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绝赞公演中》凡岁

15、Scene 15

　　整个招募会需要考核三点，一是一分钟自我介绍，二是才艺表演，三是角色试演。一个流程下来一个人就要花费至少五分钟的时间，五十个人就要用掉将近五个小时，而且中间并没有安排任何休息的时间给到施宇泽和林总总。

　　起初林总总还能聚精会神，到中间已经有些头晕眼花了。她趁着前一个候选人离场后一个候选人还没进来的空档猛啃了几口面包，反观坐在她旁边的施宇泽，从头到尾都很认真地在考察候选人，连水都没喝两口。

　　“你不累么……”林总总问。

　　“还好。”施宇泽低头看了眼下一位候选人，“哟，下一个是’灰姑娘’。”

　　“是邹璃学姐？”林总总凑过去看了眼邹璃递交上来的履历，“三岁开始学习芭蕾，四岁开始学习钢琴？七岁加入下川市少儿剧团？十二岁入读下川市实验中学？邹璃学姐也太厉害了吧……”

　　“履历精彩不代表演技精湛。”施宇泽的反应却很平淡。

　　邹璃从剧场外走进来，林总总抬头就和她对上了眼。林总总友善地冲她笑了笑，她的目光却掠过林总总落在了施宇泽身上。

　　“呃，我是来参加应募的邹璃。”

　　面对施宇泽的时候邹璃要比林总总之前在学校活动室里见到的她显得更紧张局促。

　　“请从自我介绍开始吧。”施宇泽说道。

　　邹璃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了她的一分钟自我介绍，“我叫邹璃，现在是下川大学研一学生。从大一到大四一直是下川大学戏剧社的成员，参演过《灰姑娘》、《罗密欧与朱丽叶》、《茜茜公主》的舞台剧演出，都是饰演女主角。我从小就热爱表演，虽然大学没能继续戏剧的专业学习，但因为热爱，所以四年里无论学业多紧张都会积极参加戏剧社的排练。还要一件事，就是我其实一直都是……施总的粉丝，之前Galaxy在美国和德国的巡演我都去看过！”

　　学姐竟然也施宇泽的粉丝？咦，为什么是“也”……

　　林总总说不清楚眼下自己的心情，这就好像原以为的女神突然在面前抬手抠鼻屎一样幻灭。啊，这当然不是在说施宇泽是鼻屎，但就是那么个意思。

　　“你有准备才艺表演么？”邹璃的“表白”没有让施宇泽有任何动摇，他只是一如寻常地推进着应募流程。

　　“我来唱一段音乐剧《安妮》的选段。”说着，邹璃就清场了一段音乐剧的插曲。

　　林总总已经看呆了，虽然前面也不是没有候选人表演胸口碎大石和单指倒立的，但她真的没有想到邹璃会的东西竟然有那么多，难怪戏剧社的社长在庆功会上对邹璃的退社会显得那么惋惜和不舍。

　　“把剧本给她吧。”在邹璃结束才艺表演后，施宇泽扭头对林总总轻声说道。

　　“哦……”

　　林总总将印有台词的一页打印纸从桌子上拿起，然后交给站在两个人面前的邹璃。邹璃安静地阅读了一下打印纸上的内容后开始进行简单的表演。

　　“是你？还是……你？你究竟是谁？你……要戏弄我到什么时候？”

　　台词就是徐思文创作的剧本中的一段。

　　老实说，林总总前面已经看了无数个人的表演了，大部分演出来的效果都大同小异，无非是浮夸地表现出震惊和不可置信，看多了都审美疲劳了。

　　邹璃将一段台词演绎得更为细腻，和前面的候选人相比也算是中上的水平。林总总看见施宇泽在邹璃的信息表上标了个圆圈的符号，意思是“待定”。

　　“嗯，好的，感谢表演，最终选拔结果会在招募会全部结束后公布。”

　　邹璃略略欠了欠身，然后从剧场的出口处离开。

　　施宇泽叹了口气，人往折叠椅的背被上靠过去，“到现在都没有能让人眼前一亮的。”

　　“今天才是第一天呢。”

　　“往后几天会碰见么……”施宇泽似乎不抱乐观的态度。

　　“学姐演得不好么？”林总总试探地问道。

　　“不好也不坏吧。要说功力还是有的，但……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这一天的招募会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好不容易面完了最后一个候选人，施宇泽和林总总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德喜剧场。

　　“太饿了，已经饿得感觉不到饿了。”林总总摸了摸自己凹进去的肚子，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如就在外面吃吧。”说着，施宇泽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日料店，“那家装潢看起来挺不错的样子。”

　　林总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对面果真有一个一看就知道很高级的日料店。

　　“这个感觉会很贵啊。”说着，林总总在手机上搜索起了这个店的店名，“人均……五百？我草，我们两个要吃一千块啊？”

　　施宇泽却不以为然，“走吧，忙了一天，也该吃顿好的。”

　　“等等等……我刷盘子很慢的！”

　　被施宇泽生拉硬拽地给拖进了日料店，身穿和服的服务员飞速地送上了热毛巾和热的茶水，“两位先看下菜单，我们这里是按套餐进行点单的，有’松’、’’竹’、’梅’三种套餐，里面包含的菜品会略有不同，两位选好后请跟我说一声。”

