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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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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若瑾只在梁珏的唇上停留了一瞬,蜻蜓点水般地适可而止。
或许又发酒疯了吧,褚若瑾心想。
梁珏被他这一吻吻得有些发蒙,虽然深知殿下的群臣看不到这案几下的一幕,但不免还是有些心虚,几乎本能地在褚若瑾离开他唇的一瞬间推开了他。
褚若瑾被他推开后,有些生气,他没想到梁珏竟然会推开他。他本想浅尝辄止地逗一下他家陛下,没想到陛下直接推开了他?!
于是他毫不留情地再次深入了吻,谁给你玩蜻蜓点水的纯情玩意儿?
这次探入梁珏的口中,褚若瑾发现梁珏口中完全没有酒味,他默默地想,小玉儿学聪明了,都会骗人了,还拿白水充酒骗人呢。
“快起开!”梁珏在褚若瑾换气的空隙说道。
“还推开我吗?”褚若瑾几乎是贴在他耳边,低语充斥着暧昧。
“再不起开,底下人看到了,我就得纳妃了,想当褚妃?”梁珏脸上倒也没有恼色,嘴角斜勾着。
还没等褚若瑾回答,梁珏又继续说道:“再亲下去我就不管下面的人怎么想了,我不放你回萧山了,给我留在宫里当妃子。”
梁珏见褚若瑾蹙着眉,像是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褚若瑾竟然好像觉得还不错?
梁珏怎么可能要他做褚妃,他可以被人骂昏君,可是褚若瑾会被人怎么看?这纨绔少爷哪受过这种憋屈,他也不会让这纨绔少爷受半点憋屈的。
梁珏调整了一下气息,冷静地站起来,把褚若瑾也扶了起来,用只能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先回寝宫,朕等会儿就来宠幸褚妃。”又转头叫了内侍,“萧山王喝醉了,把萧山王扶回宫,把披帛给他披上。”前几日在早朝时就已经宣了封褚若瑾萧山王的旨,所以现在对外都称他萧山王。
这萧山王的称号此刻似乎更加重了两人之间的暧昧之感,作为臣子,他以下犯上地吻了他的君主。
褚若瑾对着梁珏笑了笑,没说什么,跟着内侍走了。
宴席没过多久就散了,大家都看得出来陛下兴致不太高,又是团圆佳节,大臣们各自也都想早点回府陪家人,于是在褚若瑾走后没多久大家都知趣地各回各家了。
梁珏走出殿内,抬头望了望天空,今晚的夜黑得有些离谱,活像是被墨汁泼过,但是此时的皇宫却被宫灯映照得熠熠生辉,处处都是红色的宫灯,从朝阳殿一直延伸到朝霞宫、凤霞宫、养心殿还有宫里的其他角落。
凤霞宫······
梁珏朝凤霞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灯火正旺,里面的人还未歇。
自从曹嫣入宫之后,虽然给了她皇后之名,但是快两年了,他却一次也没有去过凤霞宫,这凤霞宫倒是更像冷宫,除了在群臣面前做做样子,去母后面前请请安,这两年见过曹嫣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对不起这好好的姑娘,谁让他喜欢男人呢。
他叫了跟着他的內侍:“夏尘,给皇后拿几块儿今天赵德修送来的楼兰美玉去,再赏五十匹丝绸,过年了做几身儿好衣裳。”
说完便打算朝养心殿的方向去了。
他披上大氅,对着手哈了口气搓了搓,也不知道养心殿冷不冷,阿瑾还在等他呢。
今晚的雪下得不大,但是也积了薄薄一层,走上去刚好能印下脚印。小时候梁珏最喜欢跟褚若瑾在下雪天玩,褚若瑾在前面走,雪上会留下鞋印子,梁珏就一步一步跟着这些鞋印子走,褚若瑾为了搞怪,时常不走寻常路,经常把梁珏带着走什么假山穿什么洞,每次在梁珏还在认真低头看脚印时,褚若瑾都会突然停下来,然后梁珏一头撞进他的怀里,他勾起坏坏的笑容,表示又得逞了。
梁珏撑着伞,看着这些雪上留下的脚印,很自然地抬脚踏了上去,和那个不深不浅的脚印正好重合。
一步······
一步······
又一步······
拐弯。
又踏上去。
前面怎么是假山?
