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四时令（重生）》星岁

4、母大虫

　　姜灼低着头琢磨着一会要和卫苕起什么样的话头才好，一双藕丝步云履出现在她视线中。
　　她抬头扫了一眼，见不是卫苕，便不感兴趣的移开了目光。
　　一道好听的男声唤住了她：“姑娘。”

　　眼前的男子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看起来像是个文弱书生。

　　但姜灼观其呼吸起伏之间，倒像是个习武之人。
　　一时有些警惕。
　　没有出声，等着他的后文。

　　越子修凭着自己这幅好模样，还从未被姑娘家冷眼相待过。
　　虽然他从来不与良家女子纠缠不清，但这位姑娘着实美的令人侧目，他按捺不住，便安慰自己只是上前看一眼。

　　美人立于黄昏下，白衣乌发，没有寻常大家闺秀那种弱不胜衣之感，美的像是一朵艳丽的徘徊花。
　　然美人似乎对他不感兴趣，睨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万花从中过的越子修还从未如此被美人慢待过，一时按捺不住，出声与美人搭话。
　　“姑娘在此处可是等人？”

　　姜灼听他这话，再观其神色，便了然了，此人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
　　此人的确生了一副好皮囊，再加上这一身白衣飘飘的打扮与温文尔雅的神态，最容易骗到姑娘。

　　只是姜灼自小生长在美人堆里，卫苕与卫瑜兄弟都是难得的好相貌，卫瑜素来也爱穿白衣，只是卫瑜内外兼修，举手投足都是透着仙气，而非此人这种刻意而为。

　　姜灼不愿与他过多纠缠，便答道：“自然，我在等我的夫君下值。”

　　越子修只当是这姑娘的推词，道：“姑娘，你这话说笑了，瞧你这一身打扮，哪里是个嫁人的模样，况且咱们大理寺中人，出名的难找媳妇，更别提找到你这么标致的小娘子做媳妇。”
　　这话就显得有些轻薄了，不过姜灼观越子修这人目光清澈，倒是没有什么坏心。

　　便有些感兴趣的好奇问道：“为何？”

　　越子修笑道：“大理寺的人，个个审讯手段了得，跟阎王似的，哪个姑娘愿意嫁的夫君成天都是血腥味。”
　　“不瞒您说，咱们这大理寺而立以下的男子，可都是没有家室的。”

　　姜灼咦道：“淮南王不就已经成了亲吗？”

　　越子修四下张望了一下，神神秘秘的把姜灼拉到一旁：“你可别提那位的王妃了。”
　　姜灼莫名其妙，她怎么就不能提了。

　　越子修答道：“我们大理寺中人私下里都传那位的王妃是个母大虫。”

　　越子修接着八卦道：“开阳郡主自幼习武，一身鞭法使得出神入化，我听说啊，现在的平阳侯夫人，当年还是贵女的时候便被这开阳郡主打过。”
　　那平阳侯夫人她记得，在背后多次诋毁中伤她，她忍无可忍才冲她挥了鞭子吓唬她，姜灼向来不打女人，那鞭子可是半分都没有碰到她。

　　“还有那个广平王府的郡王，当年被开阳郡主在小巷子里套着麻袋打了一顿，听说从那以后有开阳郡主的场合就没有他。”
　　明明是那个广平王府的郡王先调戏她不成，便在酒桌上言称自己心悦他，被姜灼套着麻袋打了一顿才老实下来的。

　　姜灼忍不住反驳道：“你说的这些都是道听途说，事情原委或许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越子修煞有介事道：“我们搞办案的最擅抽丝剥茧，这查案自然不能只靠道听途说。众所周知，我们王爷与开阳郡主自幼青梅竹马，按理说感情应该不差，可你看，郡主这嫁了王爷后，王爷这成天的，几乎要住在大理寺了，这不显然的夫妻关系不睦吗？”

　　姜灼沉默，这点他还真的说的没错。

　　越子修接着分析道：“我们王爷，在民间也是有风评‘卫郎姿容甚美’，开阳郡主自然不可能不爱慕他，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那开阳郡主生性跋扈，蛮横无理，惹得王爷不喜，这才日日避着她。”
　　姜灼：...我的九节鞭去哪了

　　越子修本以为自己一通分析，美人该对他投来崇拜的眼神了，只见她漂亮的桃花眼染上一层薄怒。
　　他不解问道：“姑娘，我这说的开阳郡主，你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火。”

　　姜灼似非似笑道：“因为你口中的开阳郡主就是姑奶奶我啊。”

　　越子修愣了一瞬，随即了然：“好好的姑娘，怎么就得了癔症。”
　　“我劝姑娘你不要痴心妄想我们家王爷，虽然你的确是个美人，可我们王爷那是素来油盐不进的，我劝你啊，早日回头是岸才是正道。”

　　姜灼问道：“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不是开阳郡主。”

　　越子修认真的给她分析道：“一来，这京中谁人不知，开阳郡主素喜红裙，怎会一身白衣素钗如此素净；二来，郡主与王爷夫妻不睦，是断断不可能来刑部接王爷下值的；三来，姑娘你一身未嫁打扮，分明是闺阁少女，怎么可能已经嫁做人妇。”
　　“这四来嘛，”越子修上下打量姜灼，“虽传言都说开阳郡主风华绝代，乃京城第一美人，我却是不信的，不过是世人惧其势大而胡乱吹捧罢了，她定是没有姑娘这般美貌动人的。”

　　越子修自以为这番话说的极妙，不但贬损了眼前美人的情敌，又不动声色的夸奖了对方。

　　事实上他越子修纵横花丛近十载，还不曾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一颦一笑间皆算得上倾国倾城，这番话也算是他的肺腑之言了。

　　姜灼听罢，细细的打量着他，似是要将他这人的容貌记在心里：“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在这大理寺又是任的何职？”

　　越子修大喜过望，美人这是终于注意到他了，于是清了清嗓子，答道：“在下姓越名子修，官任大理寺左少卿，直属上司便是淮南王。”
　　又补了一句：“今年尚未婚配。”

　　说罢，便观察美人的神色，谁想到姜灼却没有看他，眼神直直的望向他身后，像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