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随声动》草木零落

2、决定

　　二、决定

　　苏扬简单一身红裙站在世纪城展馆大门前，耳机音量开到百分之六十，任凭身后的漫展活动多么丰富多彩，她自岿然不动。

　　“苏苏！”
　　萧清笠拍了一把苏扬的肩膀，顺手摘下了苏扬右耳上的耳机。

　　展馆空旷，音量又大，萧清笠听见里面声音的后玩味地看着苏扬，调侃道：“你这一天得听多久啊，苏苏？”
　　苏扬看着萧清笠狡黠的眼神略感无奈，微微红了脸，抿唇笑笑后动手把耳机线绕了起来，轻缓说道：“别笑话我了，走吧，边逛展边说还是去食品区？”
　　“食品区吧，待会再逛，下午五点多才结束呢。”
　　“好。”

　　对二次元没有兴趣的人很难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群人，对动漫、漫画甚至是书籍中的人有这么深沉的热爱，乃至于可以花大价钱去购买立牌、玩偶、手办，那些东西在普通人眼里不过就是一些玩具娃娃。也不会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在成年人眼中本该成熟的年纪里把自己打扮成动漫人物的样子，妆容夸张，衣服累赘。
　　可总有一些人理解，并且为之疯狂。
　　一些角色从诞生之日起就被作者和读者赋予了生命，他们陪着这些人物经历人生、背负苦难，看着这些人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演绎着精彩，从他们身上获得快乐，从故事中找到和自己契合的人生准则，那里也许不是真实，可他们是这些人心里的圣地。

　　能在本该事故圆滑的年纪里享受童话，原本也是一桩浪漫。

　　玻璃墙上贴着各类贴画，苏扬和萧清笠各自端着一大杯奶茶，坐在角落舒服的懒人椅里说话。苏扬看见萧清笠点的冰饮杯外面挂了一层冰霜，担心水雾粘手，用一张手帕纸包好了杯身以后又把饮料放回了萧清笠手里。

　　“我是真没想到，你这次来真的。”
　　苏扬温柔一笑：“其实，除了我喜欢他这个特点以外，我想做的事情和励志粉丝没有差别啊，你别太意外。”
　　“我能不意外吗？咱们这样喜欢二次元的追星疯狂一点确实不算啥，我不还年年打卡盗墓笔记中的地方吗，但是你这次是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人换工作换居住地点，等于放弃了你在这边的人脉，去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值得吗？”
　　苏扬神态轻松道：“没什么值得不值得，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的情况你也明白，亲缘单薄，友人稀少，仅有的几个好朋友前程也在别的地区，所以，我其实并不损失什么，何况，我又没有社恐，社交能力和适应能力还是可以的，就当换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居住，顺带追星呗。”
　　萧清笠又问道：“那你喜欢长安吗？”
　　苏扬点头道：“喜欢啊，本来就是文科生，历史书上的辉煌城市，怎么可能不喜欢。”
　　萧清笠想了想，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别的好，只能问道：“有什么具体一点的打算吗？”
　　苏扬嘬了一口奶茶里面的布丁，无意识地摆弄吸管，从微博上划出一张照片，随即递给萧清笠。
　　“这是什么？”
　　苏扬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浅笑回答：“心随声动工作室的招聘海报。”
　　“什么！！！！”

　　苏扬一目十行看完海报，只对招聘要求多看了两眼，然后慎重看着苏扬：“你真的要去？”
　　“是啊。”
　　“工作怎么办？”
　　“辞职信写好了。”
　　“去长安你住哪？”
　　“我已经看好房子了，去了就能签合同。”
　　“那你父母——”萧清笠话刚说了一半，自己急忙吞下去，带着歉意看着苏扬。
　　果然，苏扬情绪肉眼可见沉了一下，而后恢复了含笑的样子：“情笠，你该知道的，这不是能干扰我的因素。”
　　只是因素，最微小末位的单位量词。
　　萧清笠心里后悔自己口不择言，放软了语气说道：“什么时候走？”
　　话音刚落，苏扬脸上立即轻松了不少，眼神中都带上了向往：“下周，具体哪天看情况，我得先办离职，把社保那些东西处理好。”
　　“行。”
　　说罢，两个人久久不言。

