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谢夭夭

19、第十九章：那年花开（16）

　　后面的梦境变得有点混乱，一会儿是他刚考进三中的画面，一会是他假装路过她的课室的画面，一会儿是他看着她跟别人笑闹的画面……其他人都是彩色的，只有他是灰白的，像是永远登不上台面的阴影。
　　或许是因为生病发热，顾念北变得有点焦躁。突然画面一闪，变成了他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余惜华离开的背影。他想都没想，本能地追赶过去，伸手抓住她。
　　“顾念北，顾念北。”
　　有人喊他？
　　顾念北呼吸有些急促，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像有一片水玻璃，雾蒙蒙的，随后逐渐清晰起来，映出了睡梦中女主角的模样。
　　顾念北缓缓地坐起身，有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整个人有点迷蒙。
　　“傻了……呸，醒了？”余惜华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看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余惜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
　　“别是烧糊涂了吧？不应该啊，我听医生的话给你湿敷降温了啊……”
　　顾念北渐渐清醒过来了，他正抓着余惜华的右手，于是他用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指下传来细滑而温热的触感，原来眼前是真的她。
　　听着余惜华的碎碎念，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心安和放松。
　　“我没事……”顾念北皱了皱眉，因为他的声音变得好难听，沙哑又破碎。
　　她一定很不喜欢。
　　余惜华听着小心肝一抖，赶紧把手从顾念北那里挣开，把自己刚刚备好的水端到顾念北面前，“喝点水润润，然后再把这个药吃了。”
　　看着顾念北盯着她不为所动的样子，以为他是抗拒吃药，于是她眼珠子一转，狡黠地开口哄他，“乖乖吃药，姐姐疼你。”
　　顾念北突然觉得她的语气很熟悉，好像……和逗猫时如出一辙。
　　但他似乎对她这种哄人的手段很是受用，眼里不自觉露出了清浅的笑意。接过她递过来的水和药，顾念北仰头一口咽下。
　　余惜华看着他喉结滚动的动作，悄咪咪地咽了咽口水。
　　咳咳，虽说对着一个病号流口水是有点流氓了。但有一说一，他这个动作是不是有点性感过头了……
　　“你怎么会过来？”
　　想到了自己翘课，又去偷了他的地址，甚至还撬了他家大门的种种行为，余惜华摸了摸鼻子，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如果我说我路过……你信吗？”
　　哈哈，我自己都不信：）
　　“那还真是巧。” 顾念北似笑非笑，“这里离学校也只是七条街而已。”
　　她心虚归心虚，但面上的气场怎么也不能输：）
　　“那我是为了谁啊，某人可别不领情！”
　　“我当然领。所以，谢谢你。”
　　谢谢她能来，做他的药到病除。
　　余惜华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更是大写的得意。
　　“话说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家里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这样耗着怎么行！”
　　余惜华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想到他家里的情况，就又忍不住把语气放软。
　　“你能打电话请假，能发短信叫我吃东西，怎么就不能聪明点直接喊我过来。我这人虽然啥都不会，看着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念北心里一派柔软，忍不住就着她的手背轻啄了一下，又紧扣着放在自己腿上。其实如果不是怕传染，他是想吻她的。
　　别人都说她坏，她的好她的善良又有多少人知道。
　　不过，他私心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以后不会了，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
