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十一章 ...
-
沈文涛出院了,可项昊迟迟未归,前来探望的萧晗拦住门口的小护士,了解到项昊是自己不愿出院,止住了进病房的脚,转身离去。
却在医院走廊碰见提着刚买的新鲜鸡汤,脚步轻快地向病房走来的沈文雨。沈文雨一见着她,就敛住了笑意,横眉冷对,警告道:“萧晗,我问你,你一边勾搭我哥哥,一边又来项昊这惺惺作态,到底什么意思?”
闻言,萧晗不由翻了个白眼,“项昊和沈文涛都是我的学生,学生病了,我来看他们,有错吗?”语气是又好气又无奈。
哪知对方不依不饶,恨声道:“你虚伪!你这分明就是脚踏两只船,一边把我哥哥弄得晕乎乎的,一边又来勾搭项昊!你就是水性杨花,不检点!”
“沈文雨,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项昊和沈文涛都是我的好朋友,虽然我没有必要和你解释什么,但是我不允许你用这种无理取闹的态度跟我说话!”
“我无理取闹?我哥对你那么好,你好意思辜负他吗?我警告你——”
“让让。”沈文雨的话提醒了萧晗,她瞬间便没有与之舌战的心情了,只好草草离开。
“唉!你!我话还没说完呢!”文雨气得跺脚,风风火火走向项昊的病房。
学员寝室
沈文涛正坐在桌前看书,这时韩旭提着饭盒推门走了进来,道:“文涛,从食堂弄来的鸡汤,补补。”
沈文涛抬头,向他道了声谢,又问道:“哎,食堂里还有吗?我想提点给萧教官。”
韩旭把饭盒放在他桌上,闻言,抬眼看向天花板并叹了口气,无奈道:“有......”复又垂眸,看向仍在看书的人,俯身,问道:“文涛,你真的想清楚了?”见人点头,沉声道:“你给自己找了条布满荆棘的路。”
沈文涛沉默了一瞬,答道:“我知道,我这一步踏出去,就准备跟她共进退。”
“共进退......”韩旭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看向沈文涛,神色郑重,道:“就像我说的,这个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你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延迟东窗事发的时间而已。”
“只要还有时间,就还有想出办法的机会,我决定,帮她守护这个秘密。”
周六深夜
回到公寓时,一身女佣装扮的夜莺已经在客厅候着了,我脱下大衣,示意她进书房谈。
将自己扔进沙发,疲惫地捏了捏鼻梁,睁开眼见夜莺也寻了位置坐下,这才开口问:“阿莺,先前交代你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一汇报起来,这姑娘就挺直了腰板,端端正正,严肃认真道:“报告上校,关于第一件事,那日住在4、5号包厢的人确实听见了门外嘈杂,据回忆,当时火车的大概位置是在进山洞前,也就是瓯江附近,一小组沿河搜寻,无目击者,并未找到尸体,已撤回;二小组通过排查附近各个医院已缩小范围,往龙城靠近,暂无结果。此外,军校医院还未安排人手。”
“行,军校医院这边,我去看。”坐起身给她和自己倒了杯温水,我又道:“继续。”
“是!关于李天翰,根据过去七天的追踪情况显示,无异常;昨天夜里,他去城西赌坊找过陈九,待了五分钟,具体内容不得而知;另外,追踪他的组员向我反映,李天翰反侦察意识异常强,请求换人。”
“行,联系阿旗,分几个人给她,让她来跟李天翰。”我放下手里的茶杯,抬眼看向她,补充道:“陈九的利用价值快到头了,李天翰很可能会对他下手,想办法让他不能开口。”
“是!”
“其他人呢?”
“欧阳飞,父母于十年前先后病逝,无兄弟姊妹,长居□□宿舍,校外社交少,除刘天宇外,未见关系亲密之人。另外,10月17日,他身着长裳礼帽,去了城南悦来香茶楼,逗留近一小时。”
“刘天宇,父母早亡,与兄长相依为命,其兄刘天泽,沈军长麾下三连连长,好赌博。”
“嗯,辛苦了,刘天宇这边不跟了,至于欧阳飞,你亲自去跟,频次降低;其余兄弟保持静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去休息吧。”
“没有。”夜莺喝完杯子里的水,站起身,准备离去,却又突然转过身,犹豫着补充道:“姐,我听说,二少,好像快回国了。”
我收拾茶杯的手一顿,回道:“嗯,去休息吧。”心底却不由地浮现出那个人的模样,有四年了吧......
