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摘花飞叶

8、第 8 章

　　入夏前，京城出了件惊天大案。
　　在济婴堂的后堂里，连同左相的独子在内，几个朝廷官员衣衫不整的死了，丞相府的侍从发现时，为时已晚，后来刑部查看时，判定是毒死的。左相怒不可遏，要求把济婴堂上上下下都关起来审问，那几个负责的管事只是喊冤，被打得死去活来。
　　那日被叫去演奏的孩子被押着单独审问，主审的大人是左相派来的人，其他刑部官员陪审。审问时，这几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听见大人问演奏前吃了什么东西时，他们一个一个老实报了，那些东西管事也交代过了，已经查过没有问题，大人一拍惊堂木，厉声吓唬下面的孩子老实交代，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大哭，还有几个吓得尿了出来。这时其中有孩子抽噎的说了一句：“还吃……还吃了棒棒。”其它的孩子开始附和，说他们都有吃过，主审的大人如获至宝，以为自己获得了关键信息，连连逼问“棒棒”的事情。孩子们害怕，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不止他们吃，死去的那些大人也吃，吃这个没有特定的时间，只要那些人想吃就吃。其中一个女童一脸无邪告诉那高堂之上衣冠楚楚的大人们道：“我没有棒棒给他们吃。”那大人皱眉详问：“为何？”那女童随即毫不在意的脱了裤子指着自己的□□笑道：“我没有，有的有就被吃，没有的只能洞洞。”在场的所有围观这次案件的大人都万分惊愕，那主审的大人脸上臊红了起来，拼了命的拍惊堂木大喝道：“放肆！放肆！放肆！这里是你们放肆的地方吗？知不知耻！”那几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目光无神呆愣愣的看着上面怒吼的大人，他们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左相喝令这次审案内容不可外泄，并且要求参与的孩子都要判死刑。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民间的大小茶馆都在议论纷纷，后来有外地入京做买卖的人发现被拉去问斩的孩子里，似乎有当初家乡失踪的孩子，连忙去刑场大声跪求陈情。负责问斩的正是赵曦。在那人的哀求里，四周围观的百姓也在义愤填膺的指责，毕竟这些孩子也是无辜牵连的。民意震天，赵曦取消了行刑，带着认亲的那人一同回了刑部。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寻常的认亲，结果又冒出了几个认亲的百姓，并且都是登记在册的县城失踪案。刑部几个官员马上嗅到了非同寻常。正要深挖时，左相亲自来刑部，喊停了查案的事情。刑部几个大人心有不忿，但只能遵从，赵曦站在几个资历深厚的大人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通身官威的老人，轻轻巧巧随其他人一礼。
　　翌日早朝，这件事情被皇帝提了出来。原来是昨日乐霖公主喊了几个说书的在宫里听故事，故事内容不只是济婴堂一事，还有往常被糊弄过去的左相家大大小小的丑事，皇帝站在不远处的轩门口，听那说书人抑扬顿挫道：“如今人人都知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龙在庙堂出不了，做一个民间恣意的野龙何不逍遥自在！”
