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散事》我来山不孤

42、解决

　　“我可是一接到老李的的飞鸽就来了，要慢也不是我呀，定是那老李年纪大了，办事效率不高。”门外男子反驳道。

　　“哦？我当你特意派人跟着我们进了城，该是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呢，石大人。”嵇绍笑了笑转身娓娓道来。

　　“哈？你都知道啦......”石崇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耸了耸肩。

　　“石大人，这是承认了？”嵇绍说完又将身子扭了回去继续喝起酒来。

　　“哎呀，承认承认，这有什么的，不过我本意确是为保护大人与殿下安危，大人赠我夫人曲谱，她能那么高兴我是真心感谢，听闻大人要来这彭城，我心里一想，这彭城太守可不是个善茬儿，这不放心不下大人嘛。”石崇嘿嘿一笑。

　　嵇绍听后又倒了碗酒，却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见嵇绍不语，石崇垂下头小声道“好啦好啦，是我夫人不放心二位，定要我跟着保护大人，还让我找机会好好谢谢大人，我这才，这才......”

　　想起临走前绿珠一手叉腰一手拧着他的耳朵叮嘱的样子，石崇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真是家有悍妇啊。

　　“可解决妥当了？”

　　“放心吧大人，干净利落。”听到嵇绍开口，石崇这才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从被自己打晕的牢头手中抢来的钥匙，打开了关押嵇绍的牢门，还格外认真道，“下官可不是居功，不过要不是下官及时赶来，大人恐怕真要成为这彭城里的冤魂了。”

　　嵇绍将酒坛中的最后几滴酒饮进，这才拍着身子站了起来。

　　“方才听大人说要给殿下在彭来聚摆一桌，这不既然下官也在，就一起吧！”石崇凑上前来喜眉笑眼的说着。

　　“......那你还不快去给殿下开门......”

　　“哦，对对对，光顾着和你聊天了，莫见怪，我这就去。”石崇一拍脑门，憨笑着拿着钥匙走了出去。

　　“欸！这哪来的小毛孩！”隔壁突然传来石崇的声音，接着又传来了有些不满的童声。

　　“我不是小毛孩！我叫刘琨！”

　　“黄公子，走吧，嵇大人要在彭来聚摆席宴请你我呢，小毛孩你去不去？”

　　嵇绍：......

　　刘琨：......

　　彭来聚二楼，一行人围坐在厢房内的圆桌旁，石崇甚是大气的点了一桌子佳肴，美其名曰给嵇绍和司马衷压惊。

　　“黄公子，嵇大人，这道羊方藏鱼是徐州当地有名的菜，除了此地便再也吃不到了，而且这菜还要数彭来聚做的最为地道，二位快尝尝。”小二刚端上来，石崇便迫不及待的介绍道。

　　“小毛孩，你也尝尝。”石崇说着将一块肉夹道刘琨碗里。

　　刘琨眉头一拧本想再顶回去，但抬眼看见石崇那笑吟吟地双眼，怔了一下，拿起筷子将碗里的肉塞到嘴里。

　　明明是鱼肉，入口却是羊肉的酥烂和着鱼肉鲜美，刘琨忍不住叹道“好吃。”

　　一旁的司马衷亦是赞不绝口。

　　石崇见此，满意的扬了扬头，“怎么样，没骗你们吧，是真的好吃。”说着自己也抬手夹了一块。

　　这期间每上来一道菜，石崇都手舞足蹈的为大家介绍，司马衷和刘琨在一旁听的认真，一道道菜尝下来，别说司马衷了，就连方才还对石崇抱有敌意的刘琨此时也双眼亮晶晶的，双手扒在桌上认真而又崇拜的听着石崇介绍下一道菜。

　　嵇绍在一旁将肉上附着的花椒都挑了出来，这才将肉送到司马衷碗里，又顺手往司马衷碗里夹了些许绿菜，随后便撑着一只手静静的看着身旁吃得开心的人。

　　不知为何，他总是喜欢看司马衷吃东西的样子，眉眼低垂，温良可爱。

　　忍不住轻笑出声，却看见坐在对面的石崇和刘琨正一大一小好奇的打量着他，“大人，你不吃么？”

　　......

　　嵇绍嘴角轻扯，“方才饮饱了。”顿了顿又道“对了，那些人怎么处理的？”

　　石崇放下筷子双手拍了拍道，“那杨准本来安排杨平将你们解决成遭流寇劫掠身亡的样子，好在我那时就趴在大牢外的房檐上，我一听，这哪行啊！便飞身而下......”

