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对我没用》QZ君

68、第 68 章

　　黎明前的旭日东升，也许不是生机而来，还有可能是死寂降临。

　　见野他以为高中生活是他新生活的开始，没想到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他就不想再生活。

　　别人给他取外号，他一开始是没有在意的。

　　他也把它当成玩笑，笑一笑就过去了。

　　可是后来事态的发展让人始料不及，又防不胜防。

　　他就突然成了众矢之的。

　　生活总是向前，折磨也在向前。

　　世间每天都在上演暴力，而他学会寻找熹微。

　　见野从来没有屈服于暴力，他会反抗，会报复，会愤怒，会委屈。

　　直到有一天他被烟烫了手臂后，他厉声质问：“你们为什么针对我？”

　　“诶？我也不知道啊，大家好像都是如此呢。”一声调笑。

　　“还能是什么？你难道不是个野/种吗？还是说你妈没有跑？那是谁的妈当了小三？我的吗？”有人淡淡回他。

　　又有人叹道：“哎，其实像你这么好看的人，我一般都舍不得欺负的，可是谁叫你是个B呢，如果是个O，恐怕很多人起怜香惜玉的心思，也不会欺负你太狠，只能说这是你的命呀。”

　　这是你的命。

　　那天见野只记住了这五个字，后来他就不再反抗，不再抱有期待，不再指望希望。

　　他是先从心开始死去。

　　他知道他的身体也会渐渐死去。

　　终会有那么一天。

　　有人夜里待花，有人雨中漫步，有人在角落寻求死亡。

　　见野每天起床的愿望就是，今天在折磨中死去吧。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够在那些人面前死去。

　　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们眼中会不会有惊慌失措？会不会有些后悔？

　　见野全身湿漉漉的，夜风一吹，不自觉的全身哆嗦，这清晰地告诉他，他还活着。

　　是呀，还活着呢，还是有气的呢。

　　如果时光倒叙，他永远也不愿意再来到这里。

　　“见野，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一声急切大喊，打断了见野的思绪，也把他拉回了现实。

　　他艰难地转动眼，把视线投放在给他解开绳索的人身上。

　　风吹动客景瑞额前的碎发，使他着急担忧的神色全都暴露了出来。

　　见野直勾勾地盯着面前动作不停的客景瑞，心中突然想到。

　　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神色了。

　　他看到的全是带着笑的人，却可笑的比鬼面还要难看。

　　“你脸色怎么这样白？”客景瑞扶着见野慢慢坐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见野没有回答，反而哑声问了一句。

　　客景瑞坐在他右边，见野立刻感觉身上的风小一些。

　　随后客景瑞用手锤了锤腿，说道：“我是来找你的，还好找到了。”

　　见野看着他的动作，不自觉地屈起了腿，随即手搭在膝盖上，弱声问：“你为什么要找我？”

　　客景瑞向左侧头看去，思索了几秒后，才答道：“因为我知道了你的事情。”

　　岑寂总是突如其来的。

　　见野本就麻木的身子还是在客景瑞说完话后僵了一下，他像是被人突然扯下了假面，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脸，他垂下头，生冷道：“所以呢，你现在是要来做英雄？”

　　随后一声嗤笑响起，“可惜，这英雄太晚了。”

　　话完，他抬起头来，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让人很难想象刚才嗤笑时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就像图南纪所说那样，等待死亡的见野脸上基本没有了表情，口中也很难再吐出一点儿话语。

　　所以，他仅有的一丝感情外露，都是在面对客景瑞时。

　　这种例外，就是引起图南纪警惕的根本原因。

　　客景瑞看着躬着腿，缩成一团的见野，心中长叹一声，他脱下外面纯黑的校服外套，搭在见野身上，那衣服下的身子明显一顿，随即有一道视线盯向自己。

　　客景瑞坐正身子，而后向背后铁桶靠去，在见野的注视下，沉声道：“见野，学校很小，高一就更小了，世界很大，你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至于我.....”