　　皇帝那日早朝，专门听了济婴堂的案件，案件已经被简略了些许，很多不堪入目的东西都被省下了。但皇帝却当场数落了死去的几人，这时，赵曦奏请了失踪案。左相的门生开始一个个出来指责赵曦，皇帝这次却允许赵曦查下去。
　　这个案子赵曦已经了如指掌，中间可能会遇到的困难，乐霖和李勉已经推演过了，例如关键案卷被烧、寻亲证人被杀、涉事官员改口、赵曦被威胁等，赵曦不顾一切查案的势头终于让左相一派警惕。左相在府内办了茶会，在座的都是左相一派的人，正以茶会名义商量赵曦的事情。他们不知，那晚就有暗卫将茶会的一言一行汇报给了皇帝。纵然左相不说越界的言语，可那么多门生，难免会有让皇帝刺耳的高谈阔论。
　　天明十五年，茶会案斩杀了三十一名官员，左相被软禁在相府，曾经人人都想成为左相门生，如今人人避之不及。入冬前，左相吊死在那副皇帝当年亲笔的尊如亚父的牌匾下，皇帝下令厚葬。
　　茶会案后，李勉正在书房画画，他在想元盛七年的梅林案。赵曦今日休沐，放下书卷后看了过来，点头道：“以前知你字好，看来也擅画。”李勉收了笔，看着这副墨迹未干的寒梅图，笑道：“老师寿宴快到了，这幅画我打算做寿礼。”赵曦用书卷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为难道：“最近忙着办案，都没想好老师的贺礼。”李勉笑：“你送什么老师都是高兴的。老师在乎的不是贺礼，是我们都好好的。”赵曦看着李勉的笑容道：“乾青，老师很在意你的，你要好好的。”
　　何老的寿辰在盛夏日里，荷塘边办了一个小小的庆寿宴。乐霖公主亲自到场祝贺，皇帝还赐了一碗长寿面。乐霖带来了李勉和赵曦的贺礼。本来乐霖想拉李勉过来的，但李勉坚持留下帮赵曦处理孩童失踪案的后续，所以只能自己一个人带贺礼过来了。
　　何年打开了李勉的那副寒梅图，半响无言。乐霖在一边笑道：“爷爷，你看阿勉的画是不是画得很好，这次我帮了他这么大的忙，改日一定让他给我画一幅。”何年收了画，看着身边一脸少女怀春心思的乐霖，叹道：“阿乐，这李勉不会如你所愿的，莫要再执着于他了。”乐霖闻言杏眼一瞪，反驳道：“爷爷，这天下没人敢跟我争李勉，这次过后，他会慢慢知道娶了我对他多有用。”何年苦笑道：“孩子，何必委屈自己呢。”
　　李勉孝期的第二年春节后，孩童失踪案告破，济婴堂的掌事被问斩，牵连出的各县参与的官员被贬或被罢官。令人唏嘘的是，来领孩子的父母得知孩子被一无所知的糟蹋，纷纷当场哭嚎。还有一些早年丢的孩子没有找到，济婴堂里的孩子都不过十岁。另一个不堪的现实被揭露，在济婴堂的花园下，找到了一坑骸骨，滴血认亲后，正是那些已经超过年岁被杀害的孩子。此案的黑暗震惊天下人，朝廷连下旨意安抚受害人家，涉案的犯人能杀的几乎都拉到菜市口杀给愤怒的百姓看，有些百姓甚至专门从外地赶来菜市口给这些犯人吐痰。这么连续杀了两个月，菜市口的刑台边地上的血迹都冲洗不干净了，民愤才渐渐平息下来。此案被史书登记，后来也被在科举里多次作为案例被提起。
