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首情歌》叮当小月牙

7、特权

　　方瑶和孟清歌是大学舍友，当时报到去的晚，几个专业不同的人阴差阳错分到了同一间，就这么朝夕相处了四年，毕业以后，她被保研继续留在了景东大学。
　　而孟清歌从小就喜欢新闻专业，当年高考填志愿父母一口咬定那是份没出路的工作，不顾她的意愿坚持让她选择金融，她拗不过，但毕业以后还是不辞艰险选择最初的理想，只身进了赫赫有名的杂志社，本以为凭一腔热血，可以实现自己的文艺梦，奈何人家根本欣赏不了她的风格。
　　“来我们杂志社实习的年轻人都是从记者助理做起的，要想有自己负责的专栏，那不得熬上个三年五载，让你帮前辈整理新闻素材，也能帮你扎实基本功。”
　　主管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暗示了孟清歌注定就是个跑腿的命，任劳任怨帮主编辑搜罗素材，一日三餐都吃不上个准时饭，结果文章的落款还不一定会出现自己的名字。
　　“可怜的打工人……”方瑶深感同情。
　　孟清歌嗤之以鼻，“说得你好像生活多滋润一样。”
　　“……”
　　阔别学校不到半年，孟清歌已经对景东大学感到陌生，比如医学院何时有了唐棣这样的冷面客座教授？
　　虽然脾气古怪刁钻，但专业实力的确不容置喙，尤其是今天讲座时的那番话，更觉他在专业领域令人望尘莫及，她好像明白主编为何坚持要求采访唐棣了，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他总是那么的耀眼，让人不可企及。
　　“这快递好像不是我的。”当奶茶杯最后一颗珍珠滑入口中的时候，孟清歌才发现手中的快递不太对劲。
　　“难不成是刚才在甜品店跟人拿错了？我记得吧台好像是有一个跟你一样大小包装的快递盒。”
　　“……”
　　那你不早说？
　　两人原路返回甜，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想与对方电话联系，却发现对方一直忙线。
　　“好像……那人还没发现拿错快递。要不再等等，对方发现后说不定会主动联系你的。”
　　“万一他是个男的，万一他打开怎么办？”
　　孟清歌情绪激动地将方瑶这个提议扼杀。
　　“怎么，你买什么东西还害怕被人看见？”
　　孟清歌掩面不好意思笑了一下，低头红着脸小声说，“内衣。”
　　方瑶笑到肚子疼，“那是挺尴尬的，你说对方万一不小心拆开、看到了，对了你品味怎么样？是蕾丝还是无痕？万一对方是个帅哥，就你这小学生品味可别丢人现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说这些？”
　　“可你着急不也没办法找到人家嘛。”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名字写的是你的……”
　　“……行啊你，孟清歌，拉着我一块丢人是吧。”
　　方瑶破口大骂时，手机忽然响起，看着陌生的号码，孟清歌和她对视一眼，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是方瑶吗？”对面铿锵有力的男生声音响起。
　　孟清歌迫不及待凑上前，直点头，“快递拿错了对吧！这样吧，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给你送过去！”
　　她捧着手机，催了几次，反复确认对方没有打开包装袋才松了口气。身边方瑶扶着额头直笑，被她上蹿下跳的神情逗得直不起腰。
　　挂下电话，孟清歌立刻像点了火箭似的蹿出去，往对方所说的音乐教室狂奔。
　　刚进入回廊，电音吉他的和弦还有炸裂鼓声便充斥耳海，孟清歌拧了拧眉，脑袋也快要炸裂。
　　忽然眼前一黑，双眼被人从身后捂住。
　　然后有人蜻蜓点水吻了一下她的脸颊，随之而来的是雷鸣般的掌声。
　　孟清歌反应不及，抬手便想扇对方耳光，可那人手速太快当即就将她拦下。
　　瞠目结舌之余，只见眼前少年歪头笑了一声，随手递给她一只蓝色的气球。
　　她顿了两秒，被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到一脸懵。
　　只听那人咳咳轻笑解释，“不好意思啊，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这个气球就当是给你赔偿了。”
　　一个气球葬送自己的清白，孟清歌觉得这买卖不划算。正欲破口大骂，忽然少年止住笑意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略带惊讶，“孟清歌，怎么是你？”
　　扫视着眼前桀骜不驯的少年，孟清歌心中暗暗叫苦。
