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朝露》不开窍的石头

5、第 5 章

　　啫欣静静地看着窗外，天气没来由地热了。爸爸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买一堆股票就这样一夜暴富了。
　　这是一个出了名的贵族学校，在以前像所有孩子一样梦想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这里的一员，真的进来了却发现这里也是一个美丽的围城。当梦想中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会突然不知所措，不明白这是不是自己的，怕哪天突然消失，一切回到从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门口投去，啫欣以为又是古板老班来了，收回思绪转过头来。原来是钟离跟留可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两个人如最美丽的宝石吸引着众人的目光，看上去真是天生一对，可是他们好像是‘姐弟’。
　　待留可坐下后，啫新把自己的迷你小电扇伸过去。“天一下子就热了。”
　　“谢谢。”甜甜的笑容，美美的声音，好像为她做什么都值得。啫新赶忙收回着可怕的思绪。英雄难过美人关，别怨英雄太花，怪美人太美。
　　“换位。”钟离拍了啫新的肩膀，留可对着他笑了笑。
　　大半节课了，旁边的男生竟然一直盯着黑板。虽然经常被钟离要求换位，但还是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只知道他叫朱大林，中考是本市的状元，被该校重金买来的，再富的学校也要用成绩来包装门面。
　　“哎。。。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叫朱小林啊？”啫新有点闲得太无聊了。
　　“下课说。”大林小声回了她一句，又盯着他的黑板了。
　　“真是死人，这样不累吗？”啫新有点郁闷。
　　大林静静地看着黑板，干脆不理她了。啫新踢了一下他的椅子，被他郁闷到了。大林把椅子往外移了移，还是不打算理她。啫新有点无语了，恶作剧的站了起来。
　　“朱大林，我喜欢你。”她惊天地泣鬼神地一叫，前面的目光齐刷刷地射了回来。留可惊愕地看着她。
　　“你们两个下课了到我办公室来。”古板老班气得脸上的皱纹齐刷刷的跟着抖。啫新觉得很好笑，大林则把头埋得很低。

　　老班的办公室，啫新站得两条腿好像要断了。大林一直在旁边低着头不说话。
　　啫新已经对老班说了十几次那只是一个玩笑，他们之间没有什么。
　　老班永远都是反问语气。
　　“我不是好学生，朱大林是吧，他说的你总该信吧。”啫新有点无奈，他相不相信由不了自己。
　　“你们有什么证据吗？”啫新很佩服老班的耐心。
　　“我们是在恋爱。”啫新用牙齿咬了咬下嘴唇，用手指楞了一下秀发，阳光透过窗帘照在手指上有些透明。所有审问你的人，要的都不是事实，要的只是他们想要的结果。看样子太阳就要下山了，啫新怕回去晚了又要被妈妈说，只好说是了，好早点逃脱。
　　老班露出胜利的眼神，反正在啫欣看来是这样的。啫欣天真地以为老班要放他们走了。“你们接吻过吗？”
　　啫欣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下，看着他齐刷刷地皱纹。“男人，老去的只是他日渐枯萎的身体，死不去的是他滔滔不绝的色心。”啫欣恶毒地这样想。
　　“嗯。”现在的啫欣已经不再有太多挣扎的力气。
　　“朱大林，人活着要有自知之明，自己的事情自己想清楚。”看样子他是黔驴技穷了。
　　大林一直走在前面，啫新加快脚步想追上他说句对不起。大林一直低着头，一个男孩子这样让啫欣觉得愧疚。
　　走得太急，脚踩到走廊的边缘崴了一下，不由得叫了一声。
　　“怎么啦？”大林回过头用一只手扶住他。
　　“没事。”
　　“你认为这样耍我很好玩吗？”大林放开她的手，啫欣的身体摇晃着站稳了。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啫新有种莫名的空虚。
　　这样搞得好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以后死都不要乱开玩笑了。”啫欣这样想。

　　抽出钥匙，开门。一阵菜香迎面扑来，久违了。啫欣甩掉脚上的鞋，光着脚走了进去。
　　“爸。”爸爸坐在沙发上，大肚子随着呼吸一抖一抖的。
　　“快洗手吃饭，菜都要凉了。”
　　妈妈还在厨房整理，满桌子的菜飘着诱人的香味，疲乏的身子好像一下子就有了活力。橘黄色的灯光看起来很温暖，啫欣使劲吸了几口气，家的味道。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电话又打不通。”妈妈好像永远是那副聒噪本性。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下次要早点回来。”
　　“知道啦。”啫欣的口气有点不耐烦。
　　爸爸夹了一只红烧鸡翅到她碗里，“吃。”
　　“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疯到这么晚像什么样。”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负责。”说完就摔了筷子，走了出去。
　　妈妈起身想拦住她，爸爸拦住了妈妈。“让她，她有更精彩的活法。”

