上门拜访,一则内心愧疚,二则睹物思人,方府的一草一木都让他想起早逝的妻子,又惹伤心。他记得她总是那么娴静自持,脸上挂着温婉的笑,似乎一切苦恼都会消融在这笑容中。舅老爷方云舟是个通透的人,看破不点破,自然而然也就慢慢少了来往。
      如今事关殊月的终生,不容得他马虎,舅夫人贤淑,常和京中各位夫人打交道,又了解殊月性情,由她来办是最好不过。
      杨殊月找到杨翎时,他正在房间里弯着腰背对着她摆弄东西,杨殊月想要吓他一跳,于是敛住气息、放轻脚步,慢慢移进。正当杨殊月要扑上去时——
      “别鬼鬼祟祟的了,知道你来了。”杨殊月有些泄气,撅着嘴,不轻不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哼!”
      杨翎笑道:“怎么了?先是没安好心,然后技不如人,输了又把气撒在别人身上。这么输不起?小气!”
      “谁说我输不起了。只不过每次都输给你,觉得有些无聊罢了。”
      杨翎摇了摇头,继续摆弄他的东西。杨殊月凑过去看,原来是一个白玉净瓶。
      “一个瓶子?”
      “嗯,我一个江南好友送的,他知道我喜欢玉,他看到了就送给我了。”
      杨殊月歪着头打量这个瓶子,瓶子玉色极好,只可惜杨殊月并不如杨翎这般好玉,看了两眼就没了兴致。
      “二哥,”杨殊月抱住杨翎的一只胳膊,“我们去骑马吧。”
      “下着雪呢,骑什么马?”
      “你陪我练剑,爹说让你陪我练。”
      “你不刚练完吗?手都冻着呢。先歇会。”
      “那你陪我出去玩儿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为什么?你以前可不是一个人就呆不了的啊。”
      杨殊月低下头,长叹了一口气,杨翎放下玉瓶,问道:“怎么了?”
      杨殊月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一个人呆着,嬷嬷就会过来。”
      她学着雪嬷嬷恭谨严肃的样子,双手交叠置于腹前,挺胸提气,捏着嗓子道:“小姐,今天该背女诫《曲从》这一章了;小姐,今天该绣牡丹花的花样子了;小姐,该学敬茶的礼仪了......”
      她的样子实在滑稽,杨翎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姐!小姐!小姐!还有好多好多,她还老是不让我出门。二哥,你陪我出去玩儿吧,我不想听她唠叨了。”
      杨翎忍住笑意,道:“可以,我写点东西,你帮我研磨吧。”
      “啊?研磨啊?”
      “那你要不要来?这两天我找机会带你出去。”
      “研!当然要研!”
      安平侯等方云舟放班后上的门。下人通传说姑老爷来的时候有些诧异。
      “是哪个姑老爷?”
      “安平侯,大姑奶奶家的姑老爷。”
      方云舟连忙道:“快请进来。”
      安平侯穿的一身清雅的暗蓝色衣裳,器宇轩昂、仪表堂堂,走起路来既有武人之风又不失君子之儒雅,方云舟一向认为只有如杨焕这样的人物才能称之为男子典范,文武双全、沉静谦逊。
      方云舟忙迎上去作揖:“安平侯大驾光临方某有失远迎。”
      安平侯蹙眉,抬了下手,道:“正英,你我之间何必生疏至此!”