　　林总总手捧着菜单有种读中学时考完试后发试卷的感觉，就是那种双手忍不住颤抖的感觉。

　　“唔，’松’里面的前菜是清酒炖牛肉，’梅’里面的前菜是酒萃鹅肝啊，你想吃哪个？鹅肝会不会太腻味？”

　　“啊？”林总总想问吃什么不都一样么，但觉得这么说好像显得自己水平太低，只好装模作样地回答道，“还……还是吃牛肉吧。”

　　“嗯，也是，今天想喝点白葡萄酒，那就吃红肉吧。”

　　啥玩意儿？白葡萄酒？吃日料还要喝白葡萄酒的么？

　　林总总赶紧给社交小能手方诗发去求助信息，还好，方诗回复得也很及时。

　　“哦！你们在’池’吃饭么？那家店是我爸爸的好朋友开的，很多商务招待会去那里吃饭。怎么说呢，他们的价位要稍微比同等的日料店高一点，一般去吃饭的都是邀请客户的，因为可以走公司报销。菜品也就一般般吧……”

　　“那我们不是被坑啦？”林总总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施宇泽，但转念还是作罢，毕竟坐都坐下了，起身就走总归有些不合适。

　　“我们要两份’松’的套餐。”施宇泽叫来服务员点菜。

　　“好的先生，这就为您去准备。”服务员过来先躬了躬身，然后收走了菜单。

　　林总总用热毛巾擦了擦手，施宇泽又问服务员要了两杯白葡萄酒，“你酒量还行么？好像没见你的冰箱里放酒。”

　　“没怎么喝过。”林总总说道，“但你的酒量肯定不怎么样。”

　　不然那晚也不会醉倒在她的家门口。

　　“我可是千杯不倒的人。”

　　“千杯不倒的人会靠着别人的家门睡了一晚？”

　　“……那是特殊情况。”

　　施宇泽拿起葡萄酒杯，示意林总总和她碰杯，“祝我们的招募会能够顺利选到合适的演员。”

　　“嗯……”林总总忙举起杯子跟他轻轻碰了一下，“希望能够如此。”

　　“这礼拜估计天天都得这样，从早忙到晚，会很辛苦。”说着，施宇泽略带一点嫌弃的看了眼林总总，“可不能再日日睡到中午了，你受得了么？”

　　“你在小瞧我么？”林总总不满地回嘴道，“该认真的时候我也是会很认真的。”

　　施宇泽听了一笑，“但愿是这样。”

　　两个人各自抿了一口酒，林总总感觉到胃里有一阵暖意。

　　服务员送来前菜清酒炖牛肉，林总总尝了一口，其实味道还是比她预想的略好一点。

　　或许是因为胃里太空，一口白葡萄酒下肚就已经有些上头了。林总总觉得心跳开始加快，人也晕晕的。她强撑着把前菜吃了，又吃了几个寿司，再稍等一会，酒劲上来，她连勺子都有些握不住了。

　　“喂，你还好吧？”施宇泽察觉到了林总总的不对劲，连忙低下头询问道。

　　“嗯？我还好呀，我看起来不好么？”

　　一句简单的话，林总总却觉得舌头有点不听使唤，以至于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了。

　　好像从来没有喝醉过。大一期末考结束后同学们说着要喝遍酒吧街，林总总却逃回了空无一人的家里。

　　他们聊着未来，聊着就业，聊着要考这个证那个证，聊着什么专业适合去大企业什么专业还是出国读研比较好。

　　什么是好的，什么又是不好的。选择看似很多，其实选项却少之又少。

　　她无法融入，无法去畅想未来，无法再去面对被选择时哑口无言的卑微。她甚至痛恨自己的悲观，厌恶自己总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却无法摆脱。

　　难怪步入社会的人们那么迷恋酒精。它仿佛有一种魔力，把刺眼的光污染变成迷人的灯红酒绿，把许多再平凡不过的言语变成醉心的告白。

　　“你喝醉了。”

　　“这就叫醉了么……”

　　“是啊。”

　　“难道不是要吐一地的那种才叫醉么？”

　　“醉有很多种方式。”

　　林总总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从“池”中走出来的。似乎是施宇泽搀着她一路往外走，沿着入夜后宁静的小巷，窄小的人行道，一路往未知的方向走去。

　　“我爷爷说，一定不要单独和男孩子喝酒呀……”她笑了笑，“他说，女孩子喝醉后，男孩子就会把她们带去酒店，去做些坏事。”

　　“……”

　　鉴于林总总已经走不了直线，为了她的安全，施宇泽只能架着她的左臂带着她往可以打到车的路口走去。

　　“可是我根本没有，呃，没有机会和男孩子喝酒。后来爷爷就去世了，如果他还在就好了，如果，呃，爷爷还在就好了。”

　　爷爷离世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这当中林总总很少会因为想起他觉得特别悲伤什么的。只有今晚，兴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哪怕再细小的情绪也被无限放大。

　　“我是他引以为豪的孙女么，我好想问问他。可是他不在了后，我就再没有，没有……演过戏了。明明约定过的，我全都没有做到……”说着，她像个任性的孩童一样呜咽着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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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在作者小酌一罐果酒后写的=v=
Life is like alcohol，你醉或不醉，life总是sucks =v= 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