　　而主审此案的赵曦过完年也被升迁了，大理寺卿，从三品。赵曦也没想到会升得这般快，李勉倒是不稀奇，一方面是左相的门生被拔除了不少，空缺了许多官位急需补充，另一方面也是赵曦因此案成名，少年状元成为了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爷。赵曦替李勉可惜，李勉出力不少，却只是幕后英雄，什么也没有获得。李勉不在意的笑笑，他现如今对自己当多大的官没有太大欲望。乐霖却很在意，几次三番想要找门路让李勉提前入职，并想让李勉留在京城任职。李勉冷笑对他道：“在下本就不孝，公主还希望天下人知晓在下连孝期都挨不住吗？”心虚的乐霖被吓得不敢再说了。
　　过年的时候，赵曦照例给了来自赵大人赵夫人的红包便回家过年了，李勉这次则锁了门待在屋内，乐霖几次叫门都不开，外面的雪很大，也不知乐霖淋了多久，李勉自己窝在被里沉沉睡去了。后来赵曦说乐霖公主感染风寒大病了一场，李勉沉眸只看自己的案卷。这一年过得很快，李勉已经摸透了渑城的大大小小的情况，心中有了许多对策。李勉为了顺利上任，提前去吏部接受了渑城的上任书，等孝期一过就马上出发去渑城。
　　他出发前三天，许久未露面的乐霖还是找上门来了。李勉正在收拾行囊，乐霖进来时，李勉已经知道是她，却不理会。乐霖站在他面前，哀怨的看着蹲在地上整理案卷的李勉，然后道：“为什么不听话留在京城？你为了防我，提前去吏部接了受任，你可知留下来，想要和赵曦一样的位置我都可以给你……”
　　李勉停了手里的动作，低头嘲讽道：“然后呢？把我圈在京城供你玩乐？”
　　乐霖哀求道：“不……我想你娶我，阿勉，做我的驸马爷吧，要是想当官，你就去当，我们好好的过日子，我想你天天写信给我，想你睡着也会喊我的名字，想你给我画画，想你笑着吃我做的东西，想你心里眼里都是我，阿勉，答应我吧，别走了。”
　　李勉握紧了手中的案卷，曾经他在何乐面前毫无防备，写信给李瑛，心里眼里都是李瑛。李勉心下顿生悲痛，抬头看着眼含乞盼的乐霖，咄咄逼人道：“这世间能让我这样做的人已经为他人妇了，公主殿下在妄想些什么？你好好听着，即使再有女子会让我爱惜，这女子也绝不会是你，绝不会是你乐霖！”
　　后来乐霖是怎么离开的，李勉不知道也不在意，他跌坐在地上，把脸埋在双掌里无声的哭了许久。

　　李勉上任了渑城，赵曦送了他一程，这位奉行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师兄，这三年包吃包住的让他度过了最难过的三年孝期，李勉和他惜别在城外的兰亭。
　　入职渑城后，李勉观察了一阵，果然如他先前所想，便挽起袖子开始行动了。先是把几个贪污腐败厉害的官吏打压了下去，震慑住了原本想欺他年轻的老油子，根据京城里上报的税款，李勉揪出了渑城作假的几处账目，查出了几件偷税案和走私案，渑城混乱的物价得到了稳定。李勉对渑城的发展有两个目的，一是振兴商贸，二是民生稳定。
　　振兴商贸的关键就在于剿匪。渑城地处要道，是南北往来的商队落脚的必经之路，但因为山匪频发，有些商队往往选择绕道而行，导致了偌大的渑城日渐荒凉，商铺没几家，就两三间酒楼做着因为赶考不便绕路的学子生意。李勉对于剿匪有自己的思路，那些山匪能每次逃脱围剿，并非走运，是有内应在通风报信。于是李勉内部开会表示了三日后要剿匪，新官上任三把火，李勉对这次剿匪安排了大力度的搜山任务。
　　夜间，一个黑影悄悄地走到城门口，对躺在门口的一个乞儿耳语，两人交接完刚想离开，就看见李勉从侧门走了出来，身后带着的正是李勉刚来时打压后提拔上来顶缺的下属。这两人被严刑拷打，拷问的手段是李勉耳濡目染师兄办案学下来的。被抓的乞儿是山匪扮的，那个黑影正是渑城的一个书吏，两人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面色不惊的看着他们两人皮开肉绽，清秀的脸温和的笑笑道：“还是不招啊，那先一人拔片指甲，再撒撒盐。”那书吏当场吓晕了过去，李勉见状又笑道：“晕了就拿泡好的盐鞭抽醒。我困了，加上脚趾甲，每人二十个指甲片，隔一刻钟拔一片，应该可以忙到我睡醒了。”李勉刚刚起身准备去歇息，那山匪终于崩溃道：“李大人留步！我招了！”