军校
早晨的校会上,李校长的讲话掀开了集英战队选拔赛的序幕,介绍了本次选拔的程序与相关信息:
首先,本次选拔分两轮进行,第一轮,文试,考的是军事理论,一周后举行;第二轮,武试,考的是实战,时间待定。其次,为了确保本次选拔的公平、公正、公开,大帅特派了一名亲兵,参谋本部的王副官担任教育督导;主考官由李继洲、项邵达、沈国舜三人担任。这个消息一出,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昨天一早,萧晗对自己班进行了军事理论的摸底考试。我听助教说,她课后专门惩罚了作弊三人组。
欧阳飞刚刚把校长审核过的试卷交给了她。
“不知道考的怎么样?” 她接过后翻看起来。
坐在她对面的沈文雨好奇地站了起来,伸手取过第一张,看了一眼,“哎,我哥九十五分,肯定又是第一。额,项昊的呢?”
回到座位上的欧阳飞闻言,不由答到:“他还是垫底。”
萧晗回头看向他,问了一句:“不及格吗?”
欧阳飞淡淡地回了一句:“看来你还真是不了解自己的学生。”
萧晗翻了个白眼,动手翻出最后一张卷子,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呵,三十?”
沈文雨双手杵着桌面,闻言欣喜道:“已经进步很大了,听说他以前都是交白卷的,这次虽然只有三十分,但是说明他还有答题的欲望,谢主任,我说的对吧?”
我旁边的谢天娇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听见沈文雨唤她,迟缓道:“啊?什,什么?”
沈文雨见状,绕过屏风,背着手,假装语重心长道:“谢主任,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我看你老往医院跑。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越往医院跑,病就越重了呢?”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像只小狐狸。
沈文雨倒是提醒了我,那天送沈文涛回房时,路过苏医生的诊室,她似乎正缠着苏医生帮自己治疗。看着谢天娇不太自然的样子,难道——
我勾了勾唇角,心下感慨,没想到啊,军校两周前举办的舞会,还发挥了如此作用,错过了沈文涛项昊的斗舞不说,就连身边这人“铁树开花”的精彩瞬间都错过了,还真是可惜。
图书馆
“你看,你看,这都睡着了~”
“还真是呀~”
“会不会读书啊?”
周遭人的窃窃私语丝毫没有影响到正扑在书堆里呼呼大睡的人。
图书管理员走了过来,敲了敲桌子——
没醒……
加重力度又敲了敲——
那人吓得跳了起来,惊慌失措地答:“到!”
管理员无奈地扳过他的身子,见他双眼聚焦到自己,才警告到:“这里是图书馆,不许制造噪音,影响其他同学学习。”
那人尴尬地表示知道了。
坐在他附近的人纷纷低声笑了出来。
在一片低笑声中,坐在那人对面的杜枫放下了挡着脸的书,认真地说:“这里不属于你,你快回去吧。”
项昊抬起书,坚定地答:“我不回,我睡也要睡死在书海里!”
坐在一旁一直低着头的顾小白抬起头,道:“那你顾及一下我们俩的感受呗,书都拿反了,还看……”
项昊尴尬地把书倒过来,眼神瞥向一个角落,信誓旦旦道:“我一定不会输给你!”
那个角落里,沈文涛正聚精会神地边看书边写着什么,高美仁和韩旭坐在他对面,也是人手一本书,若是走近了看,便会发现,韩、高手里的是克劳塞维茨编写的《战争论》;沈手边是被翻看过的安托万·亨利·约米尼的《战争艺术概论》,正在翻看的内容却与心理学相关。
花园
“萧教官,你找我?”