      方云舟微微怅然,但随即释然一笑:“文轩兄。”
      安平侯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今日前来是有事要拜托你和弟妹。”
      方云舟多少能猜出些,忙引安平侯到书房,又吩咐人去请方夫人。三人坐定,安平侯开口说道:“其他的客套话话我也不多说了,我今日来是要拜托二位替殊月说亲的。”
      夫妻俩相互看了一眼,方云舟一脸严肃说道:“殊月确实到了议亲的年纪,之前我也和夫人提起过,夫人也为殊月留意着,只是……到现在都传言皇上有意为殊月赐婚,我们也有些踌躇。”
      一旁方夫人眉头微蹙,说道:“这件事确实难做,这两年我与夫君也曾考虑过殊月的婚事,若是迟迟不定亲,殊月过了年纪是要遭人非议的,若是草率行事,又恐违了圣意,触怒龙颜。”
      “我也知道你们也为难,父尚在婚事却由旁人做主,只怕皇上以后会怪罪。”
      方云舟说:“文轩,你是殊月的父亲,若不想殊月进齐王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最有资格的人。若是我们夫妻出面,皇上可以找理由怪罪,但是你做主的话到时候皇上也挑不出错。”
      “所以,我今天来是想请弟妹帮忙操办。我常年不在京,对各户人家公子的才学品性了解不多,还得有劳弟妹从中牵线,希望可以在开春离京前定下婚事,这样便名正言顺了。”
      夫妻二人并没有立刻回答,静默了片刻,方夫人道:“会不会太急?择婿也得要殊月满意才是。”
      “事急从权,殊月的性情你们还不了解吗?她如何坐得稳王妃的位子。而且青荷留下这个孩子,断不会希望她经历宫里那些明枪暗箭的,这件事必须早下决断,至于殊月满不满意,那就要看我们选的郎君了。”
      说起长姐,方云舟也不由动容,但想到安平侯如今的处境,纵然疼爱外甥女,不免还是劝了一句:“如此做,虽然皇上明面上不为难你,但恐怕会君臣生隙啊。”
      “我可以为圣上、为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殊月我只愿她一生平安喜乐,不要卷入这纷争来,为了殊月,为了青荷的孩子,我可以做任何事。”
      夫妻两个听到安平侯如此说,也知他爱女心切,只了然点头不再相劝。
      “侯爷尽管放心,我将殊月视为亲生女儿,定会竭尽全力为她周全此事。”
      “如此就
      有劳弟妹了,我在此多谢你了。”
      齐王府。
      谢芜若留在了萧珩身边伺候,这日她服侍萧珩出门,刚出临渚阁院门,就看到肖锐疾步而来。
      “什么事?”
      萧珩拍了拍裘衣上的落雪,声音一如既往没什么波澜。相比之下,肖锐显得有些兴奋,脸上带着克制不住的笑意:“回殿下,鱼儿上钩了。”
      萧珩等着他的下文,却见他没什么动静,只是傻呵呵地笑,于是抬手就敲在肖锐脑门上:“你觉得本王有时间和你打哑谜?”
      肖锐顿时醒悟过来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忙道:“殿下息怒,太子府那边坐不住了,暗地里派人想要和仇剑阁接话,我们的人在跟着。”
      “我们的人不能暴露身份,想办法把京兆府和大理寺的人引过去,你要盯着。”
      “属下明白,已经在做了。”
      说罢,萧珩匆匆赶往大理寺去了,他身边有景休,谢芜若便不再送。她目送萧珩出了前院,才转头对肖锐淡淡一笑。
      肖锐为刚才的事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姑娘见笑了。”
      谢芜若觉得这人行事虽粗,看着倒是挺实诚,不免和他攀谈几句。
      “肖大人怎么这么高兴?”
      肖锐却笑而不语,告辞出门去了。他当然高兴,这是殿下与太子第一次正面交锋。
      太子府的人警觉性很高,当发现周围有异动时,还没找到仇剑阁就折回去了,因此此次并没有抓住把柄,但萧珩不急。仇剑阁现在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即便找上太子的人,太子为免得让人抓住把柄也不会理会,事情迟早会有结果。
      没过两日,仇剑阁在京城的掌理人名曰霍境向齐王府邀约在鲤跃居一见。萧珩命人将消息递给京兆府和刑部,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就只带了肖锐和景休过去。
      鲤跃居依旧宾客盈门,小二引着萧珩上了二楼,最北边的雅间门口站着两个打扮不同寻常的人,一个是三十多岁的健壮男人,皮肤黝黑,面容凶神恶煞,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另一个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身黑衣,下半张脸用黑布遮住,露出的双眼带着一股摄魂的媚意。两人腰间或是胸前都有剑带之类的东西,却不见武器。男人对萧珩一行人的到来不为所动,女人倒是眼中盈起笑意,俯身盈盈一拜,身子如水蛇一般妖娆,说:“这便是齐王殿下吧?我们分阁主已经等候在此多时。”
      她边说一双狐狸媚眼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萧珩,嘴里边浪叹道:“咂咂……殿下果真如传闻一般,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在京城里殿下可知您入了多少京城小姐们的闺梦啊?奴家久闻殿下的名声,却未能相见,自入京以来,就盼着能一睹殿下尊容,如今见到了,就算是立刻死了也无憾了。”
      萧珩只唇角微扬,未有多余的动作。
      “多谢姑娘夸奖!”
      不知怎的这句话倒惹得她大笑起来,他身姿轻扬,异常妖媚,朝着萧珩眨了眨眼。
      “原来还是个有风度的小郎君!”
      萧珩脸上笑容未落,倒是景休感到不忿,上前气呼呼瞪着女人:“你是哪里来的女子,忒不懂规矩,殿下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话音刚落,正要起争端之时,房间内传出了深沉的声音:“秋娘,还不将客人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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