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绝赞公演中》凡岁

16、Scene 16

　　有微弱的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

　　睫毛轻轻煽动，虽然困意还在，却因为刺眼的晨光不得不缓缓睁开眼睛。

　　林总总从床上坐起，身上半盖的毛毯顺势滑落。她单手撑在床上，缓了一会才彻底清醒过来。

　　糟了！

　　林总总想起今天还有招募会，赶紧扭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还好，时间还早，还来得及。

　　昨晚究竟是怎么回来的，怎么一路爬到三楼，怎么洗漱后躺下睡着的，林总总只有依稀一点零星的记忆了。

　　似乎是施宇泽将她塞进出租车，然后将她半扶半搀送到了三楼。

　　“快睡觉吧，你的酒量也太浅了。”替林总总盖好被子后施宇泽才从她的房间里退出来。

　　而林总总似乎在没过多久后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刷牙洗漱，只好意识不清地从床上翻身下来，直到收拾妥当后复又栽倒在床上。

　　酒精果然是个危险的东西……

　　林总总不禁想起了爷爷曾经的嘱咐。

　　还好施宇泽到底不算个坏人，否则昨晚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换好衣服下楼，施宇泽已经起床了。他特意煮了干贝粥，已经盛好放在桌子上。他听见林总总下楼的声音，也只是坐在吧台旁随意瞥了她一眼。

　　“你起床了？再过半个小时我们就要出发去德喜剧场，快点吃早餐吧。”

　　林总总坐下，然后开始喝干贝粥。平时早上施宇泽最多会准备烤土司配煎培根，像这种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准备好的早餐他在今天之前都没有做过。

　　是考虑到她昨晚喝醉了才特地做的么？

　　不得不说，施宇泽有时候心思还是很细腻的。这种男人应该会挺有女人缘的吧，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呢……

　　林总总一怔，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去关心他有没有女朋友啊，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吃完早餐，施宇泽和林总总再次坐上出租车前往德喜剧场。

　　林总总坐在后排无所事事地看手机，方诗却突然给她发来一条转发的新闻。她点进去查看内容，才发现这篇新闻说的居然是他们招募会的事。

　　“前Galaxy人气舞台演员施宇泽创立剧团，招募会昨天启动。天才舞台演员能再创奇迹么？亦或是离开了Galaxy的光环后也不过是个平庸之辈？”

　　新闻的标题大致如此。

　　“这个新闻怎么感觉是在唱衰你啊？”新闻里并没有提到林总总，估计是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写新闻的和你有仇么？”

　　施宇泽像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抬手抠了抠鼻头，“虽然不知道是谁写的，但后面一大段恐怕都是在吹捧Galaxy有多好的。”

　　林总总一看，果真如施宇泽所说，在对施宇泽冷嘲热讽一番后，文章花了一半的篇幅描述了Galaxy的舞台有多精彩，有多融合现代科技与时俱进，观众有多喜欢。

　　“这是……Galaxy雇人写的吧？”

　　“他们想看到我意志消沉一败涂地，可是我偏偏没有。”施宇泽的语气非常平静，“高层或许因此恼怒了吧，所以才特意拨出经费来发这种新闻。”

　　林总总沉默地关掉了新闻的页面，没再说话。

　　所谓天才也并非万事顺利。他们享有光芒，也要面对黑暗。

　　大约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德喜剧场后门口停下。林总总惊讶地发现今天来应募的人已经排到隔壁十字路口的尽头了，堪比当年世博会沙特馆的队伍。

　　“我的天啊，这么多人，今天是不是要到半夜才能收工了。”说着，林总总拍了一张照发给了方诗，配上一个哭泣的emoji。

　　没过一会方诗就发来了慰问，还顺带提了句她有个对舞台剧颇有研究的远方亲戚是施宇泽的脑残粉，如果有机会希望能帮忙要一张施宇泽的签名照。

　　耳边传来嘈杂声，林总总还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抬眼就看见几个有些微胖的年轻姑娘举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LOVE施总——施宇泽应援会下川市总部”。

　　“……”

