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春》尔等败类

5、第 5 章

　　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疯病的存在了吧。还像个傻子似的天天小心翼翼。他难道就没想过杜老板跟他说过？就算杜老板不说，店里的小姑娘们也都知道，怎么就不会偷偷告诉他？就算连小姑娘们都不说，那其他的那些爱嚼舌根的大妈们讨论的时候，他怎么就不能听到了？再者，沈应停说谎和转移话题的功夫真是生硬极了，这还发现不出来？
　　可能是真的傻了吧。
　　当然啦，沈应停并不知道自己被一个小傻子骂傻了，只是想着这下子终于清净了，再也不会有烦人的门派主儿来找他不爽了。
　　从萧林四行到任山二行确实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但是这当然也得看是什么人。像东方同这样的大神就不需要客栈这种东西了，一个时辰就到了。
　　任山这个地方很久以前沈应停就来过，还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自然是没觉得什么新奇的地方。无非就是有更绿一点的树，更蓝一些的天空，更高耸的山峰以及更寒冷的天气。沈应停衣服穿的少，打了个哆嗦没仔细看就颤颤巍巍地跟着东方同跑了，也不管白忽渐还在欣赏着别具一格却又让他看腻了的风景。
　　不过东方同没有给沈应停安排住处，大概是没想到沈应停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连屋子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好。不过当然啦，东方同是不会让沈应停住破屋子的，于是在沈应停到达之前，连忙叫了几个小厮把偏院打扫了一番。
　　几个小厮手忙脚乱，但好在是在沈应停赶到之前把这里收拾好了。沈应停站在偏院前，抬头看了看匾额，上面有明显的被擦拭过的灰痕，写着遒劲的几个大字：青云轩。
　　“知道沈先生怀旧，这是特意给沈先生留着的。”东方同笑道，“我知道沈先生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沈应停看着他，也笑了笑：“我也这么觉得。毕竟你家给的工资是最高的。”说完，兀自走进了青云轩。
　　东方同：“......”
　　好的，直男就是直男。
　　连句漂亮话都不会说。
　　啧啧。
　　白瞎了那张脸。
　　东方同没敢说出来，谁知道沈应停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他不是怕沈应停一气之下跑走了，而是怕沈应停这个人。
　　毕竟他是......不提也罢。

　　白忽渐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欣喜，这倒是让沈应停吃了一惊。
　　白忽渐早熟，这个沈应停知道。但是小小年纪就会隐藏自己的心思了，这个沈应停真是没想到。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重，以后还得了。
　　遥想当年沈应停也是早熟，正值风华正茂，再加上气质使然，相貌出尘，又多了几分早熟的稳重，深得大众喜欢。一时间，他成了那个地方老少皆宜的品种。
　　不过像白忽渐这样的还真是没有。他年少时也是轻狂，偏又有天赋异禀，甚是自负，情绪外流，就算是有人发现了并且因此不高兴，别人也冲着他师父的老脸忍气吞声。
　　相比之下，确实，白忽渐比他内敛许多。
　　不过也许那仅仅只是因为他还没有资本自负，说不定呢，很快他也会有一段少年无知的青春。
　　毕竟基因摆在那里呢，天才的儿子呢。
　　说起这个......沈应停默默地看了一眼正在摆放行李的天才儿童，心说罪过，有可能事情并非他所想的那样，毕竟那有天才儿童是脑瘫......发作起来六亲不认......似乎还有些色盲的倾向……
　　“先生，行李要我给你放一下吗？”白忽渐忽然抬起头，打断了沈应停的思绪。
　　“啊。”沈应停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平息下去了，“没事没事，放那里就行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动过我的行李，不都是我自己干的吗？这还用问？”
　　白忽渐白忽渐沉默了一会儿，道：“我马上就要去弟子房间了，临走前想为先生做些什么罢了。先生不愿意也罢，我这就走了。”
　　听听听听，这语气就跟沈应停亏欠了他什么似的。只可惜沈应停不是个女人，不会可怜他，只是应了一声，嘱咐了一句道：“亥时以前请千万到我这里一趟，日日如此。可懂？”
　　白忽渐默然，半晌后道；“何故？”
　　沈应停淡淡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是后来去学的，自然不比那些早来的老学生熟练。我和你朋友一场，给你开个小灶，不要就算了。”
　　这扯谎扯的，真是脸不红心不跳，愣是把白忽渐听得愣了几秒，点点头答应了才出去。
　　白忽渐走出去的时候心里还在默默地想：要是他知道我知道我的病情，会不会当场打死我？
　　沈应停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再说他也不会去思考这个。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要好好教。沈应停咬着笔杆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教什么，关键是那些东堂的学生们现在是什么水平他都不知道，要不明天去考察一下？
　　就这么办，我困死了。
　　沈应停开心地扔了笔，躺在床上做梦去了。
　　距离亥时还差一刻钟的时候，白忽渐过来了。开门的那一瞬间沈应停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正常道：“哦，记性不错，来了啊。”
　　白忽渐点点头：“打扰到先生了吗？”
　　沈应停点点头，诚实道：“实不相瞒，打扰到了，我刚睡着你就来了。”
　　白忽渐：“......先生你怎么还是这么耿直。”
　　沈应停笑了笑：“是啊，耿直得我的听书小生都嫌弃了呢。”
　　白忽渐摇了摇头：“不嫌弃，就是说说。”
　　沈应停一招手，微笑道：“过来。”
　　白忽渐乖乖地过去了，在沈应停床边站住，犹豫了一下，没再往前走。
　　沈应停摇了摇头，耐心道：“坐这儿呗，我会吃了你吗？”
　　“不是的......”白忽渐皱了皱眉头，“我记得，先生你，不是有好洁之癖吗？我，我还没换衣服呢……不要紧吗？”
　　沈应停从善如流道：“说得对，站着吧。”
　　白忽渐：“......先生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客气……”
　　沈应停抬头看了他一眼，感到很有意思，笑道：“跟着我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怎么搞的像第一天认识我似的？”
　　白忽渐摇头道：“正是因为跟着太久了，才会越发猜不透先生在想什么。”
　　沈应停哈哈一笑：“怎么会呢，我这个人很简单的。”
　　白忽渐的回答也甚是敷衍：“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沈应停没说话，大概是接不下去了。白忽渐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开始沉默。
　　最后还是白忽渐先开了口：“先生，你认为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这个问题真是太费解了。
　　沈应停想了好久才认真地道：“若说是收养与被收养的关系，我可以看作为是你的义父，但是我不是自愿收养你的，甚至我一开始都不知道你的存在，是我知道你的存在前先拥有了强制性收养你的义务，所以我别无选择，意思是在我思考是否要收下你之前，我就已经被规定好了答案，因此收养你我没有思考过别的原因。但是我们的关系若是如此的被动关系，那就失去了很多情感方面的意义，这样的回答也想必会令你感到失望。但若说是主动关系，我不介意你看我为你的兄长或是朋友，我们不存在血缘上的羁绊，但不妨碍我们的关系。又或者，你父亲是我的恩师，曾给予过我很好的教育。而你是他的儿子，也就相当于我的恩人。我欠我师父的恩情，也理应在你身上加倍的还回去。我们的关系，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看情况呗，说不定以后就变了。”
　　白忽渐一直沉默地听着，不做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