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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心电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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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上大学还可以这么无聊。
好几门课结课要交小论文,这段时间不练球的空闲时间里,范斯尧就得抓点紧去图书馆看笔记和推荐书目。导引课结课论文论文要求从中西方经典中各选一本,额,如果从教材中的篇目选的话,难不成要搞一个《红楼梦》和《论法的精神》的联动?
显然不行。
李老师上课有激情有深度,但是吧,周一哲学导论的伤尚未痊愈,周三又见面了,范斯尧着实头疼,如往常一样的跟不上,只能抓住浅薄笑点的尾巴做点文章,试图融入思维火花迸射的课堂。讲授中学篇的老师温文尔雅,很喜欢引经据典,讲话文绉绉,坐在范斯尧前排的女生劈里啪啦敲键盘记笔记,满教室都回荡着这种声音,范斯尧被环境感染,偶尔也提起笔记一两句。
腹有诗书气自华,我腹里没有诗书,拾人牙慧用借来的皮毛短暂的装点自己能有什么用,她觉得甭管课上有多认真,下课之后百分之八十的同学都不会翻开笔记一下,更别提对诗乐文化进一步深入了解了。高中的诗歌鉴赏是失分重灾区,横看竖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情感模棱两可,手法似是而非,对比阅读的高下优劣,emmm,看起来都差不多嘛。
所以让她深入了解,用心感悟,这就免了吧。读《千家诗》之类的诗选,还不如让她坐在教室边上看窗外爬山虎来的愉悦。
这大班课还算好的,小班课才是真难熬。
班里不到三十个人,什么专业的都有,每节课都得硬着头皮起来发问。说实话这些文本例如《坛经》《斐多》,是真不对范斯尧胃口,阅读难度最低的小说才是她最喜欢的。在大班课上课之前囫囵吞枣地过一遍,听老师讲上两节课,嗯,任务就完成了。但是在小班课上,不发言等于没有平时成绩,有时候课堂过于沉闷,老师还会硬cue人。惨就惨在范斯尧所在的学院是生成学号时第一个学院,她们专业又在院里靠前,她又在她们专业靠前……
所以经常被点,站起来不知所云,但神奇的是老师总能在她支离破碎的表达中提炼出她的观点,跟老师流畅清晰的表达一对比,真是惭愧惭愧。
这门课马上就结课了,论文可怎么写啊,顺便一提的是,拜翟天临所赐,大一上学期一门导引课的两千字结课论文都要查重,查重不过关就挂科……
烦人。
总不能真让曹雪芹和孟德斯鸠牵上手吧?
伤脑筋。
英语听说课两周一次,范斯尧就上去做过一次pre,还是小组合作,虽然每次也会在下面准备,但是从来没有过主动上台展示的胆量和欲望。听托福听力的环节,呵呵,惨不忍睹,范斯尧心想:由此可见,我铁定不会出国留学的。好在期中考试没过多久这门课就停了,只等着期末来口语考试就行了。
范斯尧没爱过英语,只想着赶紧结束大二,考完六级就和英语说拜拜。
体育课可咋办呐?
几乎每天都和同学去练球,宿舍附近能打球的场地被她们溜达遍了,成绩还是时好时坏,挫败的不得了。王小波果然不骗人,无能真的很让人窝火,有时候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憋闷——人家上体育课都是放松的,只有我自己是添堵的,这才是初级羽毛球,下学期的高级课程可怎么办啊,难不成撤课吗,撤了课又能选什么呢,先不说远的,近在眼前的期末考试要是过不了怎么办,就算是六七十分过了又怎么办,体测还没预约,别人都陆陆续续考了好几个项目了,前几周上课随堂测了立定跳远,真丢脸啊,仰卧起坐也早就不行了,我是不是不是灵长类动物,要不还是退学算了,家里真好,我想回家呜呜呜……
下一周就补考了,练习了这么久能感觉有些进步,但是心里没底的人是不可能对自己自信的,天天发球打球都快吐了,这周末怎么都不想再练球了,就破罐子破摔吧。
她问何昊溪:你想不想喝胡辣汤?
何昊溪隔了一阵子才回复她:胡辣汤是什么?