“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你说。”
“项昊一直很在乎你这个竞争对手,我在想,你愿不愿意成为他——努力的动力。”
“你是想利用我刺激项昊?激将法。”
“是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项昊更在乎你的想法。”
“其实关于那个订婚的事情,我想你可能误会了,这都不是我们两个的本意,我跟项昊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我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你不用跟我解释的,我尊重你,你的忙,我愿意帮;项昊那么在乎你的想法,所以我的挑战再加上你的刺激,应该会有双重效果的。”
“这么说你是答应我了?!太好啦!谢谢你!”萧晗开心地不能自已,抓住了沈文涛的手。
沈文涛手臂有一瞬的僵硬,他还是不习惯和女孩子这么亲近的接触,便想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
萧晗因沉浸在兴奋里,也就没注意到他的不适,松开手后,又道:“其实,这件事情对你来说也挺不容易的,毕竟,项昊是你最大的竞争对手。”
“那就要看,竞争对你来说是什么意义了。有些人觉得竞争是为了把别人踩在脚下;但我觉得竞争是一种督促自己进步的方式。所以放心,我会尽力帮他。”
从学员宿舍值班室交代完任务出来时,已是深夜,入秋了,夜间有些寒凉。这个时间点,大家应该都睡了,可我却在庭院里见着了踱着小碎步跑来跑去的项昊,以及坐在一旁长凳上,左手捏着右手腕,一脸震惊的杜枫和顾小白。
我今早就听说项昊不知被什么刺激了,学习热情空前高涨,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如今看来,倒像是真的。
于是向着三人走去,顾小白和杜枫转过头来,瞬间像是看见救星一样,目光火热,忙不迭向我靠近,大呼他们老大疯了,居然让他俩一人扇他一耳光!让我救救他,也救救他们。
我拦下了恍若无人,背书背得入迷的项昊,随口问了两个问题,结果他的表情告诉我:‘嗯,这个问题我刚刚背过,答案有四点,一是,是...是......是什么来着!我刚刚明明背过的!’气得翻开书,书页刷刷作响,‘在哪页来着?’
我好心提醒道:“第一个问题在第六页中间位置;第二个问题在第35页最后那个地方。”
好吧,书是看了背了,可一问还是三不知,这个情况有点糟糕啊。
拉起瘫坐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项昊,我拍了拍他的肩,“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晨7点,在学员部会议室等我。”
“耶!老大,你有救了!商教官答应帮你了!”顾小白开心地抱住项昊使劲摇了摇,又转身,食指中指夹住我衣袖扯了扯,见我看向他,立马收回手,双手在胸前比了个爱心,眉飞色舞:“哦!女神!爱你!”
次日晨
我去到会议室时,项昊已经带着书坐在那了,见我站在门口,笑着和我打招呼:“早啊~”
“早,”我冲他笑笑,示意他起身,道:“把书放下,走吧。”
“去哪啊?我们今天不是要补习的吗?”话虽如此,人还是不由自主行动了起来,走到我身边。
“谁和你说要补习了?我今天带你逛逛校园,放松放松。”见他跟上,我大步向前走去,很快就到走廊上。
“什么!你别闹,我还要考试呢!你想逛校园,我改天陪你行不?”
我在一根柱子旁停了下来,他险些撞了上来,被我一手推肩挡住了,“啰嗦!”抬颌示意他抬头向左边看去,那里挂着一幅名人像,一位高颧鹰鼻的外国人,问:“告诉我这是谁?”
项昊瞥了两眼,看着我翻了个白眼,道:“这不就图书馆附近的那座雕像嘛,一个外国人。”
“叫什么名字?”
“名字?”他往前凑了凑,“这不写着呢吗,克劳塞维茨啊!......咦?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呢?”
“这是军校,这里的名人都和战争有关。”
“肯定啊,战争嘛,不就写《战争论》那个大爷嘛!”
“嗯,回答正确,就是那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克劳塞维茨,克大爷写了《战争论》。”
一路我问他答我再总结,到了兵器库,我指了指眼前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这还用问?75毫米山炮啊!”
“它有什么特点?”
“这还用说吗?75毫米,适合长途,打的准,在山里用特别好使,而且一米半长两百来斤,特别适合打高爆弹、榴弹,□□,一个爆弹十三斤不到,我一手能拎两。”
“好,现在问你个问题,解释一下炮兵射击诸元的过程。”
前一秒还是很嘚瑟的项昊,后一秒就懵了,弱弱问道:“射击诸元是什么东西?”