　　爸爸好久没有回来了，本来想跟爸多亲近一会的。但是相比于这个，她还是更怕听妈妈的唠叨。其实她也明白妈妈的用心良苦，但是就像妈妈没有办法理解她的行为一样，她也没有办法理解妈妈为什么一句话要说来说去，那样让她很烦躁，而她希望自己活得自在一点，快乐一点。
　　霓虹灯的搔首弄姿，各种车的你争我鸣，各式店的各式音乐，还有小情侣的调情吵架。啫欣说这个城市真他妈的令人烦躁。本来想进夜店去玩一下，但自己素颜，看上去一副纯情小姑娘样，啫欣还是放弃了这计划。无奈只好跑到网吧去，爸爸也在□□上。跟爸爸撒了会娇，后惊觉卡里的钱这个月用得要超过信用额度了，跟爸爸商量换张信用额度更大的卡，当然里面的钱都是爸爸负责还的。
　　“好，爸爸很相信你。”爸爸回过来，啫欣突然觉得眼睛涩涩的，一种信任给予一种感动。
　　“谢谢爸，爸爸太好了。”
　　爸爸像老小孩一样回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啫欣差点在网吧里笑了出来。
　　“爸，这么晚了。早点跟妈妈亲热去吧，女儿把你让出去了。”
　　“小孩子别瞎说。”
　　相比于自己，现在的孩子真是早熟多了，爸爸这样想道。
　　| “欣欣，爸爸希望你是真的懂得这些，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不是跟风，追随潮流。不管什么时候，人要懂得用智慧去生活是不会错的。不要为了装个性而个性，不要为了装独立而独立，希望你做的这些都是你喜欢的，你内心所追求的，爸爸就会支持你。”
　　“嗯，知道了，谢谢爸。”
　　“明天早点回家，回来拿卡。”
　　“好的。”
　　“下了，在外面注意安全。”对于父母，子女永远不是说放就能放的心头石。宽明如爸爸也还是会担心一个人在外面溜达的女儿。
　　“嗯，爸爸晚安。”

　　期间跟留可聊天，本来是想去她家借住一宿的。但是听说留妈妈在家，啫欣打消了去的念头。相比于自己，留可的家教真是太严了，留可真是太乖了。看样子，自己17岁的这一夜只有献给网吧了。
　　啫欣走出网吧时，天刚朦朦亮。这个城市只有在这个时刻，才会有一刻显得从容与干练。学校旁的那条小巷，店老板们正在准备开张。煤炭的烟火昭示着一天新的开始。这条小巷里有几家做的东西还是很地道，价格也便宜。只是自己肚里空空，而他们还没有开始，只好闪进一旁的KFC。没有什么客人，偌大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坐那吃，未免显得有点怪怪的，啫欣叫服务员打包带走。
　　很远就听到有人在读英语，声音里的那股疲乏深刺入骨。
　　“这么早！”若是平常，啫欣是不会打招呼的。但昨天的事使得彼此未免尴尬。
　　“今天起得比较晚，醒来都六点了。”朱大林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异常，好像说“昨天我睡觉了一样”平常。
　　“六点。。。？还晚？”啫欣诧异得睁大了眼睛。
　　“都要高考了，怎么可以不努力呢？”眼镜片下两只眼睛闪了两下，其实还蛮文质彬彬的。
　　想想自己的行为再看看他的表现，啫欣觉得自己太浪费青春了。想想昨天，课下都抓紧一分一秒学习的孩子怎么会舍得课堂上的宝贵时间呢。想到这里，竟有一丝丝的惭愧。啫欣她们大部分人是不担心的，即使考不上大学，她们可以上私立，觉得私立不好，大不了出国混个文凭。即使在高考这样的制度下，人还是会分三教九流的。
　　“应该是说‘都高考了，怎么可以不拼命呢？’。”
　　“嗯。”大林对她笑了笑。
　　“昨天的事对不起。”
　　“啊。。。感觉过去好久了，没事。”大林笑得一脸灿烂，跟印象中的书呆子有很大的不同。
　　“诶。。。你吃了早点吗？”
　　“没有，我来时食堂还没开。”
　　“那你吃吧。”啫欣把刚买的KFC递过去。
　　“那你呢？”
　　“我可以再去买。”
　　“真的吗？反正我还没吃过。”说着拈起一只奥尔良烤翅放到嘴边，“那我吃啦？”
　　一点没有忸怩做作之态，啫欣就喜欢这种性格。
　　“什么？你说你还没吃过？”啫欣仿佛是很晚才反应过来。
　　“嗯。我上次拿了奖学金的时候本来是有机会去吃的，但感觉太贵了，后来钱被我买资料去了，还有添置了一些衣服，我先前那件衬衫感觉好旧了。”大林说这些的时候很自然，没有一点脸红或其他的点缀。是啊，身为穷苦人民家的孩子，这本身并不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
　　“所以我会很努力地读书。”啫欣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种生活离她太远了。看大林看着自己才反应过来。
　　“好吃吗？”
　　“嗯，好吃。”相比于平常读书沉稳的样子，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小孩。
　　“哈哈，算你昨天对我的补偿。”大林笑起来总让人觉得有一种不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