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壹佰击

13、第十二章

　　接连一个星期，0班充裕着紧张的氛围，十一假期前的第一次月考就连着每晚的单科考试接踵而至了。
　　古城一中的月考，利用可以的最短时间来测试，美其名曰节省时间。月考的每科考试时间非常紧凑，详细来说这日的晚自习用来考语文，隔日清晨考数学和化学，下午考物理和生物，晚自习提上最后日程英语。
　　“靠，这TM的还挺厉害。他们怎么不把我们逼死啊。”吴哲趴在桌子上不愿面对教室门口放置的考试时间表。
　　“白宏时间管理大神呗。”班上一小胖子摇摇头，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还顺便留我们一天上课，好在成绩在假期当天就能让我爸知晓，这是准备一天都不让我好过啊。”
　　白宏就是古城一中现任校长，冠以凌迟学生微己任，受众多永丰人民的赞扬和白眼。
　　教室黑板旁边的墙上贴了考试座位表，朱小火并不在意考试的时间，却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排名，便抓了一张草稿纸上前去记。
　　古城一中的考试座位表由上一次考试的名词来排位，所以前三十位全部都被0班占满了。然而高一的期末考试朱小火的总成绩排名第二，理科成绩位列第三。只是不知这稀奇古怪的学校会搞什么名堂。
　　如果是第二名的话，江舒就坐在自己前面了，偷看什么的不就光明正大了吗。
　　刚贴上，座位表就已经前围了一堆人。
　　“哎，嘿嘿，垃圾管理员，你第十。”陈响抽空回头，嬉皮笑脸地指着吴哲嘲笑道。
　　“啊，我不第五吗。让我看看。”吴哲怀疑地往这里凑过来，“上次明明是第五啊。”
　　黑板前老师讲课的站台要高出教室地面一点，且离教室铁门只有短短一米的距离。十几个少年围在一个角落，嬉笑调侃着自己的位次，你挤我，我挤你的，几个黑溜溜的脑袋愣是把整个座位表尽数挡住。
　　朱小火站在最外围，无奈只好踮起脚来，试图从上方没有人遮住的空隙去看自己的位子。
　　而刚刚看完的黄历声猛地从人群里窜出来，手臂重重地撞了下朱小火。朱小火还踮着脚，本就重心不稳，被这一撞小幅度地往后倒了一些。
　　然而没有预期的往后退一小步的踩空，被一个温暖的手掌接住了。
　　“谢谢。”他下意识说出了口，不过声音很小，大概谁也听不见。
　　“黄历声，帮我看下。”
　　江舒的声音极近，甚至可以感受到胸腔的震动。朱小火整个人浑身都绷紧了。
　　“哈？你TM啥时候不是第一啊，看你妹啊。”黄历声莫名其妙地看着江舒。
　　江舒一时语噎，结结巴巴凑上一句话：“我不知道第一个考场在哪。”
　　“哦，也对。”黄历声敲敲脑袋又钻进人圈里，开始找他们高二的新考场。
　　朱小火被江舒扰的心颤，好不容易才镇定心神，他深吸一口气，也把纸抱进怀里，往前面凑去。
　　第三位。
　　第二位是陈效。
　　朱小火耷拉着脑袋，记下考场地点。
　　第二栋教学楼高一（1）班。
　　“我靠！”陈效从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赵响身后蹦出来，跑到江舒身边，“这不游子的班嘛。”
　　“稀奇？”看了座位表一脸怒气正心里骂了学校几代的江舒瞥了一眼陈效冷冷道。
　　陈效怕了这种眼神，躬身握拳，小弟告辞。
　　陈效往后退几步，突然眼前一亮，看见了自家嫂子。他赶忙拉住嫂子兴奋地说道：“嫂……哦不，朱小火，你考试就坐在我身后诶。”
　　朱小火本来就因为不能和江舒坐窝了一肚子火，现在看见能理所当然坐在江舒身后的傻逼陈效就更生气了。
　　他冷冷的瞥陈效一眼道：“怎么了。”
　　陈效莫名觉得可怕，这眼神特别像小妾看正宫时的嫉妒与憎恨。
　　想多了吧。他搓了搓手臂，轻道了声没事。两人可真是有默契。