　　苏扬在看着窗外拍照的coser，萧清笠则是看着闺蜜的侧脸陷入沉思。
　　苏扬和父母的关系并不好，大学毕业以后也没有太多联系，个中原因不好明说，可她作为苏扬曾经的大学室友，确实是看到了那样的家庭对苏扬产生了多大的影响，比起很容易让苏扬情绪崩溃和失眠多梦的凉城，也许长安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距离不远，但是符合苏扬的爱好追求，也能看到她喜欢的人，就算不成功，换个地方散心也是好的。
　　另一边的苏扬也在沉默，她知道萧清笠在想什么，如果凉城还有什么让她觉得不舍，那大概就是更加纯正的少数民族美食和萧清笠了。
　　表面上咋咋呼呼的前室友兼闺蜜，内心却单纯善良的不行，总是一起追剧一起打卡各种美食的两个人都不想面对离别，但是一个没有犹豫，一个没有挽留。
　　因为她们太了解彼此的性格了。苏扬知道萧清笠从不会给任何人个人建议，一种近乎偏执的尊重别人。萧清笠知道苏扬不会改变想法，那种环境逼出来的不服管教和不受牵绊。

　　两分钟后，萧清笠重新开口：“那……现在还有两个问题。”
　　苏扬转头看着她，说：“什么问题？”
　　“先说第一个。你怎么保证自己一定能通过面试？”
　　苏扬叹了口气，语气中听得出浓浓的忐忑和不安：“老实说，我不敢保证。”
　　“那你还这么坚持要去？！！”
　　苏扬身体后仰躺在靠背上：“过不了就过不了呗，过不了就在那个附近找个别的工作不就好了，实在不行，在整个长安找个别的工作也可以啊。我确实挺想换个环境生活的。”
　　萧清笠面色狰狞地点了点头，然后更加严肃地端正了坐姿，慎重开口：“好，那现在第二个问题，在我说之前，你保证我说完别说我在做梦，我们只是在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情况进行合理地推演，一切都是假设，不带入个人情绪。”
　　苏扬看着萧清笠这么认真，忍不住自己也从舒服的靠背中挺起身来，放下奶茶说道：“行，你问吧。”
　　萧清笠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如果你如愿进了心随声动工作室，然后如愿见到了武运，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一个问题，你真的会追他吗？”
　　苏扬性格有些含蓄，别萧清笠问到这个问题时，脑海中忍不住过了一遍自己假想出来的相遇邂逅，然后红了大半张脸不说，羞耻的自己都不好意思回答萧清笠的问题。
　　“我……我觉得我不敢。”
　　萧清笠冷笑道：“自信点，把觉得两个字去掉，你就是不敢。”
　　“哎呀！”苏扬有些崩溃地长叹，“那我怎么办嘛，我就是想看见他啊，总不能不去了吧，我连计划都做好了。”
　　萧清笠接着说：“你先别顾着崩溃，你听我说完。”
　　“嗯，你说。”
　　“我查资料的时候发现，我确定不了武运的婚姻状况。”
　　苏扬眼睛突然睁大，过了几秒后又无奈的回答：“我也是。”
　　这下轮到萧清笠吃惊了。
　　“你知道！！你知道你前面干嘛那么意外！”
　　苏扬不好意思地笑笑，脸往奶茶后面缩了缩，小心说道：“我想起来我查资料最开始看到了相关内容，不过后面光顾着听武运的电台内容和配音作品了，把这个忘了来着，你一说我才想起来。”
　　“那你——”
　　“清笠。”苏扬郑重道：“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成功，或者说，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开始。”
　　萧清笠皱着眉不太明白，苏扬慢慢解释。
　　“对我来说，不管我对他的喜欢是对偶像的崇拜还是对异性的爱慕，我们注定没有交集。我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也是想趁着年轻尝试一次，就像你说的，如果我真的通过了面试，我会怎么样？其实也不会怎么样，多看他两眼然后要个签名这都撑死了，这已经很幸运很勉强了。清笠，我确定我喜欢他，不过也只是喜欢，并不想打扰，我就想努力去看他一次，然后活在那个我喜欢的城市，仅此而已。我从来没有奢望过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觉得花痴都花痴过来了，不说出来又不甘心，所以说给你听听，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吗，我那么怂，我怎么敢。”
　　萧清笠听完，若有所思了一会，然后笑道：“那你去试试吧，我相信你，不管结果怎么样，都不要紧。记得时刻给组织汇报进度就好。”
　　苏扬默契一笑，两人拍了一下手，应道：“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