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言墨》玲珑之上

20、心燃

　　隔天，辄伤然本想瞒着华叔偷偷出门，谁知华叔既不在面馆，也不再家，似乎也出了门，但昨天他并未跟自己提过。
　　辄伤然没有多想，也出了门。他昨天跟衽间兮约定，今天去找修表的老人，或许他知道些什么。半路走着，忽看见公园里正在用水泼脸的人，是莳泽霆，他脸上有淤青，看走的样子似乎是脚崴了。
　　辄伤然走上前，莳泽霆正洗着手，他的手上满是泥垢，就像在泥潭中滚过一番。看着倒映在积水上的人影，莳泽霆立马关了水龙头，正想跑，谁知自己脚崴了，行动不方便，一急，没注意脚下，因积水常年潮湿而长了青苔的土地，一滑便摔了。见跑不成，莳泽霆用双手挡在前，做了防御的姿势。
　　辄伤然看着莳泽霆这一系举动，不知所措，他只是想来看看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毕竟同学一场，可还没来得及说话，莳泽霆就想跑，又摔了一跤。辄伤然赶忙扶起他，来到长椅上。莳泽霆看清了知道是辄伤然，这才松了口气。
　　“你坐这等一等。”说完，辄伤然就奔向了不远处的小卖部。
　　回来时，辄伤然手中拿着一瓶矿泉水，递到莳泽霆面前，说：“渴了就喝这个吧，自来水不干净。”
　　莳泽霆诧异为什么辄伤然知道自己口渴，内心挣扎了下，还是接过了矿泉水瓶，喝了几大口，总算不渴了。
　　辄伤然又拿着纸巾去水台那边淋湿，轻柔，擦拭莳泽霆脸上和手上的灰和泥垢，看着下颚的地方似乎流着血，有拿出创可贴贴好。贴的时候，莳泽霆动了一下，似乎是辄伤然弄到了伤口，有些疼。辄伤然拿出了口袋里的薄荷糖“给，吃了糖，会好受一点。”
　　见莳泽霆没有拿的意思，辄伤然就把薄荷糖放进了莳泽霆上衣的口袋里，“想吃的时候再吃吧。”
　　“莳泽霆，你是怎么了吗？”辄伤然绝不相信，这是父母所为，也不相信这是摔跤能摔成的样子，想到这，他又想到了自己昨天撒的谎，这才觉得真是太假了。
　　莳泽霆不回话，辄伤然又掀起他的裤脚，看着脚腕出的红肿，果然，是脚崴了。
　　“我家有药油，离这里也不远，不如我带你到我家去擦一下吧，或者带你去医院。”
　　“不用麻烦了，谢谢。”莳泽霆从小到大，除了哥哥，从来没有这么被人对待过了，他显得异常惶恐，毕竟，他是逃出来的，这是要是去医院，随时会被抓住，去辄伤然家里，他不敢。
　　“泽霆！！！”莳泽霆一听声音便知道是莳忘其。二人循声望去，果真是莳忘其。他看到两人在座椅上，连忙跑了过来。看到辄伤然，眼中充满惊讶，却只一闪而过。
　　“哥……”莳泽霆不知该说什么，莳忘其也并没有理会他，二话不说，背起了莳泽霆，对辄伤然匆匆道了声谢，就背着莳泽霆走了。
　　“你逃出来的？”
　　“哥，他们……”
　　“我知道，没事就好。”莳忘其何曾不知道他们的残忍，小时候，他就去过那个地方了。为了训练他，那些人用尽了一切残忍的方法，从来没有把他当一个孩子看待。他受过多少伤，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无人的角落流泪。没有人安慰他，他也没有父母的庇佑。他承受了一切他本不必要承受的东西，但是，没办法，他只能如此，才可以生存下去，和他唯一的亲人活下去。
　　莳忘其本觉得只要自己受够了这些，莳泽霆便不会遭受，可是，现在他才明白，这些不是他能控制的，他自己都被别人所控制，他又哪来的权利控制别的呢。
　　“你，为什么故意投错？”莳忘其了解莳泽霆，他虽然平常话不多，比较内向，但在做事方面，一向严谨，从来不会出任何差错，更何况是拿错药物这种低级错误，那么，就只有是他故意的这一种原因。
　　“哥，□□是会断人性命的。”莳忘其又何曾不知，可是这么多年，在辄汐浩手下做事，这种事，他又怎么会没做过，更别提做的多少了。
　　莳忘其不再说话，默默背着莳泽霆走去医院。莳泽霆手放进了上衣口袋里，握着刚才辄伤然放进口袋里的那颗糖。
　　糖说来不稀奇，人人都吃过，很多人也喜欢吃，喜欢糖那股甜味，喜欢它带来的那种幸福，可是偏偏莳忘其和莳泽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吃过。没有时间去吃，也无暇顾及糖这个东西。或许无论糖再怎么甜，也始终无法弥补一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