　　晚自习前十分钟，庄序就捧着他的保温杯，站在了教室门口。
　　“现在去自己的考场了啊，考试是按上次的理科排名排的，也就是你们三十个都在第一考场。”庄序拍了拍旁边的门板，“都快点哈，刘明宇你干什么呢。江舒，让他们快点。”
　　江舒点头，往裤兜里揣上两支笔就走到讲台前。
　　“第二栋教学楼高一（1）班，七点半之前到。”
　　男孩细瘦的手臂挽着刚脱下来的校服外套，一本正经地站在讲台前，声音不大，却意外的充满力量，让人无法抗拒。
　　而朱小火就只是缩在没有任何人会注意的角落，看着讲台前的男生。
　　有人光芒万丈。
　　也有人一身戾气。
　　但因为相爱，所以相配。

　　“通知，高一高二的学生考完请不要离开。有秩序地回到班级上课。”
　　月考一整套流程下来，0班的学生都垂着脑袋，跟被吸走了精气似的。
　　被老师收走卷子后，江舒伸了个懒腰，把笔揣会口袋里，转过头和陈效聊天。
　　“唉，生物的第七个选择题你选了啥啊。就那个超声波破坏线粒体内膜原理图的。”
　　“是渗透原理吧，你这么一说我咋有些慌了呢。你选了啥啊，C吧。”陈效原本翘起凳子靠在朱小火的考桌上，闻言紧张地落回原地盯着江舒，“我靠，不会吧，我就说没那么简单。”
　　江舒推了下他突然凑近的脑袋，咬牙切齿地耳语道：“你别紧张，我也选了C，TM我就是想看下他，你全挡了。”
　　“哦哦哦。切。”陈效放下心来，不紧不慢地把母卷收回书包里。
　　朱小火抬眸看了他们一眼，看见江舒贴着陈效的耳朵说话，他嫉妒地看了陈效一眼。哪知江舒突然也看向他，怕被发现，朱小火不动声色地低眸继续整理东西，可眼底却是一片阴霾。
　　说话有必要这么近吗？你们只不过是朋友，距离那么近做什么。
　　三十个人浩浩荡荡地一齐从班上出来。
　　“哥。”许游正好碰到刚从教室里出来的江舒和陈效，热情地与江舒打招呼，且对后者完全无视。
　　“嘿，这小子胆肥了哈。”陈效气急败坏地转头盯着许游幸灾乐祸的背影。
　　江舒扯着气得蹦起来的陈效，继续往前走去。

