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情长》月下闲谈

33、如梦似幻

　　“哒，哒，，哒哒，，，哒”
　　海晴很不熟练地敲着键盘。“你这个字又敲错了。”艾琳指着屏幕上不长的一段文字。海晴低头看了看手边的稿子，又抬头看了看屏幕。
　　“真是糟糕，我看我还是不去的好。”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别呀，我的好海晴，你不去替我代班，我就不能回老家了。我妈把我的火车票都买好了。“艾琳一看海晴在打退堂鼓，就有点着急了。
　　“可是，我怎么可能在一个星期之内学会你那么快速的中文打字呀？你可是大学里上了一个学期的打字的。我，我觉得我不行。“海晴皱着眉头。”你非要今年暑假回老家吗？“
　　“是呀，我叔叔和婶婶早就催我回去看看了。我本来计划利用这个最后的暑假好好玩一玩的。可谁知道我们公司要我提前上班。现在我上班才3个月，没有那么多的假。公司领导说除非我找到个代班的人，否则我不能一走就是3个星期。我今年不回去，以后恐怕都没有机会请那么长时间的假了。好海晴，你可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呀。“
　　“我又没有当过秘书，你那些办公软件，还有各种机器我全都不会用。我去能干什么呀？我去当个门神还差不多。“海晴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诶，世界上哪有你那么漂亮的门神？”艾琳倒是对海晴很有信心。“你不用担心，大部分时间他们都不会用到你的。顶多来个人什么的，需要你端个茶倒个水。端茶倒水，你总会吧？“
　　海晴仍然皱着眉头。
　　“哦，对了，我们公司是搞计算机的。所以，公司里几乎全都是男生。“艾琳忽然想起来了。
　　海晴瞪大了眼睛，“啊！？那，我去能合适吗？“海晴想一想要和众多的男生一起待上3个星期更加头大了。
　　“你不用担心，搞计算机的男生都有些呆呆的，就像一群没长大的小孩。你去了就知道了。而且，我已经替你打好预防针了。我跟他们说你有男朋友了。所以，放心吧。“
　　于是，一个星期以后，暑假刚开始，海晴就到艾琳的公司报到，开始了3个星期的代班秘书工作。
　　海晴头一次到公司里上班，看什么都新鲜。错综复杂的办公楼里面是玻璃幕墙隔出来的一间一间的办公室。高层的领导都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普通员工则十几个人一间大办公室。每个人都有一个办公隔间。海晴自然被安排到了艾琳的小小的隔间，坐在里面好像一个自己的小天地。
　　正如艾琳说的，公司里面几乎全都是男员工。艾琳所在的部门是网络部。平时大部分时间，开放办公室里没有几个人。听说他们都在外面做工程，只有在需要做文件的时候才会回办公室。
　　上班3天了，海晴只见过了艾琳的主管和一个管行政的老太太。他们看上去都很和气。这让海晴大大地松了口气。海晴的工作量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只是偶尔的时候，主管会叫海晴去给来客倒茶。剩下的时间，她白天就呆在自己的小隔间里要么用艾琳的电脑练打字，要么就读带来的GRE材料，因为晚上她还要去上GRE英语班。日子过得倒也悠闲。
　　这一天，像往常一样，海晴斜坐着靠在座位里读着单词书。她一个手肘倚着电脑椅的扶手，雪白的手轻轻撑着下颏，另一手捧着厚厚的书读得出神。
　　“都，都”是艾琳的主管敲了敲海晴隔间的板子。
　　“何经理，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海晴赶忙放下手里的书，礼貌地站了起来。
　　“小谭啊，又在用功啊？我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交给秦雁风。他在主楼那边，你帮我跑个腿吧。”何经理把手里厚厚的一个文件袋放在海晴的桌子上。
　　“秦，秦雁风是吧？我怎么找他呀？”海晴有点吃不准。
　　“他一般都在主楼的大机房。很好找的。”交代完，何经理就走了。只剩下海晴和桌子上的文件袋。
　　海晴抱着很有些分量的文件袋，按着记忆里艾琳交代的主楼的位置找到了地方。一进楼门，霎时清亮的气息铺面而来。这里的温度和外面炎热的夏天几乎是两个季节。
　　“小姑娘，你进去是要找人啊？“门口看门的老大爷拦住了海晴。
　　“是呀，我来找人送文件的。“海晴举了举手里的文件袋。
　　“那你在这个本子上登个记。进去不能穿鞋的，你可以把鞋存在门口的鞋柜里。“老大爷耐心地解释。
　　“哦，好的。“海晴在登记本子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和时间。然后她脱下半高跟的白色凉鞋，在门口的鞋柜里找了一个空格子，把鞋放进去。然后她轻轻地走进楼道，推开了楼道里面的玻璃门。
