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随声动》草木零落

3、缘分

　　三、缘分

　　“你对心随声动工作室有什么了解吗，选择一部半数以上的心随声动工作室人员参加的作品，然后简单谈谈你对其中人物的看法。”
　　苏扬浅笑点头：“好的。”

　　“心随声动工作室成立于三年前，制作作品侧重于二次元动漫游戏和近年来兴起的广播剧，其中的多数配音演员是十年前开始就有合作。其中，多年连载国产动漫《战争风云》其中的大部分角色都是由目前的心随声动工作室的诸位老师演绎的。”
　　面试官微微一笑，追问道：“那你最喜欢哪个人物呢？”
　　“最强战士。”
　　“为什么？”

　　最强战士在最开始是个反派的设定，无论是智力还是武力都是整部动漫中的强者，可是由于所求不同，他和男主处于不同的阵营，表面上阴狠，实际上却只是追求了更加实际的目标，在最近更新的剧集中，动漫更是介绍了最强战士在学习各项技能时期所经受的不同于常人的艰苦，人物形象更加鲜明立体不说，最强战士直接从一个反派变成了成熟前辈，人气都快逼近男主。
　　苏扬正想开口简述一遍最强战士的变化，可是开口之前又有些犹豫。
　　——否定的话显得肤浅，且明显没理解最近几集的内涵，可完全肯定的话会不会显得太迎合谄媚，毕竟男主的人设从头到尾一直很好，半肯定半否定倒是显得滴水不漏，可是不好说出特点……

　　“这个问题很难吗？”
　　年轻的面试官是个很温柔的女士，面容姣好，嘴挂着亲和力满分的微笑，一头秀发柔顺光滑，恰好垂到锁骨，清甜的嗓音语气和缓地问问题，让苏扬心里的纠结少了好多。

　　“我觉得，他最真实。”
　　“嗯？怎么说？”
　　“我的答案可能有一点长，我说快点。”
　　面试官摇摇头：“不妨，你慢慢说。”
　　“我们和一部动漫的初见其实和我们陌生人之间的相逢很像，几乎都是前几个印象就注定了那个人要在自己的心里被打上怎样的标签，所以，最强战士从出场到今年以前，我们对他的印象都是狠戾毒辣。可是仔细想想，在那样一个各为其主的时代里，任何人的选择都没有对错。立场不同罢了。或者更加客观一点，最强战士最开始择定的，一直是星际世界里实力最强最有可能获得胜利的一方，他的选择明显很理智，很……现实。”
　　“嗯，然后呢，你的真实体现在哪里？”
　　“就体现在他的理智，成年人的世界只考虑利益，最强战士没有男主的那种理想主义，相反，他太清楚自己的目标，且找到了一条相对非常稳妥的道路去践行目标，仔细想想，他并没有做错，最符合人性，所以最真实。这是第一个方面。”
　　得到了面试官一个鼓励的眼神，苏扬稳了稳心神接着说。
　　“第二个方面就体现在最近的内容上面，我们通过回忆章节发现了战士最初也是理想过的，也是为了理想努力过的，可是最终，朋友因他的理想而过世，星球因为他的无力而毁灭，连看起来很强的自己都因为不敌千军万马而被囚禁了好多年。也许战士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明白，理想没有用，根据现实情况做出计划和设想才最稳妥，自己一个人强也没有用，能拥有一个强大的后背和支持也很重要。覆灭的母星就像他的年少和理想，一场爆炸之后只剩下宇宙中的点点灰烬。”
　　“结合实际，这难道和我们的现实不像吗？人之初，性本善，大家小时候都是信奉真善美的，可随着年纪的增长还不是得学会人情世故和迎来送往，不是曾经的我们太幼稚，也不是现在的我们太无情，我们只是无力改变环境，所以妥协，并在妥协中寻求最优解而已。其实追本溯源，每个人的曾经都是美好善良过的。”
　　苏扬说完，面试官饶有兴趣地点点头，称赞道：“你这个看法倒是很新颖，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是男主幼稚了。”
　　苏扬皱眉，嘴唇动了动，面试官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看法吗？”
　　苏扬伸手拨了拨自己额前的刘海，然后说道：“男主不幼稚。”
　　“你分明说最强战士最真实，相比较而言，男主不幼稚吗？”
　　“不幼稚，因为任何一个人都有坚持理想和认清现实的权力，我们不应该否定或者谴责其中任何一种，因为有人认清现实，我们才能维持社会运转，用一身庸碌去换人间的财富真实，但是也因为有人坚持理想，我们才能精神满足，在日渐倦怠的世道中寻得浪漫。”