　　朱小火把卷子整整齐齐地折叠好，才站起来发现教室里已经零零散散进了些本班的学弟们，立马背上书包走出门。
　　许游跟他舒哥道完别后，就不戴眼睛地往教室里走，差点与刚出门的朱小火撞上，咧了嘴，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朱小火。”
　　朱小火认出此人，这人好像是江舒的朋友。只不过那时候他只关注江舒，所以江舒朋友的名字他一个也不记得，当然也不想记。没办法，他便礼貌地朝他笑了笑，却没有停下离开的步伐。
　　许游也不嫌尴尬，就跟着他的步伐往楼梯口那走：“吃糖吗？”
　　朱小火摇头，郑重地朝许游道了声谢谢，才被许游不情不愿地放走。
　　朱小火走后，许游班上的一体育生撞了下他的胳膊：“那人你认识？”
　　许游笑着耸耸肩：“嗯啊，我惹不起的人。”
　　“你是不是不行啊。”体育生咧嘴笑了一下，“就这豆芽菜的样子，你惹不起，娟哥的男朋友啊，长得不咋地啊。”
　　陈小娟是高一（1）班的学习委员，长的好看，但可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女强人的内心，愣是让全班的男生都围着她叫大哥。也是许游喜欢了好久的人。
　　许游脸沉下来，把剥好的糖插进体育生的嘴里：“不会说就闭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嫂子再不愿搭理自己，也轮不到外人说闲话啊。
　　朱小火急着追江舒，加快步伐往前走。结果刚走到拐弯处，就撞上了一个人。
　　他妈谁不长眼睛啊。朱小火本来收拾东西就慢，还被他朋友拦了下，就已经很难追上江舒了，还有人要拦路。
　　他沉默地抬头，结果却看见了江舒。江舒一开始都快把朱小火搂在怀里了，现在意识过来，连忙把他推开。
　　朱小火眼见的发现陆晨怡就在江舒的身后转身准备走，江舒的耳尖也泛着红。
　　什么话能让江舒害羞？
　　江舒不自在地拎了下书包，说道：“下次别走那么快了。”
　　让我慢点走是想让我不在撞见你们俩在一起吗？
　　朱小火忍住悲伤，低着头闷闷道：“陈效呢？”
　　江舒看见朱小火往前走，就默默跟在他的身旁，两人并肩而行。
　　江舒：“我有点事情，就让他先走了。”
　　为了与她相处，连陈效也要赶走吗？
　　朱小火停步抬头看江舒，江舒注视到他的目光也低下了头。
　　“怎么了？”江舒问。
　　阳光有点刺眼，朱小火微微眯眼道：“班长，你觉得陆晨怡这个人怎么样。”
　　江舒看着朱小火的脸，喉结滚动了下：“挺，挺好的。”
　　“嗯。”朱小火又垂下了脑袋。
　　好在哪？
　　你会觉得不好的。

　　“最后一节课，打起点精神。”孙润发拿粉笔重重地敲击黑板。
　　月考之后，知道还要熬一整天课的学生，个顶个的颓废。还要迎战垒起一大磥的十一卷子，感情留下的这一天，全发作业去了。
　　“老师。”陈效率先举起手来，“我们认真听讲，能别布置作业吗。这都二十张了。”
　　孙润发拉开讲台下面的凳子坐下：“哦，连几张都算出来了。感情我讲了这么多，你们全数卷子去了呗。”
　　啊
　　底下一阵唉声叹气。
　　“别别别，别给我整这套。”孙润发摆摆手，“国庆七天乐，天天都快乐。生物练习册，天天都得做。七张不过分吧。”
　　“老师诗写的好。”陈效站起来鼓掌。
　　不多时，教室里迸发出热烈的掌声。是对中年生物教师，对上下几千年对联历史的respect。
　　“拍马屁也没用。”孙润发示意江舒来发卷子，自己则踏着铃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一张，两张，三张，四张，五张，六张。
　　因为江舒要发卷子，所以朱小火就自作主张地帮江舒理卷子。
　　这样自己在他心里也能改观一些吧。
　　朱小火发现最后一张卷子传到自己手中就没了，所以江舒少了一张。
　　朱小火咬咬唇，站起来朝江舒道：“班长，这里少了一张，你还没有。”
　　江舒已经把所有卷子发完了正朝自己的座位走去，面露疑惑，怎么会少一张呢。
　　“就是最后一张，只传到我手里了，没有你的。”朱小火竭力地想要告诉江舒，可又不受控制的紧张。
　　“啊，我这边多了一张，见你没拿，就给你了。”黄历声来不及阻止朱小火，只能在江舒回来的时候默默补充道。
　　朱小火只觉一阵尴尬，微微地撇过头无声的骂着自己，一声不吭地埋着头坐下，不再理会。
　　还改观什么？现在在江舒眼里，我就是个傻逼吧。
　　江舒拿起自己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试卷，看了一眼朱小火的后脑勺，不由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