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零四 丁禾 ...
-
丁禾今天加班，但是手机一直在叮叮咚咚地响，等到进来送文件的姑娘没忍住提醒了一下她才把手机静音，倒扣在桌面上。
过了一会儿，送文件的姑娘出去了。丁禾眼中满是复杂，最终还是伸手拿过手机，对着黑下去的屏幕发起了呆。
她其实知道是谁发的消息。
沉默间手机屏幕再一次亮起，“您收到52条新消息”的提示明晃晃戳进她眼里，丁禾攥紧了手机，颤抖着手指滑开屏幕。
“贱人，破坏别人家庭，不得好死。”
“在别人老公床上叫得那么欢，这事没少做过吧，做小三的滋味是不是很爽？”
纵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还是忍不住哆嗦。尖酸恶毒的话语像一柄刀子一样一刀刀剜着她的肉，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到底做了什么不知廉耻的事。
丁禾打起精神把剩下的工作做完，终于在将近十点的时候拖着疲惫的身体驱车回家，刚进家门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女儿丁思思在怀连二中读高三，还有半年多就要高考了，学校抓得很紧，晚自习是强制的，一直要上到晚上九点半。
但也不应该十点多还没到家。
丁禾突然不安起来，心底那抹不可忽视的恐慌感一寸寸胀大，压得她喘不过气。
沿着女儿放学的路线一直找到学校都没找到人，学校也表明今天丁思思并没有请假，是上完了晚自习和大家一起出校门的，最后丁禾不得已报了警。
怀连很久没出现过人口失踪的案子，以至于值班的民警听了丁禾的描述后第一想法是丁思思学习压力大所以偷偷夜不归宿。
但是眼前满脸焦急的妈妈不断重复着她女儿平时成绩很好也很乖巧，绝对不会偷偷自己去什么地方，这就让他重视起来了，手脚麻利的带着丁禾去调学校对面的监控录像。
晚自习在晚上九点三十分结束。
“你看大概在九点三十五这个时间才开始有学生往校门外走，”值班的民警指了下时间，“你指一下这里边哪个是你女儿，她往哪个方向走，我调一下后面路段的录像。”
丁禾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女儿，“就这个上身穿着校服的，这个方向是回家的路。”丁禾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她真的是很乖一个孩子，连酒吧都没去过，学习还好，怎么可能突然夜不归宿，她往这个方向走，肯定是想回家的。”
女孩从学校出来，到东升路，到团结街……镜头中的身影一直存在，只是她身边的人从一开始的十几个，慢慢变成八个，再变成四个、三个，最终只剩下她自己。
民警的心渐渐提了起来。
女孩消失在一个拐角后，下一个监控区域却迟迟不见人影。
丁禾愣了，“警，警察同志，人，人呢，凭空消失了？”她有些崩溃，寻找了大半个夜晚的奔波和担忧让她的脸色差得吓人，本来梳得精致的头发也散了大半，整个人都散发着快要崩溃的信号。
“女士您先别着急，这种监控主要是用来观察交通状况的，对着的区域也大部分是路面，所以在一条街的两边会有小范围的监控死角，但是街角车流多，不太有可能会出现意外的。”民警一边安抚着丁禾，一边有点纳闷，有监控死角是真的，但是这个监控从刚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一辆车经过，就算是晚上九点多也不该一辆车都没有啊，还有这红绿灯怎么还不变色……
红绿灯？
民警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红绿灯的颜色是真的一直都没有变过。
画面是静止的。
他又调出下一个丁思思如果要回家必须要经过的路段的监控，画面正常，但是没有女孩的身影。
民警没办法再安慰丁禾了，察觉到不对劲的他立马去值班室里叫了几个人，带着丁禾马不停蹄往女孩消失的那个路口去。
此时是第二天凌晨三点。
监控画面静止的那条街建筑最高才二层，屋顶是仿古的飞檐翘角，墙体装修也大多很有年代的味道，是有名的饮品一条街，观赏性远大于实用性，因此晚上客流量约等于零，大部分店主一过七点就打烊熄灯回家去了，只有零星几家店里的灯还亮着。
女孩消失的那个街角的店灯是熄的，但门却开着，从外面往里看漆黑一片，民警喊了几句有人吗没人应，又发现门上的锁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
看起来是店里没人之后发生的入室盗窃。
给丁禾调监控的民警皱了下眉，觉得今天的案子怎么这么多，还撞上一个受害人没来得及报案的，大晚上的他们也不能擅自进去。看对面的奶茶店还开着灯，指了个人让去了解下情况，又让剩下的人去街这边还亮着灯的店一家一家问看没看到过他们要找的小姑娘，有录像的话是最好，自己则去了出故障的那个摄像头那边。
外表看起来是好的，但是红外灯没亮，像是恰巧坏了。
一回头就见丁禾站在他身后，手里紧紧捏着手机，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见他看过来，问，“警察同志，我女儿这算是失踪了吗。”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腰间的对讲机响了，被指去对面的那个人说被破门的那家店不是盗窃。
他们要找的女孩有着落了。
*
“想他”的店主觉得今天简直倒霉透了，先是营业额低得可怜被对面那家嘲了个爽，好不容易突发奇想晚上没关店又来了这么一群警察，还跟了个披头散发看起来特别吓人的女人。
此时他们正在查看她店里的监控录像。
