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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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叶忽然瑟瑟作响，天道阵内，一时之间，狂风四起。司奉站在沈若面前，纷乱的长发在他身后肆意飞舞，大海一般沉静的双眼里，此时已经翻起惊涛大浪。低沉的嗓音散发着不容置疑的魅惑“你是想让所有的人都陪葬吗？”他勾起唇角，却毫无笑意。
“你不过就是冲着我来。没必要连累无辜。”天道阵法的厉害，只有懂得五行之术的人才能体会的到。司奉不仅是这方面的高手，而且绝对堪称一流，想要一瞬间杀死所有人，绝对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冲着你来？！呵呵……我若是想要你的命，从你踏进景仰地界的那一刻，我就那么做了。”司奉瞄了一眼她外袍上不断晕开的血渍，几乎咬牙切齿。
“给我！”一直呆愣在一旁的姬无双忽然奔过来，一把夺过疏月手上的药丸。
沈若只觉得嘴里一阵腥甜，无双温热的掌心仍停在她的唇边。药丸冰凉清甜，入口则化。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嘴上虽是调笑，可脸上的表情却苦不堪言。不想给她全部，也不想要她的全部。不想让她死，又没办法让她痛快的活。疏月如此，无双亦是如此。只是，放不开的，又何止他们！
“奉儿真是大方，用来给自己保命的丹药都拿出来！姐姐，真是好命啊……当初，我可是要了很久都没拿到呢。”阮云莲步轻移，裙子的下摆肆意的托在地上，就像藐视众生的女神，带着漠然的、孤傲的、目空一切的眼神。
“这种东西，你和我都不需要。”司奉莞尔，眼睛扫过沈若稍显红润的脸庞，才转身走向阮云。
“王爷输了，这凤林虎符是你的了。”司奉摊开手掌，令牌漆黑和他毫无血色的手掌形成很大的反差。
阮云先是一顿，随后绽开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她只是没料到，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她用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的司奉，果然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在出手之前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任凭你耗尽心力也逃不出来！
“既然是愿赌服输，妹妹只好笑纳了。”阮云接过令牌，已是喜上眉梢。
沈若苦笑着摇头，明明就是烫手的山芋，自己弃之唯恐不快，却有人心心念念为它不择手段。不再言语，转身要走。
“慢着……王爷忘了，竹屋之内，你还欠我一个问题。”
“你说。”沈若只是停脚，头也不回。
“可愿随我天荒地老？”他的声音犹如空谷幽兰，飘飘渺渺的听不真切，语气中绵延不断的情谊，就好像那句随我天荒地老一般遥不可及。
“呵呵，为什么现在还要说笑呢……鸨父！”沈若回头，眼底都是不屑。他是唯利是图的鸨父、任性妄为的司奉，是一手策划了这场闹剧的人！谁会相信这样游戏人生的人，会从嘴里吐出那句一生一世。承诺对他来说，还不及一串铜钱、一场冒险、一次尔虞我诈的赌约！
“你可以走了。”司奉哑然失笑，最后该做的他做了，能做的他做了，想做的他也做了……罢了，于此，终了了吧。他勾勾唇角，云淡风轻。
全无征兆的，他的身子，就在众人面前，直挺挺的向后倒去。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只有姬无双的身形急闪了一下，从后将他拖起，又缓缓的放在地上。“鸨父，你这是何苦……”
“呵呵，你不用哭。我这种人，不值得你哭。更何况，我还在你的身上下了毒……”司奉淡淡一笑，眼中流波一闪。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已经死了。更何况，你已经把解药给我了。”姬无双强忍着的眼泪一瞬间绝了堤，他该说的，他该把一切都告诉那个人……也许，也许，事情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田地。
“可是，那药的副作用还是会让你难受上好一阵子，呵呵，我司奉，居然也会嫉妒，居然也会……咳咳……”他话没说完，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
想要抬手去捂，却只是动了动手指，任凭它血染罗裳。苦笑一下，既然早就料定，又何必理会这些……