　　一进玻璃门，海晴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这里长长的走道有着好像科幻电影里的实验室一样的吊顶天花板。地面也铺的抗静电地板。脚一踩上去就能感觉地板下是空的。面前的走道两边是迷宫一样的一个一个明亮的机房。每个房间都没有窗户，白亮的顶灯把机房里面照的有如白昼。这里除了嗡嗡的电脑的风扇声音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海晴在第一个机房的门口探头向里面望了望。只见机房里面一排一排的电脑桌上都摆放着看上去很高档的电脑。有几个戴眼镜的工作人员在电脑前飞快地敲打着键盘。他们面前的黑色的屏幕上快速的变换着的白色字符，显示电脑正在忙碌的运行着。海晴小心翼翼地走近一个人，“请问，您知道秦雁风在什么地方吗？“
　　被问到的男生抬起头来看见了海晴。他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哦，他应该在大机房里。“
　　“那。。。请问大机房在什么地方？”海晴仍然是一头雾水。
　　“大机房呀，从这里，向前面直走，走到底左拐，右手边的玻璃门里面就是了。”
　　海晴道了谢，慢吞吞的一边东看看西看看，一边往里面走。寂静的走廊里面空无一人。经过了长长的走廊，终于海晴看到了那个玻璃门。她推开了沉重的玻璃门。
　　海晴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大机房里是一排一排比人还高的巨大的机器。每一个机器都密密麻麻的排着一层一层的格子。格子上面闪烁着各色的明明灭灭的小灯。机器背面全都插满了各种颜色复杂的电线。这些机器都发出了很大的嗡嗡的风扇声。整个机房好像一个硕大的厂房，只是这厂房格外的干净，明亮。“嗯，这里感觉就像科幻电影里面的场景，不知道这个秦雁风是个怎样三头六臂的人物。”海晴暗暗的想。
　　奇怪的是，这么大的机房除了那些硕大的机器，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海晴也没有看到桌子和椅子之类的摆设。
　　海晴慢慢的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 “Hello？”，她壮着胆子喊了一句。也不见有人出来。
　　终于，海晴走到了大机房的尽头。这里有一个落地茶色玻璃墙隔出来的空间。空间里面很暗。海晴用两只手笼在脸旁，鼻子贴在玻璃上仔细地向里面张望。玻璃墙里面还有几个落地的大机器，外加几张办公桌。办公桌上放着好几个电脑。桌子后面有一个人懒散地躺在电脑椅里面。他的两只脚舒服的交叠着担在桌子上，似乎正在睡觉。
　　终于看到了人，海晴激动的敲了敲玻璃。隔了好一会儿，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他把脚从桌子上放下来，直起身子抬起头，看到了海晴。那个人对着海晴比了比手势，示意她，门在旁边。
　　海晴走到门旁，推开了门。“请问，您知道秦雁风在哪里吗？”海晴探着头问里面的人。
　　那个人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他身上穿着白色的T恤衫和蓝色的牛仔裤， T恤衫几乎是挂在他瘦削的身上。他绕过桌子慢慢地踱到海晴面前。海晴这才意识到他很高，肯定超过了一米八，因为海晴需要仰视才能看到他的脸。那人长眉细目，并不十分英俊。但是他的气质却很独特，似乎隐隐的带着一种淡淡的对任何事物都不很在意的洒脱。
　　“你找他有事？”他的声音浑厚低沉。细长的眼睛朦胧地看着海晴，眼睛里还有浓浓的睡意。
　　海晴有一霎时的失神，“哦，是的。我是来给他送文件的。”
　　“那你把文件放在这里吧。”那人用手扒了扒已经有些过长的头发，似乎是清醒了些。
　　“这文件很重要的。我得亲自交给他才放心。”
　　“这文件没什么重要的。老何不肯送礼，我就算把这标书重写一遍也没用。”那人应该是完全醒了，眼睛里睡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容的神情。
　　海晴有点搞糊涂了。何经理好歹也是个领导，眼前的人分明很年轻，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狂妄？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不是自己应该操心的事情。“
　　“我不知道这文件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得把东西亲自送到秦雁风手里才算完成任务。“海晴坚持道。
　　“好吧，我就是秦雁风。”秦雁风伸出长长的手臂，轻松地把文件从海晴手里抽走，然后转身挥了挥手，“你的任务完成了，你可以走了。”说话间，他又回到电脑桌前把文件随手放在桌上，绕回到桌子后，似乎打算继续他的午休。
　　海晴有些气结地看着眼前这个没礼貌的人好一会儿。
　　“嗐，反正我也不需要每天和他打交道。我何必和他较劲呀。”海晴暗忖。
　　就这样，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好似只应该出现在科幻小说里的大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