　　原来自己的快递被程苏圻拿错了。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收件人，那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人是你啊？早知道这样我就接了……”
　　程苏圻语意不明，听得人一头雾水。
　　孟清歌赌气似的瘪着嘴，从进门愣是没给他一个正脸，此刻心情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乱糟糟的，连话也不想多说一句。
　　“那快递盒你没打开吧？”
　　程苏圻只是低头笑笑， “什么快递盒？难道是我们的天作之合？”
　　“……”
　　孟清歌僵在原地，不可思议到被这土味情话深深刺激了，顿时心中作呕。
　　“弟弟，姐姐比你多吃了三年油，能别说土味情话恶心姐姐么。”
　　程苏圻单手挠了挠鼻子，也觉得气氛微妙，却仍微笑着不慌不忙拿出手机递到孟清歌身前，死皮赖脸问，“可以吗？”
　　孟清歌懒得多问，只看面前手机屏幕上写着“可以邀请你吃饭吗”几个字。
　　他眼神示意身后的看客，可怜兮兮的补充，“任务完不成，会很没面子的。”
　　真心话大冒险？
　　扫了其他吃瓜群众一眼，孟清歌正想拒绝，程苏圻却扣着她的手死活不放。耐不过软磨硬泡，她没头没脑的伸出另一只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见他成功，围观群众纷纷高喊“没劲”，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离场。
　　孟清歌也不愿多留，只是程苏圻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天，多谢了，我知道你飞镖是故意输给我的。”
　　程苏圻倒满不在乎，“其实吧，我更乐意看你输了以后一脸嘴硬的样子。”
　　“……”
　　“你也不错了，那晚都醉酒了飞镖还扔得那么准，所以……那人一定对你很重要吧？”
　　咯噔
　　心又慌乱起来
　　孟清歌眼神慌乱，赶紧低头，避开了程苏圻的打量，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程苏圻有把握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那晚孟清歌眼神狠厉，扔飞镖的架势像是在杀……人，她一定是把对面靶子看成了穷凶极恶的仇人。
　　“时间不早了，姐姐还要回去吃饭呢。”
　　孟清歌打岔，不想多做解释。
　　“别着急嘛，”，正欲走，程苏圻不由分说拉住她转身往里走。“既然这样，正好我们乐队聚餐，你也一起来吧”
　　“你们内部人员的聚餐，我一个外人不太合适吧？”
　　“不合适？”程苏圻停住脚，屈着腿稍稍弯身，目光正对上她闪烁的双眸，一字一句道，“那你当我女朋友吧！”
　　听见程苏圻清浅的声音响在耳畔，她精神恍惚，有些站不住脚。
　　少年笑起来勾人魂魄，望着含春的眉目，忽然心口颤了一下。
　　程苏圻继续笑着，下一秒又饶有兴味说道，“逗你呢。”
　　“……”

　　再次见到唐棣，是在第二天下午。
　　那天孟清歌特地买了一束花，准备送给他，表示那晚的感激之情，只是没想到那人竟事先跟医院安保交代不让她进去。
　　真绝情。
　　被拦在外的孟清歌只能站在医院门口苦等，像一个显眼包，而且拿着这么一束扎眼的玫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跟谁告白。
　　当时买的急，花店里只有一束包扎好的花，孟清歌头脑一热便买了，谁知道抱着花站在门外等人的感觉这么丢脸，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她大概死了一万次了。
　　医院大门每有人出来，孟清歌便努力垫脚往里张望，生怕一不留神，与唐棣擦肩而过。抱着花的手被风吹得生疼，揣在口袋里来回倒腾了好几遍。
　　半小时后，她如愿以偿见到了从容优雅唐医生。
　　他驻足看了一眼手表，心底诧异丛生，这个时间好像已经不是孟清歌的工作时间了。
　　纳闷间隙她已经抱着花，笑语盈盈凑到身前 。
　　看着眼前花枝招展的女生，唐棣忍不住颤眉。
　　目光停留在那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上，搞不懂她又心血来潮玩什么把戏。
　　“孟小姐，你这个人不休息的么。”他轻轻揉着太阳穴，话语烦躁感十足。
　　“唐医生是不是记性不好，要不然怎么能忘记我名字呢？其实叫我清歌就好了。”
　　“来干什么？”