沈若愣在当场，事情发生的太快。她还来不及反映。仿佛一场戏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仿佛一块锦缎绣布，被人猛地撕开，发出“刺啦”的声响。
如果不是现在的司奉面如黄蜡，声如浮云，她恐怕还在以为那只是他最后不甘寂寞的恶作剧。她不懂，他这是为何？！
不顾忌因为身形轻颤，而再次裂开的伤口，沈若强行运气，站在他的身旁。俯视那双因为无力而轻闭的眼……她一定要问他，为什么？！做到这个地步到底是为了什么！
“起来！你给我起来！”沈若的声音寒若冰霜，微扬着下巴。她要等着他，等他忽然起来，指着她的鼻子，笑她被骗，嘲弄她不适合经商……反正他这人真真假假，从来都是任性而为。
只可惜，司奉只是动了动睫毛，仿佛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呵呵，这下好了。换我看着你笑了。即便是指着你的鼻子，眉眼，唇角，甚至于整个身子，你也制止不了！司奉，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沈若大吼出声，一掌拍向司奉的胸口，就在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劲力成为源源不断的真气走向他的心脉。
“快起来，起来笑所有人，你看，他们都傻了。现在起来正是时候……我败了，你不起来翻云覆雨，再捞一把好处怎么对得起你奸商的称号。”彷佛只有这样才能唤醒那个骄傲的人，他本该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嘲笑众人。他本该眼神淡漠的游戏人生！
“呵呵……你想要的，我都给了。”司奉眼没睁，却笑先到，轻喃了一句，彷佛讨价还价之后，敲定了最后的生意。
他的眼角扫过站在一旁阮云，淡的几乎不见“主子，早跟你说过，保命的丹药，你和我，都不需要……”
“司……奉……你……”阮云一开口，一丝黑血从嘴角渗出。若不是她紧咬着牙关，恐怕不止如此。“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断魂渊……”司奉摊开手掌，掌心纹路里莹莹发亮的白色粉末不细看根本不易察觉。
阮云脸色惨白，立在一旁，神情绝望，眼中已是死寂一片。断魂渊……他为了杀自己，竟用上了自己的命！阮云身体颓然倒下的那一瞬间，她才明白，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不了解这个，她以为利字当先的男人！
“解药！解药在哪儿？！”根本不想知道阮云是死是活，沈若满心都是救人。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司奉说虎符仍是她的了。他从她手上拿走虎符的时候，就在掌心下了毒，所有的人只要垂涎，必是难逃一死！
“等她死了，你就拿回虎符，带走你要的人，那账本就算我送你。”司奉也不答，深吸口气，凭着沈若冗长的内力，说话虽然不稳，却丝毫不断。
在身上吗……沈若已经顾不上其它，伸手就探进司奉衣襟之中。
又忽然触电一般僵住。司奉说了，她可以去拿，只有她能拿……忽然两行清泪划过脸颊，解药，她早已服下！原来，自始至终，他都运筹帷幄……
“怎么这么冷……”胡乱抓紧他的领口，手指不小心碰触到敷在他脸上的那块假皮。同是体寒之人，觉不到他暖，也觉不到他寒。他们竟是如此相像。
从耳后一点点的撕掉那块人皮，慢慢将手心移到那块狰狞的疤痕处。司奉……你是不是在自己的脸上点了一把火，所以传到掌心的才都是暖意。
“呵呵，你这人让我到死……都不能……漂漂亮亮的吗？”司奉只是断断续续的说，勾了勾唇角却再也扯不开笑意。
“我从来没说过你丑，即便是你现在的样子，我也没觉得你丑。司奉是……比百花都娇艳的人。”
“你看，竹花开了……”司奉的眼睛扫过不远处越来越模糊的竹林，随着他生命的流逝，天道阵也在一寸寸的崩塌，悬于当空的艳阳逐渐隐去，天边已是星辉阵阵。
“是啊，竹花现在满天飞，调皮的全都藏进了你的头发里。你倒是说说看，我要帮你捡多久啊……”沈若颤抖的手扫过他的额头，整理着他的发鬓，天色渐暗，几乎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可黑幕之下，他的青丝仍旧泛着异样的光泽。
“那是断魂渊的毒性，等到这些荧光沾满他全身的时候，恐怕……”疏月摇头，当时司奉的掌心出现了一瞬间的反光，他虽然怀疑却无法断定。现在看来，他所说的竹花，应该是看到了自己睫毛上的荧光。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惊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