　　嵇绍挑眉，“你一个人飞身而下？”

　　“咳咳，我，还有我身后的一众侍卫，飞身而下。”石崇哀怨的瞅了一眼嵇绍，然后在看到刘琨那睁大的双眼中毫不掩饰的期待后，又兴奋的手舞足蹈道，“说时迟那时快我们便将那帮人都踹飞在地。我又冲进大牢，两个手刀轻松解决了狱卒和牢头，就是这样哈。”

　　“好厉害啊......”刘琨忍不住小声赞道。

　　到底小孩子家的还是好糊弄，听见刘琨的话，石崇更是倍感身形伟岸，摆摆手笑道“小意思啦。”

　　“不管怎样，嵇绍确实是要多谢大人。”嵇绍起身行了一礼，忽然又道“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解惑。”

　　“哎呀，嵇大人，你客气了呀，说吧，我必定知无不言。”

　　“听你方才所说，其实你该是早就知道这彭城太守的为人，如此嚣张跋扈视百姓为草芥之人，为何你都知晓，可之前朝廷却从未听说过。”

　　石崇：“大人，他的事我是知道不少，其实不光是我周围几个郡的都很清楚，可大人也该听过山高皇帝远这句话，这每个州每个郡里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其间种种盘根错节，旁人难以掺和，而像杨准这样的，其实并不少见，他只是比较倒霉，恰好这徐州刺史是你，而我又与你交好罢了。”

　　嵇绍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点点头又问“你说的是不错，那你也没想过为民除害，向上参他一本么？”

　　闻言石崇一愣，倏尔哈哈大笑，“嵇大人，高看我了，且不说他杨准，我自己屁股后面都一堆事情呢，人家还没向上告我打劫商旅搜刮民脂呢，我又怎么能强插一脚，为民除害，我自己可不就是那害么。”

　　撇撇嘴又道“这地方不比京城，官员多多少少要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有所收敛，在这里大家不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谁还真能比谁高尚多少。”

　　“你倒是诚实。”这说话的确实那刘琨小儿。

　　“欸！我说你这小毛孩，怎么跟哥哥说话呢！”石崇捏着刘琨的脸，扬头说道。

　　刘琨被捏的脸色微红，终是伸手一拍石崇的爪子，低下头继续吃饭，不再说话。

　　而嵇绍问完后也没在说什么，又专心的为司马衷夹起了菜，倒是司马衷忽然垂下眼眸，情绪不明，看样子倒像是有些低落。

　　用过饭后送二人出门，石崇忍不住问道，“大人打算如何处理杨准那帮人，现在他们都在牢里关着呢。”

　　“按律，我不会留情。”

　　“大人您这可是要考虑好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啊。”石崇拍了拍嵇绍的肩膀义正言辞的说道。

　　嵇绍却笑，“如若不然，何苦要跑到这里来做这徐州刺史呢。”

　　看到那丝毫不惧的神色，石崇眸色怔了怔，倏尔也笑了，拱手道，“大人高义，石某佩服。”

　　“走了，明日太守府见。”

　　说罢便拉着司马衷跨出了酒楼，石崇一个人正在原地感慨，却忽然听到了一声“啊秋”，低头一看却是那刘琨正一手摸了摸鼻涕，一手正伸向前来准备往石崇身上摸。

　　石崇忙扯着一摆后撤一步，慌忙向嵇绍离开的方向大喊“大人，你的孩子！”

　　却只能依稀听见嵇绍从远处传来的那句“不，现在是你的了。”

　　独留石崇与刘琨大眼瞪小眼，看见刘琨还是趁自己方才失神的时候将鼻涕抹在了自己的身上，石崇抬手一个爆栗，趁刘琨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档，骂骂咧咧的将人提着领子将人拖走了。

　　不远处，嵇绍正走着，却听见身后人突然道“阿绍，你方才所问，其实是想让他解释给我听的吧。”

　　嵇绍转身笑着揉了揉司马衷的头发，“也不全是，我自己也有疑问呀。”

　　果然，这人还是看出来了。

　　“怎会？你那般聪明如何能不知。”司马衷忍不住鼓起嘴小声道。

　　“是人就会有不明白的事情呀，我虽在朝为官，可到底资历浅，且常处京城，对这些州郡的关系是有些不清楚的。”

　　看司马衷不信，嵇绍将人圈住，埋头低声道“真的，在我心里你最聪明，很多事不是你不懂，只是你过去未曾经历，又加之毒药对你多少有些影响，现在好了，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以后都会慢慢讲于你听的，你真的很聪明的，不要轻易怀疑自己。”

　　明明有些自责，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却在这人温声的几句话后，心软的不能自以。

　　终是叹了口气道，“阿绍，到底是你，总是这般宽慰于我，替我着想。”

　　“那你喜不喜欢。”嵇绍抬头轻轻吻了吻他的眉心。

　　“嗯......喜欢。”

　　好喜欢，喜欢到不行。

　　喜欢到此刻只想沉溺在这人的怀着，感受着他的温度，呼吸，感受着他的温柔缱绻，和他柔软嘴唇上的些许冰凉。

　　真的，好喜欢你，阿绍。

　　埋头用力深吸了口气，将怀中的人摆正，“带你去个地方。”虽然嵇绍也想继续此刻的温情，可眼下，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