“不是，警察同志，我这店里从来都没犯过什么事啊，别说打架斗殴，就是口角都没有一次。”店主焦虑极了，恨不得把晚上决定留店的自己抽死，这天亮了要是被那群嘴碎的知道了，还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一个民警用眼神让她闭嘴，“你这儿没事，我们看的是对面。”
这家店的监控安得妙极了，不仅店内的情况一览无余，还能看见街对面那家店的门口。
最先开始来的那个民警把监控停在一个画面，时间显示的是晚上八点十分，他示意众人看过来，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因为店主告诉我八点左右有人开了对面的门，所以我是从八点开始看的，晚上八点十分，对面的店主锁门离开，在他走后不到三分钟，也就是八点十二分多一点，这个人，”他手指了指一个全身上下都穿着黑色的人，“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开了门。”
“看形状像个电钻。”另一个民警补充。
“然后他进门，大概过了三十分钟才出来，把门掩上，但是手里没有任何东西，包括他用来破门的工具。”
“现在我们看九点半左右也就是我们要找的女孩刚放学的时候，这个人又回来了，进了那家店，关上门，这里我们看得不是太清楚，因为这个玻璃门上贴了很多的贴纸，但是你们看这里，”他的手指着一条贴纸上面隐隐约约的圆形，“这是一张人脸，比对一下刚才那个人的身高，这个姿势应该是站在门后往外看，我刚才就看到这里。”
监控记录下的画面是一大堆可爱风的贴纸上面出现了一个浅浅的椭圆形，代入人脸之后实在有些吓人，民警把暂停的画面点开，“现在我们继续看，我开了快进，跟不上的不要说话。”
九点四十八分，女孩的身影从转角出现。
“那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女人叫出了声，店长像看疯子一样看她，她却毫不在意，挤开了旁边的民警扑到显示监视画面的电脑屏幕前，然后她就看见了让她目眦欲裂的一幕。
女孩儿低着头走到了那家店的门前，不知道一双眼睛正透过玻璃门黏在她的身上，对接下来的遭遇毫无所觉。
店门无声无息的开了一条小缝，从里面钻出来一个全身是黑分外高大的人，拽着她的胳膊就把她扯进了店里面。
她甚至来不及反抗。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顷刻间爆发，丁禾止不住地流泪，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推开挡在身后的人发疯一样向街对面跑去。
同样看到了监控画面的民警迅速把情况报给县局，呼啦啦一片追着丁禾往对面跑。
仍然没明白这群警察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的店长一头雾水地跟着他们跑，走之前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
凌晨四点三十五。
*
这家被破门的店也是家奶茶店，民警进去之后没有发现其他异常，只有丁禾拎着一个白色的书包不停地流眼泪。
最后进来的“想他”店主默默摁开了灯。
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人，但是人不见了。
“那个你们在找什么人吗，这，这家店后门连着一个小区，小，小区还有其他的门的，还有，要是没其他事的话，我，我就先走了。”她忍不住开口，顶着一众民警的视线磕磕巴巴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得到准许后撑着一口气回了自己的店。
妈，妈呀，警察的气势也太强了，差点就跪下了。
民警正苦于失去了线索而县局的人还迟迟不到，这个案子到现在已经不能按失踪案来对待了，但是侦察这方面还真不是他们强项，一听到有方向了，立马在店里摸索起来，最终找到了和墙壁融为一体的后门。
“后门的锁和店里的监控也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但是那个像电钻的东西不在这里。”
民警找到小区保卫室，发现门锁着，里面没有人，这个小区的监控并没有与公安局联网，这就意味着保卫室不开门他们就没办法知道女孩儿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们联系留在所里的人调出小区另外两个出口的监控，排查可疑车辆和可疑人员。
还真让他们找到个有问题的。
九点五十八的时候有辆车牌被挡住了的面包车从东门开走了。
这个时候县局刑侦队的人也到了，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一来就让他们描述案件发展和进程，一个嘴皮子利索的用最快的语速把情况阐述了一遍，新来的女警便去安抚情绪不稳的丁禾，男警解释了一下，“我叫杜嘉石，是刑侦三中队的队长，这是我的队友，窦画，今天队里只有我们两个值班，其他人要等一下才能到。”顿了一下又安排，“继续让他们查这辆面包车的去向，留几个人去找物业，这么大个小区，不可能只有一个保卫亭有物业的人，我和剩下的人去南北门旁边的店面。”
杜嘉石跟还在努力安抚丁禾的窦画交换了一下眼神，确定了一下各自的工作，之后便率先往南门走。
直觉告诉他小区这边也许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反而是那辆仿佛欲盖弥彰故意吸引眼球的面包车，
可疑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