　　客景瑞停了几秒，看着暮色里树梢的叠影，又淡淡开口：“我从来不想做英雄，英雄太仁义。”

　　所以，英雄很累，总想改变别人的结局。

　　可英雄连自己的结局都无法改变，却仍想一心一意地拯救他人。

　　因此，英雄的结局大多凄惨。

　　而因为想要得到一个好结局的我，是不配做英雄的。

　　但这世上总会有英雄的，就像这荒无人烟的顶楼也会有花的存在。

　　客景瑞站起身来，走到一个墙角，指着那朵红色的小花，对见野惊喜道：“虽然它在这里这么小，但我还是知道这是一朵花。”

　　随后他蹲下身，仔细瞧了瞧，只见那红花中有着“＋”形状的黑，很普通的花，普通的就让人无人注意。

　　客景瑞刚走回铁桶坐下，就听到见野清冷的声音：“这无人涉足之地，草都长了这么多，一朵花又有什么奇怪的？”

　　“...........”

　　这算鸡汤灌溉失败吗？

　　好像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客景瑞低咳一声，淡定道：“我绝对只是单纯地想看看那是不是一朵花。”

　　“你觉得我还有更广阔的天地，要是我没有想要去探索的心思，那还会有你说的那个天地吗？”见野突然语调平平道。

　　客景瑞长叹一口气，决定不再打哑迷，立即开口直白问：“你还是执意求死？没有一点儿想活的欲望？”

　　见野抬眼看了客景瑞一眼，有些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随后诧异问道：“你看出来的？”

　　“我看你就只觉得你这人很是冷漠无情，谁都不搭理，能看出来什么？”

　　客景瑞得到见野肯定的答案，顿时变得无精打采，他又心不在焉地淡声解释：“不是你说英雄来得太晚了吗？翻译过来就是你早就想死了，英雄来了都没有用的意思。”

　　见野闻言突然忍不住提了一下嘴角，而后他迅速恢复过来，板着脸轻声说：“你说你不做英雄，那你到底为什么要找我？”

　　“我们之间已有羁绊，我又怎好袖手旁观？”客景瑞扭头盯着见野认真说道。

　　见野闻言垂下了头，他裹紧了身上本是干燥却被浸湿了的外套，闷闷的声音传出：“我们什么时候有了羁绊？”

　　“我迷路那天遇见你，就有了。”客景瑞立刻答道。

　　话音刚落，见野就抬起头，他的眼神在此刻终于焦距到一个人的影子，只见那人短袖的黑体恤露出来的手臂白皙柔嫩，那手一撑地就站了起来。

　　随后有些低哑的嗓音传来：“走吧，这里太冷了，你换一下衣服后，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见野没有动作，客景瑞见此又道：“我宿舍有衣服，你就算要死也不要选择被冷死好吗？”

　　“怎么？死都还要挑一下？”见野闻言站起身，问道。

　　客景瑞把手插进裤兜里，扬起眉，边走边一本正经地说：“那是，我也曾经看过介绍哪种死亡方法最轻松、哪种死亡方法最体面之类的书。”

　　“你怎么会看那种书？”见野问。

　　“诶诶...，你别误会，我可没有想过死。”客景瑞口气散漫道，“无聊时翻过而已。”

　　“所以说，你什么时候自杀？要不透露下，我也好给你提些建议。”他又接着道。

　　见野脚步一顿，随即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选择自杀？”

　　“那......”客景瑞转身看向后面一步之遥的见野，努力辨认他的神色，而后问：“你是要让他们活活打死你？”

　　“你猜对了，我就是这么想的。”见野也回望着客景瑞，认真说道。

　　客景瑞听着这语气，蹙眉，随后转回身子，感叹一句：“哦，你打算连死亡都要交给别人。”