　　这些人因利勾结，本身也没有什么义气。书吏胆战心惊的招了还隐藏的几个内应，那山匪在地图上画了几处，李勉看了看这份地图笑道：“上山时带着他，如果地方不对，现场杀了。”那山匪闻此，连忙又赔笑着重新画了一份地图。
　　这次剿匪大获全胜，除了几个山匪逃脱，大部分都被清杀了，李勉命人烧毁了山沟里的营寨，还将为首的几个山匪头子的脑袋割了下来悬挂于城门之上，原本逃亡的山匪见了连夜逃离渑城附近，至于那几个内应，李勉亲自在渑城菜市口宣读了罪名，当众吊死。山匪一案让李勉的威名大振，有商队尝试着过来，发现果然安全了，而且渑城还设置专门的护卫在入城的山道接应商队，到了城门口，商队人看见那一颗颗人头，心里肃然起敬。商队来往频繁，渑城的经济日盛，李勉摸清了商队的规律，在城中专门设置了市集供来往商队交易，还设置了用人衙，专门收集城内无事可做的闲人名单，在商队密集的月份设立见面会，帮助这些人找到活计。
　　李勉知道渑城大致在哪些月份会有求学的学子经过，于是从财税里省了一笔钱，补贴了那些艰难求学的寒门子弟。后来，李勉设立了渑城书院，在求学时期办了讲谈会，来来往往的学子落脚时也可以参与，大大提高了渑城的教育。
　　渑城任职五年，李勉政绩优秀，被调往另一个城府任职。李勉离开渑城的日子，百姓送别，却发现李勉前一夜已经悄然离去了。

　　李勉二十七岁，任叶州知州时成亲了。
　　李夫人是叶州有名的钱娘子，原本是叶州官宦人家的女儿，谁知年幼失怙，被亲戚占了家财，为了养活幼弟，一个弱女子在街边摆起了摊位卖糖水。曾经被人调戏时，差点踹残了那个混混，吓得人退避三舍。钱娘子做事情勤快，做生意有眼光，性格泼辣干练，愣是把街边的小小糖水铺子经营成了叶州数一数二的酒楼，自己的弟弟硬是拉扯大成家。也是因为大多数男人畏惧这般女子，无人敢求娶，硬是熬成了二十五的老姑娘，一般姑娘十五岁后就可以成亲，但钱娘子却不在意，一心只有挣钱。
　　直到李勉大人上任。
　　百姓皆知李勉大人低调，喜欢偷偷走马上任。李勉赴任叶州时，路途中正碰上采花大盗事件，一番追查，正好查到钱娘子的酒楼。
　　李勉不想打草惊蛇，便白衣入住酒楼，谁知钱没带够，被钱娘子上下打量，冷嗤嘲讽道：“看着一表人才，谁知是个穷鬼，没钱住什么酒楼。”李勉闻言正准备转身离开，想着出去跟埋伏在外面的下属借点钱，却被钱娘子喊住了：“喂，还有一间下等房，便宜算你，住不住？”李勉回头：“住。”于是李勉被小二带去了茅房隔壁的下等房，那小二很是热切，为他的老板解释：“我家掌柜的是个面冷心热的，本来你的钱不够，但外面天色已晚，掌柜的才留你住下来。她这人说话就这样，别往心里去。”李勉笑笑，他倒是觉得你家老板是因为天色已晚，这钱不挣白不挣。但李勉本来也不是为了住店，而是来查采花大盗的。李勉先前已经知道此人轻功了得，犯案时喜欢燃香。等到夜深人静时，李勉起来了，开始一间间走过，他在闻那香气。
　　这酒楼还是挺大的，待李勉寻至顶楼，刚一入走廊，那香气就扑面而来，李勉一脚踹开房间门，那贼子已将怀中女子脱得七七八八了，正在上下其手时，被李勉一吓，连忙丢下女子翻窗往外跳。外面一阵喝声，守着的衙役正好把自投罗网的采花贼抓了个正着。李勉从窗户往下看，看一切顺利后，才放下心来，回头正好看见被下了药，全身无力几乎赤着的女掌柜倒在床榻上，之前印象里凌厉有神的眸正蓄满泪水，在无声的哭泣。
