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春》尔等败类

4、第 4 章

　　白忽渐忽然咧嘴一笑：“你是......”
　　沈应停万分期待地看着他。
　　“大金鱼！”
　　沈应停扶额：“为什么又是这个？你就不能用个更加生动形象的比喻？我很有钱吗？”
　　接着白忽渐鄙视的眼神使他有些慌张：“好吧我是挺有钱的。”
　　“为什么叫东方先生大黑猪？”
　　“他丑。”
　　“那你还叫杜老板小灰狗呢，为什么？”
　　“他丑，但是他对我好。”
　　“招待姑娘呢？为什么叫小白兔？”
　　“因为她白。”
　　“那我呢？我长得很黄？”
　　“不是。”
　　沈应停穷追不舍：“那是为什么？”
　　白忽渐瞥了一眼他，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沈应停忍不住露出微笑。
　　小兔崽子。
　　第二天一早，白忽渐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身边空空荡荡，少了个人，瞬间起床气大发，跟头小狮子似的炸毛了。
　　他在炸毛的同时，沈应停还在开心地买着早餐，顺便和买早餐的大妈寒暄几句，完全忘记了今天还有个等他回复的东方同和起床见不着人会大发雷霆的白忽渐。
　　因为白忽渐很少会早起，沈应停也从不知道他早起还会有起床气，而且触发点如此神奇。
　　所以他回房间看见一条金鱼吐着白沫死在地上的时候其实是很懵逼的。
　　“小傻子怎么了，干什么呢这是？”沈应停皱了皱眉头，“你发作了？”
　　白忽渐大概是没睡饱，还是朦朦胧胧的，也不说话。
　　沈应停心道奇怪，难道病情严重了？早上也一起发作了？不过他依旧当作他又发作的样子。
　　沈应停笑了。
　　开心地笑了。
　　笑得灿烂极了。
　　“啊，小傻子，我是谁啊？”沈应停戏虐地笑了，逗孩子真有意思。
　　谁知白忽渐犹如看傻子一般看了看他，不情不愿地答道：“先生，沈先生。”
　　沈应停整个人僵了僵，白忽渐没有发病。可是白忽渐会不会奇怪为什么他会问这个问题？无论是他还是杜老板，都从未和他提起过他的疯病。
　　不过再说白忽渐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孩儿了，对于他的病情，沈应停也不知道他到底知多少，或者知不知道，这些白忽渐没说过，沈应停也没办法问。
　　不过蒙混过关一向是沈应停的强项。他故作轻松道：“啊哈，那你不问问我是谁？”
　　沈应停平时就会有一些奇怪的行径，做出什么事都不算奇怪。
　　呵，终于到了露馅儿的一天。
　　这时候沈应停就没那么希望白忽渐是个聪明的小孩儿。
　　还好白忽渐什么也没发现。也许是因为起床气，他没想那么多。房间里面格外乱，就好像暴风雨袭卷过一样。
　　“小傻子，今天不乖哦。为什么把房间整的这么乱？”沈应停一边把地上的一个小册子放回桌子上，一边不慌不忙地问道。
　　本来应该是生气吧，但是沈应停的脾气本来就好，再加上刚刚确实是有些心虚，所以现在屁都不敢放。只能小心翼翼地绕开话题了。
　　白忽渐愣了会儿神，立刻反应过来，也帮着收拾掉落在四周的东西，目光有些呆滞，过了好一会儿才摸摸头，不好意思道：“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以为先生自己离开了没带上我，就挺......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沈应停笑道：“难不成会不带你走？”
　　白忽渐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先生会怎么想。”
　　沈应停愣了一下。
　　白忽渐继续道：“我一直都不知道先生究竟会想些什么。”
　　沈应停道：“你没什么必要猜我在想什么，没必要猜我在想什么。”
　　“哦。”白忽渐道。
　　过了会儿后，沈应停才发觉刚刚自己的话是不是有些伤人，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可能收的回来。但是沈应停不是会轻易向人道歉的人，哪怕他自己的确做错了，但是他不介意挽救一下，咳了咳道：“把东西拿下去，我们去吃饭吧。”