　　林总总默默移开目光，而施宇泽还有闲情逸致一边微笑一边朝着队伍中自己的粉丝挥手致意。她想，如果有人特地做一条“LOVE林总总”的横幅给她，她大概会吓得拔腿就跑吧。

　　这一天的流程一如昨日，林总总把信息表分发给参加招募会的候选人。她粗略估计了一下，今天来的总共有近一百号人。

　　又是一轮自我介绍、才艺展示、台词表现，到后面林总总已经有些麻木了，她看每个人的模样都像是一样的。

　　咖啡喝了三杯，面包啃了两个，收集好摆在桌子上的信息表一页一页的翻过去。

　　临到傍晚，终于来了一个能让林总总和施宇泽打起精神的候选人。

　　十八岁，当红时尚杂志平模，名叫聂小霜，虽然在演戏方面经验为零，但最近有在开始接受表演方面的训练。

　　所以主要是，脸好看。

　　能够获得同性的“好吧，她还算是长得不错”的评价，说明聂小霜必然是真的好看。

　　她对于台词的演绎表现得也跟其他人有很大的不同，似乎对角色有着自己的理解。其他人更多的会去表现角色悲伤和震惊的情绪，而她在表演的时候更多的是突出疑惑和纠结的情感。

　　林总总偷偷瞥了一眼，施宇泽在聂小霜的信息表上打了个勾，说明聂小霜通过了考核。

　　“你是颜控么。”林总总等聂小霜退场后轻声问道。

　　“谁会不喜欢美女呢。”施宇泽略显轻佻地回答。

　　男人啊男人，都是一个样的。

　　林总总这么想着，一边叹了口一边摇了摇头。

　　招募会果真持续到了晚上近十点，林总总和施宇泽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了。两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再干别的事了，干脆叫了两份炒饭外卖到家里吃。

　　“好累啊……”林总总感叹道。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快从脑袋上飘出去了，此刻谁要问她小学数学题她多半都答不出来。

　　“今天才是第二天呢，等巡演开始后会更累，你能挺得住么。”

　　“我不知道……”林总总趴在手臂上，“现在连咖啡都没有用了，我可能需要两针鸡血。”

　　施宇泽在整理这两天招募会中被画了圆圈和勾的候选人的信息表，林总总跟着他把这些候选人看了一遍。其中除了邹璃之外林总总一个人都不认识，而且有些候选人外在条件并不算多优秀，但施宇泽还是给了他们机会。

　　“女主角的人选你心里已经有数了么？”林总总问。

　　“八九不离十吧，估计往后也不会有其他候选人更适合这个角色了。”

　　“谁啊谁啊？”林总总很好奇。

　　“这个。”施宇泽将一个人的信息表抽了出来。

　　林总总凑过去一看，才发现他拿的就是聂小霜。

　　“果然是颜值取胜啊。”

　　“不完全。”施宇泽否定了林总总的猜测，“长相只是一方面，但一个好的演员，对角色的理解和把握才是更重要的。她在这点上比其他候选人表现得更到位。”

　　“嗯……可她没有任何表演经验。”

　　“天赋使然吧。”施宇泽说得轻松，“有些人对表演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有些人在专业院校中学得再好，一旦到了舞台上也不过是个平庸的演员。”

　　“……是这样么。”林总总将目光从聂小霜的信息表上移回来，情绪显得有些低落，“你的意思是有些人再努力也没用，因为他们就差那一点天赋么？”

　　“话也不是这么说，毕竟拥有天赋的人还是少数。”

　　“……”

　　见林总总沉默，施宇泽以为她有什么顾虑，于是问道：“怎么了？你不会是在为你的学姐打抱不平吧？她虽然不适合女主角，但应该可以演一个配角。”

　　“没有啊，我只是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疑问罢了。”林总总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太友善，“如果天赋占大多数，那努力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努力是为了让自己离天赋更近一步。”施宇泽说。

　　“……好吧。”林总总竟无法反驳。

　　“你怎么了，之前没见你对招募会这么上心啊？”

　　“就是有点感慨而已。”林总总不愿多谈。

　　施宇泽将空的外卖盒倒进垃圾桶，“说起来，昨天你喝醉了后说了句你爷爷去世后你就没再演过戏，你以前演过戏？你不是说你家戏剧方面的事业在你爸爸那一代就断了么？”

　　“是啊，我爸爸特别不喜欢跟戏剧相关的任何事情，他也反对我学习表演。”

　　“那你……”

　　“你吃饱了么？”林总总生硬地打算了施宇泽的话，“没吃饱的话我这里还有剩。”

　　“吃饱了……”见林总总似乎不愿多谈，施宇泽也就没有多问。

　　“我把剩饭拿去喂附近的流浪猫哦。”

　　林总总将吃剩的炒饭连同外卖盒一并拿起带到后门门口，她用手指敲了敲外卖盒，稍等一会，果然有三只小猫从黑暗处踱步过来。

　　“这三只小猫看起来很小啊。”施宇泽也跟了过来。

　　“是啊，它们的妈妈不知道去哪儿了，一直都只有它们三只聚在一起相依为命，白天会到周围的餐馆讨点剩饭剩菜吃。”

　　“生命真是脆弱又坚强。”施宇泽伸出手，摸了摸站在最前面的一只纯白色流浪猫。

　　那只小猫先颤抖了一下，然后用耳边的毛去蹭施宇泽的手。

　　“我一般会离它们远一点，也不会刻意去亲近它们，”林总总凝视着三只小猫说道。

　　“嗯？为什么？你害怕猫么？还是对猫毛过敏？”

　　“因为生在野外，它们必须学会提高警惕，毕竟人类当中有很多坏人，太亲近人会容易被坏人抓走。”

　　“嗯……原来如此，你说的也有道理。”施宇泽略有所思地点点头，“保护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或许并非万事都帮对方解决，而是教会对方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毅力和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