　　李勉把一边的棉被抽出来给她盖实了，安慰道：“睡一觉就没事了。”
　　后来那采花贼被判了十五年的牢狱，李勉正在处理公事时，女掌柜来求见他，想去见一眼那个采花贼。李勉同意了，为了以防意外，还是跟着她一起去。女掌柜不怵牢狱的阴森，见了那采花贼迅速一脚，给了那人命根子一击。一边的男人都被吓得不敢动，那女掌柜已经破口大骂，把采花贼的十八代祖宗都数落了一遍。这生机勃勃的样子跟那夜无措委屈的样子截然不同，李勉倒是放心了些，任由她骂个痛快，再送她离开。
　　然后就是李勉天天被上门拜访，钱娘子白手起家，什么手艺都会，今日给李勉送粥，明日送糕点，李勉不收，就借着酒楼经营问题求助李勉。见到李勉后，公事公办的把事情说了，然后严肃的看着李勉道：“州府大人，你知道我最近胖了多少？”李勉不解其意看她。她也和他对视：“送给你的吃食你不吃，我又不忍心浪费，也不想自己亲手做的好饭好菜便宜他人，就天天多吃一顿。我每天边塞边想着，你可真不解风情。”这些年李勉也拒绝过不少示爱，大多数女子都知难而退了，这样子当面数落他的真没几个。李勉只好无奈道：“那你以后就不要送了。”
　　钱娘子却如做生意般循循善诱李勉：“李大人，你想想看，如果娶了像我这样好的女子，你有钱还有人照顾你，每天有人给你洗手做羹汤，我钱娘子的手艺整个叶州谁人不知，还可以给你操持家务，你看看你的官袍都走线了，得缝缝了，我还会纳鞋底，还会做生意，到时候咱们家就可以财源滚滚，你要是不喜欢我抛头露面，我也可以在家里，咱们生两个孩子，我也会带好孩子，我还不善妒，你纳几个妾我都可以好好相处的。”
　　李勉瞪了一眼在一边低头笑的小厮，小厮连忙把笑憋住。钱娘子豁出去干脆一拍胸脯骄傲道：“我的样貌虽不算国色天香，可这身材很好，要胸脯有胸脯，要屁股有屁股，房中术我也可以学，咱们可以试……”“够了！”李勉见她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他多少年没有这般窘迫。李勉扶额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就这样，李勉大人不敢再拒绝钱娘子送的吃食，早上清粥小菜，午饭四菜一汤，顿顿不重样，晚饭糕点肉粥，李勉经常熬夜加班，还有一碗馄饨夜宵。州府的下属都觉得李勉大人最近吃得气色好太多了，脸都有肉了。
　　后来，钱娘子在州府混熟了，给李勉收拾了屋子，缝缝补补，打理得井井有条。李勉忙于公务，不知不觉中钱娘子已经管理好了他的生活。一年又一年，李勉习惯了钱娘子在他身边忙东忙西，操持一切，第三年的时候，他俩就成亲了。
　　成亲时，李勉收到了很多贺礼，有朝中赵尚书赠的一套木制餐具，赵曦娶了礼部尚书家的女儿，那姑娘喜欢木工，李勉生辰时，赵曦会寄一些他夫人的手工艺品聊表祝贺，这次送的餐具上还有赵曦亲自画的鸳鸯；何年送了一副石榴画，希望李勉多子多福；然后李勉收到了宫里送来的一把被撕裂的扇子，乐霖终于断了对他的期盼，李勉成婚后不久，乐霖公主大婚，驸马爷是史馆的一个官职低微的书吏，还是个寒门出身。李夫人分门别类的好好收起来，看到乐霖的破扇子时啧啧称奇，公主的想法就是特立独行。
　　最后，李勉收到了来自洛秦县的贺礼，一对百年好合的玉佩，李夫人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