范斯尧稍做一番解释后,何昊溪问:在哪能喝?
范斯尧借势告诉他工学部有呢,还表示想从工学部出去看日出,她问何昊溪要不要来呀?
从远远的医村到工学部要走快半个小时,冬天七点多些日出,意味着何昊溪周末六点多就要起床,饿着肚子走过来。理智分析何昊溪不会答应,满眼粉红泡泡的范斯尧不理智,自信他会来的。
何昊溪:嗯好。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约好了时间,确认了路线,只等着快点到周六!!!
在此之前发生了一件小插曲,故事的起因是范斯尧又作精上身、自作多情,捧着手机多愁善感,何昊溪完全没头绪,不知道说什么好,本着“老爷们冷静一会就好了”的心态没有加以重视,这点算不得疏忽的疏忽被范斯尧急剧扩大,风险指数一度飙升。
和室友一起吃饭的时候她一直一手握着手机敲敲点点,面色也不好看。
宁文周问她干嘛呢。
她七分如,三分夸张地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正义小宁为了让孩子吃好饭,接过了手机,按着语音一通输出。范斯尧几度抢回手机未果,只得乖乖吞饭。
只听见宁文周气势汹汹:“你好何学长,因为你比我高一届,所以我尊称你一句学长,但你的行为是不是有些幼稚呢?现在是饭点,有什么话不能吃好了饭再说呢?现在斯尧在吃饭,我想跟你说几句。”
何昊溪被吓了一跳,估计内心小鸡啄米般嗫嚅,缓缓打了一个“好”。
宁文周刚刚结束辩论队的新生练习赛,一身功夫正愁没处使,叽里呱啦说的也还都在理上,没有过分的护犊子,不然爱找事的范斯尧真是要羞死,范斯尧于是放松了下来,专心地吃饭。
“最后一个问题,那你喜不喜欢斯尧呢?”
听到这话范斯尧的脊柱好似一根弦骤然绷紧,紧张、期待、羞涩,全化在看向宁文周的眼神里。
宁文周说完话就把手机翻了过来,对上范斯尧的眼神后,把手机给她,示意她自己看。
不太敢看。
到底是双向暗恋还是鱼塘月色?
“我是很喜欢她的,但好像还不是时候。”
嗡——
手机一下子成了烫手的山芋拿不住了,虽然还是惊愕,但面部肌肉已经不受控地开始活跃,绷了一中午的脸色终于缓和,宁文周知道是好结果,偏要故意问。
范斯尧小气吧啦地藏着掖着,惹得宁文周撇嘴自嘲白忙活一场。
回到寝室,躺在小床上,盯着深蓝色的床帘顶,不时跟何昊溪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像水手驾着艘小船在平静的湖面上缓缓而游,荡起一波若有若无的涟漪。最终还是驶回了最渴望的港口,犹豫再三,登了陆。
“你刚刚说有点喜欢我哦。”
聊到严肃的话题,连标点都认真。
“那你的态度呢?”
没有承认,也没否认,把主动权握在了自己手里。
“真的吗?我不太信。”
应该是真的吧,但总想再确认一下,这是第一次被别人说喜欢呢,好话听不厌的。
“我不开玩笑,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既然如此,也不必绕弯子了。
“那我也是挺喜欢你的。”
守得云开见月明。
发展到如今,从未有一天断联,从早安到晚安,你今天吃了什么饭,老师拖堂了,作业好难。终于终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像是这辈子的话都说尽,默默看着对方就够了。
“我说,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对面的消息没有很快过来,闪了一下,又迅速撤回,范斯尧一直盯着屏幕,自然是看到了的。那句是——
“做我女朋友吧。”
紧接着又是一条,是自言自语的道歉,也是一句解释:“不行,还是太早了。”
范斯尧知道他的顾虑,某次夜谈他提到要和有共同经历的人谈恋爱,要足够的了解才能迈出那一步,起先范斯尧理解歪了,以为他是喜欢阅历丰富的姐姐,她表达了自己的惋惜,被何昊溪批评了一顿阅读理解水平太差之后,心底偷偷乐开花。
所以我们会有更多的共同经历的吧?我们会在一起的吧?
来看日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