　　白忽渐点了点头，道：“昨天你们聊好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应停因为刚刚的变故把这件重要的事情抛至脑后了。适才想起来，忍不住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头：“糟了，忘记了，人家好像在下面等我来着，我先下去，你收拾一下。拜托了。”
　　沈应停交代了几句之后走了。
　　然后开始骂自己。
　　呸呸呸，我刚刚到底在讲什么啊！沈应停默默地给了自己几个巴掌，来到楼下，果然看见了东方同。东方同一看见沈应停就站了起来，笑着打招呼，仿佛生怕沈应停溜了似的。
　　沈应停礼貌性的应了一声，正好此时此刻，白忽渐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站在沈应停旁边，和他一起向东方同的位置走去。
　　“沈先生考虑好了吗？”东方同迎了上来，笑得跟朵花儿一样。
　　“好了。”沈应停点点头，微微一笑，“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东方同早已料到事情必定不会这么简单，于是道：“沈先生请讲。”
　　沈应停拉过白忽渐，道：“他，必须和我一起。你怎么安排他我不介入，但是他必须和我一起。这一点，是必须答应的。东方先生意下如何？”
　　东方同在心里长舒一口气，道：“当门生，沈先生以为如何？并且由沈先生亲自教导，这样可还行？”
　　沈应停点点头：“再好不过。第二，我不当门师，其他的都行。看东方先生如何安排了。”
　　东方同沉吟片刻，道：“不久前东堂堂主病逝，东堂堂主之位欠缺。沈先生以为如何？”
　　“好。”沈应停点点头，“其实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不知道东方先生愿不愿意了。”
　　东方同刹那间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里，一般这种情况下提出的条件都是很为难人的。只听沈应停道：“可以包吃住吗？”
　　东方同：“......当然可以。”
　　果然有些人是不能按照正常套路出牌的呢。
　　东方同正在心里感慨着，眼角余光似乎瞥到了白忽渐一脸震惊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沈应停没有跟他讨论过留去问题，也没有和他讨论过他自己是不是要加入任山二行的金门吗？还是说他已经习惯了沈应停在面对这样的邀请时摆出的自然而然的拒绝姿态？东方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白忽渐只一个小少年，没怎么见过世面，看上去也不是那种很会和人打交道的人，在东方同面前根本掩饰不住什么。
　　东方同猜得不错，沈应停确实没有和白忽渐商量过。沈应停有自己的打算，这种事情是没得商量的，白忽渐必须去，仅仅只是因为他是白傲寒的儿子。
　　白傲寒，他师父，清高自许，心有大志，决然不会希望看见自己的儿子跟着自己碌碌无为。前几年对于白忽渐而言是修炼童子功的最佳时机，就这样跟着自己消磨过去了。要是师父还在世，必然是要打断他的腿的。
　　要是还在世。沈应停默默叹了口气，把这几个字翻来覆去念了好几遍。
　　白忽渐其实也有猜过这个人的来意，并且也是猜对了。确实是来挖人的，但是这几年来找他走的人还不多吗？结果不都一样吗？直到后来他不知是怎么的养成了习惯，这种事情他都不再过问了。
　　谁知道他怎么就答应了......白忽渐默默地想，要是当时多问几句就好了。
　　哦不对，就算重来一次他也不会去问的。
　　反正他去哪我就跟去哪里呗。
　　白忽渐恍惚地想：但也许有一天还是要分开吧。先生不是会因为谁而留下的人，不是会因为谁而留恋一个地方的人。他是相当潇洒的一个人。
　　也不会因为谁而改变吧。白忽渐笑了笑。
　　到了那时他也会让我跟着吗？
　　答案他几乎可以确定是否。所以趁着自己还小，多粘着他一会儿，长大了，他就不管了，说不定又跑哪里浪迹天涯去。
　　他不怕四海为家，因为他就是四海为家。
　　金门水门那些大门派找他一个人，这还是他还没有刻意隐藏身份的情况下，花的时间单位就要以年来计算了。更别说是像他这样没权没势的小孩儿，找他多费劲呢。
　　不过像他这么聪明的人，有时候也会有不确定的时候。东方同御剑带着他们飞起，沈应停下意识挡在他前面替他挡住迎面刮来的寒风时，白忽渐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