　　苏扬说完就后悔了，刚那段话没经过修饰，怎么想怎么说，听起来太矫情造作了，估计会被面试官觉得太作了。
　　——败笔，本来声音就尖细发嗲，这样说话更假了，印象分没了。
　　苏扬犹在懊悔，而面试官也如她担忧的那般笑了出来，看着她欲言又止了几秒，然后轻飘飘说了一句：“你这个说法……还挺诗意。”
　　覆水难收，只能想办法弥补。
　　“我说话方式古怪，让您见笑了。”
　　“没事，你的情况我们大概了解了，回去等通知吧。”
　　“好的。”
　　苏扬心想：“果然，没希望了。”

　　苏扬正要出门，身后面试官的声音重新响起来：“苏扬，你对战士的那段评价，是不是还有什么暗示和深意？”
　　苏扬一个愣怔，觉得反正也没希望了，倒不如卖个乖。
　　“是，我想说，我也许也是一个有曾经的人，我也许不止您现在看到了解的这个样子，如果心随声动工作室就是我选择依附的那个地点，或许，我会变成一个给您惊喜的员工也说不定。”

　　十分钟后，心随声动工作室门口。
　　“清笠，我可能……没希望了。”
　　“什么？面试很难吗？”
　　电话里不止有萧清笠的回答，还有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家里有很多人，乱糟糟的。
　　苏扬没猜出萧清笠在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回答：“面试还可以吧，除了学历和工作经历以外，主观性的题目太多了，还有很多和二次元有关。”
　　萧清笠不解：“听起来没特别难啊，学历专业都算符合，二次元你也懂不少。”
　　苏扬有些失落，她准备得挺好，谁知道一时嘴快因为语气出错了。
　　“我好像说话太作了，我没忍住说了一段话，然后那个面试官脸色都变了，说我诗意，就是在说那是我太作了吧。”
　　“额……”
　　萧清笠挠挠头，接着说道：“应该不会吧，还要考虑客观因素的呀，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两天，适应适应饮食和天气，再试试别的单位？”
　　“只能这样了。”

　　武运刚从另外一个配音工作组回来，有个杭城的节目组要在长安录制一档最近很火的声音类节目，武运作为负责人去洽谈，进门时，看见门口的木椅上坐着一个女生。
　　过膝简单款的黑色半身裙搭配了一件常规款白衬衫，耳后绑了一个低马尾，几缕头发垂在侧脸，刚好遮住了侧脸的线条，让人看不明显相貌。听起来声音很甜很嫩，和一身成熟范儿的打扮并不相称。
　　武运皱眉觉得疑惑，如果是粉丝的话，坐着打电话的行为又不符合常理，不是粉丝的话，附近也不是居民区，怎么会有人刻意在这里歇脚呢？
　　不过杭城的项目还需要争取，武运暂时没心情想那么多，收起目光赶紧进门，大门开启时刮到了新生的绿植，发出一点点树木折断的声音。

　　“咔嚓——”
　　苏扬闻声放开手机转头，看见几个穿着西装的人进去，最前面的那个人走得很快，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背影。

　　“个子好高啊。”
　　“苏苏？”萧清笠在电话里重复，“你怎么不说话，谁个子好高？”
　　“好像是一个……工作人员，对了，你那里怎么那么吵？”
　　萧清笠咳嗽了两声解释道：“我房子电路坏了，我请了电工来修，害怕弄坏我的手办和娃娃，正在找人帮我打包呢。”
　　“嗯，那你先忙，晚上游戏里面聊。”
　　“好，吃鸡局等你。”

　　挂了电话，苏扬拍了拍专门为面试准备的黑裙上面的尘土，动了动头发往租住的房子走。
　　这个发型一点儿不适合她，总觉得侧脸痒痒的。
　　另外一边，萧清笠让搬家公司小心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小心叮嘱道：“轻点，千万轻点，这些娃娃限量发行绝版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