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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最后的最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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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时间紧迫,范斯尧宿舍离凌波门好长一段路要走,其中有一段是“绝望坡”,天气预报弹出大雾预警,日出时间是7:24。
出门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冬天大家都贪睡,宿管阿姨还没开门,范斯尧在一楼大厅遇到了同专业的一个女孩子,估摸着也是要出去看日出,她去敲了阿姨的门。阿姨披着小袄,一路嘟嘟囔囔,大概是抱怨她俩起大早还得自己被吵醒。
出了寝室楼,走到惯常散步的操场那里,才真正走进雾里。不过这样的天气也还是有人照常散步的,阴森的氛围被削弱了不少。
何昊溪发消息说他已经到了,估计他没看日出时间,也可能是路远赶早集的心理作祟。一想到他要在湖边等上半小时,范斯尧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太惨了。
下漫长的绝望坡,一路上都管不住自己的腿,走了太久腿软,过减速带的时候迈了大步,差点跪倒。绕过了坡的尽头路就不远了,凌波门上的牌子上写七点开门,但过了时间大门还是紧闭的,她不敢去敲保安室的门。
接下来就是比较有意思了。
草丛里钻出来几个女生,看到了踌躇的范斯尧,好心给她指了路,让她绕到草丛后面。
范斯尧道过谢,将信将疑过去考察了一下,原来有个半人高的洞,钻出去之后也是个草丛,正对着公交站牌。难怪正门逾期不开,只有她一个人蹲守,那个小洞是校方和学生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绕过站牌,看见何昊溪隔着路站在栈桥入口等她。
上次来还是军训结束,跟宁文周来观光,吓得要命,一路上都是低着头被宁文周牵着小步慢走。
何昊溪从后面扶着她的背,一步步走到宽阔处。
还遇到了别的同学。
雾气重,混沌一片,不见得有太阳,范斯尧冷的不行了,想走。
何昊溪问她能不能再等等,他还没看过日出,范斯尧点点头,她也还没看过。他把她的围巾整理好,把帽子理正,手套的绳子绕到脑袋后面去。一切就绪后,他在旁边立定,慢慢承受着她匀过来的重量。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还真的让他们蹲到了日出。火红的太阳从湖底升腾,衍射出局部美感,等日出的人欢呼着拍照,他们两个人无动于衷,有天地万物见证就足够。
傍晚在博物馆门口的长椅上坐着闲聊,看着落日慢慢被教学楼敷上面纱。
何昊溪说,不知是穿的太少还是变虚了,怎么越坐越冷。
范斯尧问,有多冷?
何昊溪把手递过去,范斯尧也握住了。
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可惜的是凌波门的小洞范斯尧只走过这么一次,后来也再也没看过日出,小门因为防控问题被锁死,大门也几乎没再打开过。过了很久很久的某个周日晚上,刚刚结束一天的雨,范斯尧一个人拎着伞去了凌波门,一年多没去过,周遭观景变化很大,路上多出了大面积的施工工地,铁皮围栏和绿化带间的距离只够两人并行,还满是泥巴,来往人不断,偶尔还有急匆匆的外卖小哥。一路上人越走越少,费了这么大劲走到那,只有她一个人站在冷风中盯着那扇铁门,却是再也不会开了。
门禁不可能提前到六点开门,就算是日出时间最晚的冬至日,也没有值得早起的名目。
她又变成了校园里在平凡不过的匆忙迷茫的学生,再次融入孤独又无处对话的冬日背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