　　见野不可置否，没有再出声。

　　校园道路上还是有很多人，路灯已经亮起。

　　见野走在前面，客景瑞这个高□□而跟着他走在后面。

　　很多成双成对的从他们身边经过，偶尔还能在较隐蔽的树下看到人影。

　　客景瑞今天才发现原来学校有这么多情侣，他们在晚上都原形毕露了，教导主任现在来抓怕是忙不过来，但是他怕是永远见不到这种情境了，毕竟放学后，他自己也下班了。

　　“学长，那个是你们宿舍吗？”

　　前面见野的声音突然响起，拉回了客景瑞的神智，他连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点头道：“是的，诶，我有个问题，那个...你没来过是怎么知道的？”

　　有些嘲讽的声音传出：“学长，你一个高三的人了，不知道每个年级的位置设计大致一样？我们那里是什么样的，你们这里差不多也一样。”

　　客景瑞有些尴尬，他笑了笑，含糊道：“所以我经常迷路。”

　　而后他有理直气壮道：“人无完人，总会有点缺点，这个在我身上只是个小问题。”

　　“谁理会你。”见野说了这句就抬脚继续向前走，不想再跟客景瑞说一句话。

　　走到寝室门口，一阵“...嘟....嘟..嘟....”声突然响起。

　　“阿瑞，你吃了没？”

　　进去寝室的人“啪嗒”一声，白织色的灯光顺着门口溢了出来，整个走廊只有一束光，也点亮了这方黑暗，客景瑞转身靠近被光照着的栏杆，他伸手摸了摸，是冰凉的。

　　一段记忆突然从脑海深处跳了出来。

　　图南纪从后面抱住客景瑞，轻声问道：“阿瑞，我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吃火锅呀？”

　　“好像是因为比较方便，而且小时候常吃。”

　　“那你不是因为很喜欢才常吃的？”

　　“也算喜欢吧，不然我为什么要常吃。”

　　“那阿瑞，你以后有我了，我一定让你每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所以，你以后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保证会给你做，包你满意。”

　　客景瑞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段记忆，他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气流叫喊声，连忙应声：“在呢，在呢，纪哥，我吃了，现在在宿舍呢，你不用太担心我。”

　　“哦，那我就放心了，阿瑞～，你事儿忙完了没有？我好想你呀～，要不我来接你？”图南纪拖着声音撒娇道。

　　客景瑞闻言，声音不自觉就柔了下去，他哄道：“乖啦～，我事儿还没完呢，这可是关乎生命的大事，你体谅一下哈。”

　　“好吧，你要早点休息。”

　　“嗯嗯，那就先不说啦。”

　　对面的人果断地挂了电话，手机彻底没有了声音。

　　图南纪那声“晚安”说给了一室的静物，他看着桌上已经发了芽的盆栽，起身靠近。

　　人的欲望总是永无止境的，永远得不到满足。

　　他也是如此，明明他以前只想能够陪伴在客景瑞身边就行，可是他现在都已经跟客景瑞在一起了他又希望自己能够时刻抱着客景瑞，时刻可以吻他，连睡觉都要有他。

　　图南纪突然觉得自己是真的中了客景瑞的毒，只有他才是解药，恐怕以后他要一直靠着客景瑞续命。

　　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啪嗒”一声，身后的餐厅里桌上的蛋糕静静地沉入了梦乡。

　　图南纪低头轻吻了一下手上的编织黑绳，随即抱着盆栽回到卧室。

　　或许是一夜好眠。

　　客景瑞收起手机，就推门进了寝室。

　　见野洗完澡，正背对着门换衣服。

　　客景瑞随眼一瞥，脸色急变，当即就沉了下去，他快步走向见野，有些粗暴要脱他衣服。

　　“你干什么？”

　　“快把衣服给我脱了。”

　　一声明显压抑着怒气，客景瑞此刻让人感到害怕，双手力道极大，眼神锐利的似要杀人，再也找不到他平时慵懒温和的模样。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生气，却不是为了见野。

　　因为他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恶，是一种身体比记忆更先意识到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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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英雄之说仅代表个人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