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首情歌》叮当小月牙

4、男朋友

　　在一起的时候太甜了，所以分开的时候才这么难过。
　　孟清歌此时完全没了精力去纠缠唐棣，脑海不断上演许嘉述当年告白的画面，觉得回忆有些伤人。怎么当年自己就瞎了眼看上了他那只狗后？
　　走在街上看到成双成对的情侣，孟清歌觉得这个世界好像跟她作对似的，一瞬间就让她这个沦为了华丽的小丑成了孤家寡人。
　　“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
　　一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时有个男生刚从麦当劳的甜品站买完冰激凌，回来时碰到了花坛尖角，整个膝盖都磕红了。他攥着冰激凌一声不吭的坐在椅子上，结果女朋友一来就立刻撒娇说好疼，缠着她想要抱一下。
　　“真做作……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孟清歌被这不适的画面刺激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像女朋友甜言蜜语哄一下，疼痛就会减轻。
　　要不要这么腻歪？
　　可是刚骂完，往日回忆便扑面而来。
　　许嘉述当年似乎对她做过同样的事情，孟清歌沉浸在恋爱的甜蜜里丝毫没有感觉到羞耻。现在看别人如此，还真有点膈应，怪不得方瑶老是吐槽她恋爱脑。
　　不想继续看下去，于是转身去就近的奶茶店买了一杯饮料。
　　“今天店里搞活动，第二杯半价哦，小姐姐要给男朋友来一杯嘛？”
　　“不用，他刚死了。”在场的人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孟清歌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
　　“我是说，我自己也可以喝两杯。”
　　第二杯半价从来就不是情侣的专利，谁说一个人就不能喝两杯了？
　　只是原来她恨许嘉述已经这个地步了吗？她这样子好像是个妒妇。
　　没有回应的山谷本不值得你纵身一跃，何况许嘉述不爱她。
　　刚走出店，没走两步又遇到一对情侣。
　　孟清歌郁闷笑了笑，怎么全世界就她这么孤单呢？
　　走在前面的那对情侣手牵着手，看起来特别恩爱。
　　男生会时不时讲笑话逗女朋友开心，然后毫无预兆地把女生的手挽起来亲一口。
　　笑着笑着，孟清歌泪便落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她昏暗的手机屏幕上。
　　原来，她真的变成一个人了。
　　她稀里糊涂来到了“明天见”，附近一个喧闹的酒吧坐下，目光空洞看着远处舞池躁动的人群，只有像这样身边热闹起来，她才能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过。
　　如果你看到一个女孩在公共场合哭了，那就转头当做没看见，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因为她已经忍不住回家关上门了。
　　“我们又见面了，看来我们很有缘分。”
　　说话的人声音苏苏柔柔，让人浑身战栗。
　　孟清歌抬眼，看到程苏圻正扶着吧台慵懒朝她笑着。
　　他肆意明媚的笑着，随手跟柜台要了一杯血红色的酒递了过来，丝毫不对孟清歌为什么哭的这么惨不忍睹感到好奇。
　　“这杯酒的名字叫做‘not tomorrow’。”
　　“嗯？”
　　“人们总说明天见是世上最美好的告别，可真的有些人吧，你是真的恨不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孟清歌好整以暇看着他介绍酒的名字，恍惚间被他亮若星辰的眼睛吸引。这话正是她想对许嘉述说的，两个人最好就这样老死不相往来。
　　她接过来淡淡饮了一口酒，若有所思说了一句，“不光明天不见，最好永远都不见。”
　　“不想见的人就不见……”
　　孟清歌审视着他的脸、望着那双清明的眼底，莫名想起自己阳台上那盆茉莉花，干净而纯粹。
　　“小朋友，你怎么在这儿？”
　　程苏圻皱了皱眉，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睨着她 。
　　“姐姐觉得我会在酒吧干什么？”
　　孟清歌想到什么，忽然低头笑了。
　　程苏圻怒冲冲解释说，“你别乱想，何况我已经成年了。”
　　“哦～成年了。”有些事合法了。
　　“你还笑……”
　　“你特意强调成年人三个字，叫我不得不乱想。”
