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泽之陂》李恪Jins

2、第二章 回府

　　第二章回府
　　谢府 松风堂
　　谢河舟一身青衣歪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一卷《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时不时瞟一眼郁李。这妮子自从见了那徐家小姐，便一直欲言又止的看他，一和他对上眼神，便挪开目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东看西看，眼神飘忽，一看就知道心里有鬼。
　　郁李换了一身杜若色的衣裙，不得不说，咱谢家的丫鬟们的服饰穿在他身上，显得郁李这野丫头颇为清新可人。此时她正指挥着大大小小的丫鬟小子，将这松风堂收拾收拾，谢河舟的目光却刺得她如芒在背。自从谢河舟把她捡了回来，她便对他格外上心，生怕被他丢了，可不知为什么，她最近对他越发敏感了。
　　“公子，你觉得徐小姐如何？”郁李擦着个粉青釉长颈美人觚，“这里头注滚水插牡丹可好？廉贞说群玉山有温泉，那处的牡丹开得极好。”
　　“幼徽小姐长得挺好，弱柳扶风，是个美人。”谢河舟懒散道，“看看有没有琉璃冠珠，若没有，玉玺映月也凑合。”
　　“是呀，人家徐小姐长得可真好看，她父亲可是大鸿胪，虽不及老爷位列三公，但也算是高门大户，又得陛下倚重。”郁李仔仔细细地擦着并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抬。
　　谢河舟莫名觉得此时十分危险，求生欲极强：“可她是个病秧子，大抵活不长久的，而且你的眼睛会说话，顾盼神飞，她还不及你活泼灵动、讨人喜欢。”
　　“真的？哼，最好是这样。”郁李甩了下帕子，扭着腰出去了，对小谢公子的回答颇为满意。
　　谢河舟苦笑，女孩子长大了真是可怕。

　　谢府 书房
　　谢玖临窗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山茶，若有所思。
　　谢淮城站在他身后，静默不语，神色恭敬。
　　半晌，“河舟身边那个丫头什么来路？”谢玖缓缓捻着窗柩上的残雪。
　　“是个逃逸的东夷奴隶，孩儿已将她的印记抹了。”
　　“嗯。六日之后便是春闱，他那边，你盯着些，要带的都备齐了。”谢玖回身，温和朗润地笑道。分明年近四十，时光却没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痕迹，仿佛得上苍恩宠，二十年前惊才绝艳、明霞映玉的谢三公子，在二十年的物是人非后，依旧初心未改、分毫未变。
　　“是。”谢淮城迟疑道，“河舟这几个月舟车劳顿，又要备考，可否由淮城代他去相国寺奉海灯？”
　　“嗯，前日我与陛下议政，闲暇时陛下提到了他，陛下似乎对他颇为期待。你叫河舟应考写文章时，字稍微收着点儿。”
　　“是。”谢淮城嘴角微微一抽，自家弟弟的字实在是过于张牙舞爪，倒不是丑得无法见人，只是实在是张狂得过了分了，难免看着有几分轻狂傲世。

　　这边的谢河舟在榻上扭来扭去的，唔，完全不想看书呢。话说，廉贞去哪儿了，一回来就不见了人影。

　　被念叨的廉贞在群玉山腰的衣冠冢前，那是夫人的坟冢。群玉山真是暖和，山茶开得挺好。他摘了几枝放在坟前，他初见她时，她还没有嫁给谢玖。他不喜谢家，也看不上谢玖那老狐狸。他进不去谢家的祠堂，他所保留的夫人的器物服饰都在这里了。
　　“夫人，二少爷回来了。他长得很像你，脾性也像，古灵精怪的，一路上闹了不少幺蛾子。”这样一个冷硬、寡言的男人，在坟冢前。泣不成声。
　　“夫人，他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