这略显熟悉的套路啊。
过了假山脚印并没有朝养心殿的方向走去,梁珏丝毫没有犹豫,跟着脚印方向继续前进。
他一直踩着脚印,丝毫没注意到走到什么地方了,他感觉前面越走越黑,刚想抬头瞧瞧周围,突然从旁边的树后面走出来一个人,他扎扎实实地撞进了那人怀里。
不用看都知道这是谁,这好闻的木槿花的味道独属这一人。
他有些贪恋地把头埋进褚若瑾的怀里,伸手环抱住他的腰。
“哥,你真好闻。”
褚若瑾用大氅把梁珏整个围住,低头吻了吻梁珏的发丝,然后低低地笑了一声,又是得逞了的笑,但是此刻梁珏却在得逞之外品出一丝宠溺,这宠溺只属于他一个人。
“那让我多抱一会儿,你手都是冰的。”褚若瑾把梁珏的手从腰后拿到胸前,对着手哈了口气,连同梁珏整个上半身都拉进了自己怀里。
“褚妃甚是贴心呢,还给朕暖手。”
“嗬,这褚妃喊起来没完了是吧?小玉儿。”褚若瑾也不甘示弱,喊了他的小名。
梁珏在他怀里蹭了蹭,突然笑了起来。
褚若瑾被他这笑的动静搞得有点迷糊,“怎么了?”他把怀里的人拉出来瞧了瞧,“没傻吧?”
“我刚刚有一个特别荒唐的想法。”梁珏看着褚若瑾的眼睛,与他对视着,如此良辰美景,又是阖家团圆之日,月色和星辰都恰好,他和褚若瑾竟然在这样一片寂静、偏僻的梅园里私会,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王爷,身处高位却不能随心所欲,连见自己的爱人都要如此偷偷摸摸,实在好笑。
“我想啊,我现在就要把我这肩上的江山给抛下,然后和你私奔。到个穷乡僻壤,哦不太行,你太金贵了怕这地方养不好你,那就到个离燧都远一点的繁华一点的小镇上吧,每天看着你都能过一辈子。”
每天看着你都能过一辈子。
褚若瑾感觉梁珏说这话时眼睛里都有星星。
褚若瑾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事,在梁珏刚刚登基那一年,他不止一次问过自己,难道不能再私心一点吗?把这个人偷走,不管他愿不愿意,到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如果梁珏愿意跟他过小日子,他就每天写诗作画赚钱养家,也不是不能过这种生活,如果梁珏不愿意跟着他,他就把他关起来,小玉儿不会跟他赌气太久的。
但是这些想法都太过于疯魔,残存的理智告诉他,梁珏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梁珏了,他还是天下百姓的君主。
儿女私情远比不过家国大义。
所以他从想通的那天开始,又或许从没有想通过,就只是在某一天,开始慢慢疏远梁珏,开始避而不见,开始用酒水麻痹自己。
再后来,有不少大臣上奏要梁珏纳后,稳固朝纲,复兴王室。梁珏那时刚登基没多久,又是临时被推着上位,根基不稳,朝中根本没有话语权,甚至连太后都觉得该纳后,所以虽然他心不愿,却无可奈何。得知梁珏要成亲那天,褚若瑾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梁珏大婚那天还是褚若瑾的生辰,那天所有人都被皇帝的大婚喜悦过了头,连太后都没想起来那是褚若瑾及冠的日子。褚若瑾就抱着酒壶坐在远处的房顶,看着他们大婚的一幕,新娘穿着红色的喜服笑靥如花,旁边的新郎却冷得像块儿冰,全程都没有笑过。褚若瑾说不出他当时的滋味,既有些难过又有些高兴。
难过是因为他希望梁珏能够过得幸福,哪怕不是和他在一起,但是显然梁珏并不开心也不幸福。
高兴是因为他的私心,他那龌龊见不得人的一己私欲。梁珏不开心,说明他不愿意成亲的,他是身不由已,他是无可奈何。褚若瑾心中的私欲又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天晚上褚若瑾就坐在房顶上,心中五味杂陈,喝了半宿的闷酒,第二天就病得没起得来床,被冷风吹得高烧了三天。
褚若瑾攥紧怀里的人,当时那些患得患失、那些不确定,现在都有了定数。
他们彼此相爱,所有的阻力都变成了动力,既然江山不稳,那么他就帮他把这江山坐稳,让百姓安居乐业,让这社稷海晏河清。那些朝臣还有什么资格说梁珏,梁朝是有纳男宠的风俗,只要梁珏愿意,他也愿意把这前朝王爷做成后宫妃嫔。可是显然,梁珏并不会这样做,就算褚若瑾他自己愿意,梁珏也不会让别人说褚若瑾的闲话半分。
其实还剩一个办法,这梁家还剩了一个皇子。
只是这个办法不可能由他说出来,这件事要做也是由梁珏自己选择。褚若瑾不可能因为说着爱他而逼着他不做这个皇帝,就让他退位给四殿下梁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