　　程苏圻黑着脸指了指远处的音乐区，对上正在遐想的孟清歌的目光，正经解释，“我是乐队的鼓手，今晚在这儿演出。”
　　孟清歌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又看到了几个跟程苏圻一般大、阳光俊朗的男生。
　　“所以那些小男生都是你的朋友了？”
　　程苏圻听见她说“小男生”三个字，忍不住“切”了一声。
　　看着自诩姐姐的孟清歌，眼底的怒气油然而生。
　　“你看着比我大不了多少，干嘛一口一个小男生叫我？”
　　孟清歌吃惊低笑，“你有二十岁吗？”
　　“昨天二十岁生日刚过。”
　　“比我小三岁。”
　　程苏圻失笑，“也就大三岁，干嘛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孟清歌沉默不语，又闷了一口酒。
　　恰逢程苏圻乐队的主唱找过来，揽着他八卦问自己是不是她女朋友。只见程苏圻抿了抿唇，调皮可爱的笑了笑，却没有解释。
　　“哎……小朋友，酒可以乱喝，话不能乱说。”，孟清歌一把将程苏圻揽进怀里，笑盈盈对上开口询问那人的目光，“我可是他姐姐。”
　　闻此，其余二人目瞪口呆，定睛不转看着她编瞎话。
　　孟清歌淡定端起酒杯俯身同他碰了一下，补充道，“刚认的。”
　　程苏圻审视着表现从容的孟清歌，“既然这样，不如姐姐请我们喝一杯酒吧？”
　　谁让你编瞎话，这回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吧？
　　孟清歌身形一顿，心底懊悔顿生。
　　可她话都说出去了，此刻拒绝岂不是显得她不大度？话锋一转调侃道，“请喝酒太俗了，要不玩个游戏吧？”
　　程苏圻沉思，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只见她起身带着他们来到游戏区，在一飞镖盘前停了下来。孟清歌不怀好意朝他笑了笑，“我们射飞镖吧，五局看胜负，输的人请喝酒。是不是很有意思？”
　　孟清歌心底小算盘打了起来，小时候玩这个飞镖，房间墙壁的石灰纷飞，自己没少挨打。
　　这游戏，她可是过来人。
　　程苏圻摸着下巴，打量着此刻身形摇晃的女生，忍不住调侃，“你都站不稳，确定能看得清前面那是几环？”
　　孟清歌被他轻蔑的话激怒，揽住他，竖起一根手指警告，“姐姐我闭着眼都能射中，说出来怕你吓到，从小到大我都是凭感觉来盲的！”
　　“是吗？那我还真是遇到了高手，看来我不好好发挥，岂不是要被你打得落花流水的？”
　　既然她口出狂言，程苏圻也乐意奉陪，他想看看自诩飞镖玩得很厉害的孟清歌有多大能耐。
　　两三局下来，孟清歌都百发百中，射中靶心。
　　如她所言，飞镖这个游戏孟清歌很擅长。
　　程苏圻仔细注视着，看孟清歌牟足劲射飞镖的样子，好像那头是张令她愤世嫉俗的脸。
　　孟清歌玩游戏是在泄气……
　　两人前四局实力不分上下，只是程苏圻每回都能比孟清歌射中更靠近靶心的位置。
　　“小朋友，你深藏不漏啊。”
　　孟清歌正感叹他狡猾，可第五局不知怎么，剑走偏锋，飞镖突然掉到了地上。
　　“眼花了，我认输。”他耸肩轻笑。
　　孟清歌捂着胸口松了口气，差一点那将近1500一杯的伏特加真的要她掏腰包了！
　　按照游戏规则，这一次程苏圻请客。
　　孟清歌高兴到忘乎所以，正想炫耀自己射飞镖的本事，转身那人却已消失不见。
　　以为他要耍诈，结果那位主唱朋友又说，程苏圻已经替所有人买好单了。
　　所以，小朋友认输了？
　　下一秒那位朋友却告诉她，程苏圻从小就是飞镖比赛的冠军。她恍然失神，回想刚才他异常的举措，意识到程苏圻刚才是故意输给她。
　　他只是想看她打肿脸充胖子的样子。
　　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坏人。
　　十分钟后，方瑶被她电话连环call叫到了酒吧。
　　见到孟清歌的时候，她已经烂醉如泥。
　　见她一来，孟清歌再度打开话匣子。她哭天喊地，瞬间列举了许嘉述一万条罪责。
　　“姑奶奶您这是喝酒呢还是吐槽大会啊？”方瑶被她环抱着，此刻她无奈高举双手、一步也动不了。
　　孟清歌抽泣着，“他的主持稿，哪一次不是我写的？上课主题演讲，哪次PPT不是我做的？他竟然这么不识好歹，跟郑安露搞在一起！”
　　“许嘉述就是个花花公子，你还指望他能为你收心？”
　　孟清歌捶胸顿足，“我就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不如郑安露？我没她白、没她高吗？还是说我没她好看？可我就是不明白，你说许嘉述怎么就突然变心了？”
　　“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至少我没有遇到过。”