　　“那你……到底出什么事了？”余惜华问得小心翼翼，又觉得不妥，赶紧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那么想知道。”
　　顾念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垂眼掩盖好眼底的情绪。
　　“昨天我去看我妈妈了，回来的时候淋了点雨，没想到这么严重。”
　　顾念北从来就对她毫无保留，她想知道多少他都可以说。但她如果不再问下去，他也不会讲。不堪的过往，本就应该烂在他的肚子里。
　　顾念北平静的声音，仿佛在说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但知道内情的余惜华却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是有多习以为常，才能表现得如此漠然。
　　“其实，你妈妈的事我大概知道了。”余惜华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决定坦诚。
　　顾念北抬眸，眼底是她捉摸不透的情绪，“你看到那条贴子了。”
　　顾念北觉得自己像是一下子被摁进了冰水里，五脏六腑都有点窒息。明明自己没多在乎别人的眼光，但如果是她，他没法不在意。
　　“我看到啦。那什么真香写了一堆屁话……”
　　“他说的是真的。”顾念北却突然打断她，直接承认了所有的恶意揣测。
　　“那又怎么样，是真的就可以随便揭别人伤疤吗？在你伤口上撒盐，他凭什么。”
　　顾念北看着满脸写着不爽的她，心里的压抑顿时卸掉了大半。
　　把玩着她细嫩的小手，顾念北心神微荡。香香软软的，好像小猫的肉爪。
　　不管出于什么，她的维护，比什么都令他开心。
　　“是啊，他们凭什么。”顾念北低喃了一句，辨不清喜怒。
　　看着他这个样子，余惜华有点担心。
　　“那你妈妈……还好吗？”
　　“她好多了，至少还记得我是谁。只不过，偶尔会把我当成……那个男人。”
　　看着余惜华担心又有点难过的眼神，顾念北却兀自笑了，“你在同情我吗？”
　　“不是同情，是心疼。”余惜华不满他的措辞，瞪着眼纠正他。
　　顾念北的手顿住，心跳有点快。
　　没想到还能从她的嘴里骗到这么好听的词。
　　被她心疼，多美妙的感觉。
　　“那你可以多心疼一点。”
　　顾念北笑意加深，清隽的脸上一下有了烟火气。
　　像烟花绽放，咻——嘭。
　　“哼，真贪心。”余惜华上扬的嘴角快要压不住，别别扭扭地顶他一句。
　　“等等，这什么味道？……好像是我煮的粥。”
　　余惜华拔腿就往小厨房跑，还慌慌张张踹翻了东西。
　　顾念北轻笑出声，无奈又纵容，随后掀开被子下床。
　　余惜华在厨房端着个小锅，一脸欲哭无泪。
　　空气中传来一股焦味，有点呛鼻。
　　顾念北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她手里的牺牲品，一个糊掉的锅底，上面还沾着不少焦黄的米粒，似乎还有点肉渣和黑乎乎的……皮蛋？
　　看样子，它原本的归宿应该是一锅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
　　“顾念北，它糊了。”余惜华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神像某种小动物。
　　顾念北沉默了一会，开始为她洗白。
　　“锅和煤气灶不大好，不怪你。”
　　从她手里接过小锅，顾念北看了看锅底的皮蛋，表情一言难尽。
　　他从小就不吃皮蛋……幸好糊掉了。
　　装作很惋惜地把锅泡进水里，顾念北暗暗松了一口气。
　　（余惜华：？？）
　　“怎么突然煮粥，饿了吗？”
　　“医生说有些药要饭后吃，又说尽量吃点清淡好消化的。我想着等你醒了肯定也饿，所以就想自己试试。没想到……意外总是来的很意外。”余惜华干笑了几声，感觉有点尴尬。
　　“……”皮蛋很清淡？她对清淡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有没有觉得厨房油烟有点重？”
　　顾念北突然拐了个话题。
　　“啊？感觉是有点吧。”
　　“漂浮在空气中的油烟能够依附在皮肤表层，会堵塞皮肤的毛孔，造成皮肤的新陈代谢变差，容易导致暗沉，而且还会加快皮肤的衰老。”
　　“！”余惜华倒抽一口冷气。
　　“……以后谁都别想让我下厨！”
　　目的达成，顾念北勾了勾嘴角。
　　“那以后我做饭，你负责吃就好。”
　　“我懂了，承认吧顾念北！”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你就只是看中了我的美貌！”
　　“……”
　　这误会大了，我可能只是不想再见到皮蛋而已。
　　——
　　花花：快来吃皮蛋~
　　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