　　唐棣往周围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围观看戏才松了口气。
　　孟清歌摇了摇花，“看不出来么，送花啊。”
　　“如果是为了采访而来，那就算了，我不接受贿赂。”
　　唐棣推了她一把，打算离开。
　　孟清歌穷追不舍。
　　“今天找你是为了私事！”
　　“私事？”他脚下一怔，好奇的目光送了过来。
　　忽然灵光一闪，孟清歌趣味上头，打算捉弄一番眼前故作正经的君子。她脸上显出灿烂的笑，嬉皮笑脸道，“我想追求唐医生，唐医生你当我男朋友吧！”
　　唐棣瞬间黑脸，双拳微攥，有点紧张之态。
　　“孟小姐不如找些正经事干，我每天上班，没工夫陪你胡闹。”
　　“可我没胡闹，我是认真的，没开玩笑。”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想追求唐医生这件事看起来很荒谬么？”
　　“原因呢？”
　　“你没有女朋友，我没有男朋友，两个人都是单身，正好凑一起。”
　　“凑？原来在你眼中感情就是这么随便的东西。”
　　他好像生气了？
　　这是孟清歌第一次见这个男人有了除冷脸以外的神态，听他教训自己还蛮让人后怕的。
　　唐棣心口窝火，看着把感情当儿戏的孟清歌，气不打一处来。
　　孟清歌摆手挽救道，“我没那个意思，好了不逗你了，其实我是想感谢那晚唐医生送我回家，还害你……被打了一拳，我这么解释，你现在可以把花收下了吗？”
　　唐棣看了一秒便收回视线，淡淡说，“我对花粉过敏。”
　　“怪我怪我，那这花就不送唐医生了，我丢掉！那我送你什么呢，巧克力怎么样，可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孟清歌小声嘀咕的话没完，面容黑寂的唐棣便忽然转身停下，使她猝不及防撞了上去，此刻男人眸光深沉，眉间怒气更是一览无余。
　　“我说过了，讨好我没用。”
　　孟清歌下意识抓着背包肩带，怂着肩听训的样子看起来人畜无害。
　　“强人所难可不是一件浪漫的事。”，唐棣轻扯嘴角，“是我太敏感了，我以为感情是两情相悦，如果目的不纯，那么就没有开始的必要。”
　　他还是在为她刚才的玩笑话生怒。
　　孟清歌沮丧着脸，难受的快要落泪。
　　两人站在车前，沉默了一会儿。
　　下一秒肚子咕咕叫了一下，孟清歌抬眸，面带委屈看向一脸威严的唐棣。
　　“我今天五点就在门口等你了，现在将近九点，我饭都没来得及吃，好饿啊……”
　　最后三个字语气渐弱，整个人柔软了几分，看起来楚楚可怜。
　　唐棣动了恻忍之心，打开了车门。
　　“上车吧。”
　　这是……
　　意外的惊喜。
　　“我就知道唐医生心地善良，不会看我饿着见死不救。”
　　孟清歌来了精神，不管不顾坐到了副驾驶。

　　五分钟，车在附近商场停了下来。
　　孟清歌探头，寻觅着附近的餐馆，只见唐棣一声不响径直走进了饺子店。
　　她虽不太满意，却不敢发表意见，难免唐棣不会突然发火，把她赶出去。
　　孟清歌想唐棣究竟多么不待见自己，才会找一家快餐店，让自己吃完赶紧走人。
　　“唐医生，你看到我手机了吗？我忘了自己刚才放哪儿了……”
　　看她左翻右翻焦急的模样，唐棣并没有多想，轻轻摇头表示没看到。
　　他想，总不会又掉进下水道了。
　　“可我怎么找不到呢？”孟清歌继续找着，三步并两步来到唐棣身边，“唐医生你能给我打个电话吗，我手机号码是178……”
　　唐棣没有犹豫，按照孟清歌的要求，拨打了电话。
　　几秒钟后，铃声响起。
　　孟清歌咯咯直笑，“原来在我手里呢，哈哈哈，我都饿傻了。”
　　循着铃声找去，他发现了孟清歌手里的手机，动作一滞。原来东西一直在她手上，她是故意使计乍他手机号码。
　　打开来电显示，孟清歌轻车熟路储存起这串陌生的号码，情不自禁笑出声。唐棣千方百计保密的私人号码，还不是被她搞到了，真是聪明。
　　唐棣偏身紧紧盯着她得意的神情，扯起清冷的声线，“孟清歌，你故意的。”
　　孟清歌收敛笑意，端正坐好。
　　“上一次好不容易打听到你的联系方式，结果你说那不是你的私人号码，叫我不要烦你。那这一次总算是你的私人联系方式了吧？”
　　她谎称手机不见，叫唐棣打过来，只是为了留下一个找到他的方式。
　　“我的号码唐医生可要记好了，往后的日子你会经常看到！”
　　唐棣不露喜色盯着已拨电话目录发呆，听见孟清歌趾高气扬要求，鬼使神差的按了保存。两秒钟后微信提示音响，唐棣点开，竟然是孟清歌的好友申请。
　　他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对面嘴角带笑的女生，皱了皱眉。
　　她还真是花样百出。
　　“我只是想试一下唐医生的微信号是不是自己的手机号，没想到还真是！唐医生这么乐善好施，不会拒绝我的好友申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