　　人总是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永远都不满足。
　　孟清歌失意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对天发誓忘掉渣男、重新开始。奈何起身太猛，连衣裙被旁边桌角的钉子勾住，瞬间划了个大口子。
　　孟清歌随意一扯，索性撕碎、丢到了旁边。
　　方瑶目瞪口呆看着孟清歌行云流水的动作，拍了拍手。
　　“这怎么还变成超短裙了？太酷了吧。”一边吐槽，一遍将她的风衣顺过来，替她披在腿上，“姑奶奶悠着点儿，别走光了。”
　　下一秒，酒吧内忽然闪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瑶大喊不妙，立马躲在了远处桌子底下。孟清歌不明所以，只见没人便狠狠踢了她两脚。
　　方瑶手足无措迅速换了个地儿躲起来，慌乱中打电话请求吴桐前来接应孟清歌，自己倒是撤离得迅速。

　　孟清歌昏昏沉沉有意识的时候便已发现身侧多了一个男人，她盯着那人腕上的手表看了两秒，扒拉过来就要看。
　　“几点了？”
　　“十点。”那人回应。
　　这清冽而有磁性的声音忽然觉得有些耳熟。
　　孟清歌激动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唐医生？”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唐棣眉角颤了颤。
　　他悠悠侧身，来回扫了两眼浑身酒气的孟清歌，然后低头若有所思。
　　孟清歌循着唐棣的视线移到自己腿上，她眯着眼，弯了弯嘴角，小声问，“怎么，我穿这裙子不好看吗？”
　　唐棣收回目光，并未在孟清歌快要短到走光的裙子上停留。
　　他低头抿了一口酒：“裙子很好看，不过不适合你。”
　　孟清歌单手支着脑袋凝视他，对着他沉静的眉目出神，心想要你管？
　　“唐医生来酒吧做什么？”
　　“找人。”
　　孟清歌笑出声郑重点头道，“我懂。”
　　“我真的是来找人。”
　　看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孟清歌顿觉好笑。
　　“那你说你来这儿找谁？”
　　唐棣想了几秒，“你不认识。”
　　孟清歌不依不饶，“唐医生经常来这种地方吗？”
　　唐棣渐渐失去好脾气，只低头悠悠吐出两个字。
　　“很少……”
　　话一落口，服务员给他送来一杯酒，临走还特别提醒是会员专供。
　　听此，孟清歌拍着桌子，乐得直不起腰。
　　她伸手指着被打脸的唐棣，吐槽他假正经。
　　“都是会员了，还装什么装？”
　　唐棣懒得搭理她，不想多费口舌，起身便要走。
　　孟清歌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你早说你喜欢来这种地方啊，我也不用为了见你大费周章。唐医生，你知不知道见你一面有多难？你也不说自己喜欢什么，你这人很难搞哎……”
　　身体左右摇晃的孟清歌，声音越来越高，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你能不能小点声？”
　　见他反抗，她偏偏不肯，大声吼道，“你连见都不想见我，还让我小点声？我好歹是个女生，你这人有没有心啊？”
　　唐棣保持镇定，被她唬到挪不开脚，仿佛自己真是个罪人。
　　不一会儿周边人有意见，嫌孟清歌太聒噪。
　　孟清歌想也不想，怒怼，“我跟我男朋友说话你插什么嘴，有你事吗？”
　　“你说什么？”那人也不罢休。
　　“想打架是吧，来啊，老娘跆拳道黑带。”孟清歌怒目瞪了那人一眼，张牙舞爪乱踢一通。
　　唐棣忍住嫌弃硬生生将她拉了回来，“别闹了……”
　　孟清歌不爽，指着鼻子反问唐棣，“我没闹，是他在大喊大叫！你这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
　　唐棣重重吐了口气，表现得有些无措。
　　如果她能够冷静，不再吆喝、不让他丢脸，那他就勉强被别人误会一次罢了。
　　可旁边那位更是恼火，直接叫来经理处理，将孟清歌往外赶。唐棣还想解释什么，下一刻连人带衣服一起被扫了出来。
　　真是冤大头……
　　但凡碰上她，他好像变得特别倒霉。
　　孟清歌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刚出来便扶着唐棣做了一个欲呕的动作，他蹙眉怔怔站在身旁，看她扑来，微微退后一步，惹她一踉跄。
　　“电线杆会动……见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