“好,那我们就来分析题目,‘诸元’就是各种因素,”见他摇头,我又道:“实在不懂,那就不看那两个字,告诉我,炮兵射击的过程,也就是怎么样才能打得准。现在知道问什么了吧?”
“嗨,首先看看目标在哪嘛,用大拇指这么一测......”
等我总结到最后,项昊已经能跟上了,时不时还能插两句,整个人目光清明,精神抖擞,看来他自己已经悟到一些规律了。
不同的人学习方法不同,有的人可能看看书自行就理解了,再听老师讲解讲解,也就消化了;而有的人可能是实战派,不喜欢死记硬背,项昊就属于后者。
分别的时候,项昊在身后喊到:“哎!等我考试完了,请你吃大餐!犒劳犒劳你!”
“考过了再说吧。”
“哼!看不起我!我还就过给你看啦!”
我笑笑,没有理会身后的张牙舞爪。
陪项昊复习了一天,其实还是蛮累的,走在石子铺平的小径上,我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彻底放空了自己,漫无目的地游走着,小狗的汪呜声拉回了游方在外的神魂,我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进了花园。
闻声寻去,我这才发现,花园西北角处不知何时搭建了一间简陋的小茅屋,一只小狗在门前走来走去,不停地发出汪呜声,听起来委屈极了。我走了过去,四处看了看,没什么威胁,也没受伤,难道是饿了?也对,黄昏时分了,想来只会是饿了吧,可我什么吃的都没带。
我试着接近它,见它没反抗,又坏心地伸手逗了逗它,好一会,这才捋捋毛,把它抱了起来,揣在怀里,打算带它一起去吃点东西。站起来转过身时,却看见一身蓝色制服的沈文涛站在花园入口处看着这边,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
他朝这边走过来了,手里拿着军帽,嘴角含笑,那落在身上的目光令我有些许的羞恼,逗小狗的那一刻,我忘了自己的身份,这个样子,不应该让学生看见的。于是我带着些许僵硬微微侧身躲过那目光,计划着和他简单打个招呼,就离开,可怀里的小狗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挣扎起来,使劲扒拉着要往地上跳,怕伤着它,我只好赶紧弯腰,好让它离开,结果它撒欢儿似的奔向了几步之遥的沈文涛,后脚支撑着,前脚扒拉着他的裤脚,伸出舌头满眼渴望。
他只好蹲了下来,一手举着帽子,一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然后对我说道:“商教官,可以麻烦你接一下我右手上的帽子和下面的饭盒吗?”
我走过去,心道:原来这小狗是他养的啊,还带着盒饭来喂它,待遇蛮好的。一手先取过帽子,一手去拿饭盒,饭盒外有布包着,拿在手里还热乎乎的,分量还不轻,我有些疑惑,现在的一只小狗要吃这么多吗?
在我疑惑的期间,沈文涛已经抱着小狗站了起来,走到小窝旁,我看向他,只见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包牛皮纸包裹着的东西,三两下解开,铺在了地面,小狗兴奋地摇了摇尾巴,低头吃了起来。
原来那才是狗粮,我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饭盒,就听沈文涛唤我,“我见你没去吃晚饭,出食堂时又遇见了项昊,便自作主张给你带了盒饭,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还没吃吧?”
抬着手里的饭盒,我怔了怔,这,是给我带的?一瞬间,一种奇异的酸胀感涌上我的心头,我抬眼朝他看去,只见他安抚好小狗后,向我走来,嘴角含笑,如沐春风。
“商教官?”
“嗯?”我回过神,重新聚焦,看着他的眼睛,答道:“我确实还没吃,谢谢你。”
“那,要不,趁热吃吧?”
“好。”
花园摇椅上,女子低头吃着东西,背靠椅背的男子目光柔和地悄悄打量着她,唇角轻扬,一条小狗在二人脚边嬉戏逗趣,落日的余晖洒下,掩映着谁微微发红的脸颊,谁红透了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