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广陵灯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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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沿着楼梯慢慢上行，每一层的阵法分布都极有规律，可以涵纳江水山川自成一方小空间以供练习阵法。
也有屋子可以练习符箓，屋子的墙壁皆为特制，承受住爆符的冲击不在话下。
梁上停着一些洒金烫符的纸鹤，一见到姜老板都扑腾着翅膀飞了下来，符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她静静倾听时不时点头回应，纸鹤们围在身边盘旋数十周后复又飞回梁上。
只有小小的一只停在了她手上不肯离去，还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指。
叶靖眯起了眼睛，这小东西是在……撒娇？
这时因为走了许久也看不到尽头，姜老板有点不耐烦了，红袖一招：“这样上楼太慢了，走，我们走另一条路。”
步入了楼内空中走廊中央的阵法里，姜为鱼信手掐了个决，顿时法阵光芒大增，一道光柱笼罩了他们，等再睁开眼周围已是一片开阔。
传送阵的法门直通顶楼摘星台。这里视野一片广阔，可以看到远处不断变换的阆桥奇景。
仰头可见星辰浩荡，荧惑划过天际，有种日月将倾之感。
叶靖看着那一道红衣身影抬手起势，以指为笔凌空画符，将符印打了出去。
一条红莲业火织成的路顺势铺开通往天际，荧惑在路的两旁穿梭。
踏上这条路，脚下的红莲位置变换组合成一个玄妙的阵法，星辰“嗡”的一声共鸣起来。
一只白鹤骤然变大腾空而起，载着红衣身影飞向高处，一只芊芊素手抬起握住了一颗闪耀着的星辰，继而乘着白鹤飞了回来。
及至近处，白鹤重新缩小成纸鹤，红衣身影翩然落地。
姜老板抚了抚他被夜风吹乱的头发，将手中闪耀着泠泠蓝光的“星辰”递给他看。
这一瞬间叶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笔飞楼看过的一句诗：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仙人。多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愿献祭所有得以长生，永永远远伴其左右。
姜为鱼不懂这小崽子怎么突然就一副大为震颤的样子，只觉得可能是初次接触这些法术有些惊住了。
她指着天上悬挂的最闪耀的那颗星对他说：“那一颗我给你留着，等到你什么时候把它取下来，什么时候就可以不用来这摘星楼了。”
少年抬眼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身旁一袭红衣的她，继而默默握紧了手中闪耀着冷光的石头，用力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少年又忙得不见人影，却总是不忘了收集笼子里的金屑，没事也捧着斟溪水找姐姐亲自沏一杯露芽。
这一天姜老板正拿着一颗猫儿眼把玩，琢磨着在哪再添几处机关。
烛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在她耳边絮絮叨叨：“我观察那小子好几天了，天天泡在摘星楼里玩那些符箓阵法，每次都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你说说你怎么教育孩子的，完全靠他自学成才啊？”
话音未落，看姜为鱼一脸“你行你上啊”的表情，清了清嗓子绕过了这个话题：“云中守传来了消息，汉十三部少了一位将军。”
“汉……王莽篡立新朝？”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微阖了双眼，向后靠了靠，“少的那位排第几？”
“十四。”
“哒”地一声猫儿眼落入盏中打转，案后的人拂袖而去，只余两个字飘散在空中，
“臧宫。”
烛龙在后面没跟上来，庞大的一团幻形在大堂中间盘旋。要说这云台二十八将，他排第十四，这就说明了这位臧将军在光武帝心中的地位倒也不是那么重要。
可是历史就是历史，哪怕铲去了一株花草都有可能产生巨大的影响，更何况是一代帝王起兵之路上的亲信将领，所以这件事需要她亲自出面去解决。
摘星楼的天空一如既往让人沉静，姜老板踏入楼内，抬手召了一只符鸟过来，听它小嘴一张一合就把少年的位置交代清楚。
不过才几个月，少年竟已登上了四十九层高楼。她抚了抚额头，不过这楼里的东西那么多，应该还能供他再研究一阵子……吧？
直接通过传送阵法上了四十九层，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间练习符箓的屋子，屋门紧闭，正在她要推开房门之时，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停住了动作。
一股江河波涛的力量在屋后的房门内剧烈波动，她几乎立刻就判断出来，屋内的少年正在启用衍水符。
十、九、八……心里默数着，等到屋内符箓力量恰好消失的那一刻猛地推开房门。
屋内积了一半的水，都因阵法限制在里面没有漫出来，只见房间的正中央，一个半个身子浸没在水中的少年正一边扑腾着，一边茫然地朝门口看了过来。
她真的很努力地在抑制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直到看到眼前扑腾在水中的少年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同时不忘甩出一道水息符将少年解救出来。
在一片欢笑声中少年无奈地勾起了唇角，蒸干了衣服上的水汽，耳朵却悄悄变红，只能装作不经意将发带拨下来遮住。
姜老板终于笑够了的时候，就看见他又恢复了一丝不苟的模样，不免有些遗憾，那样可爱的样子可真是不多见。
“姐姐，你来了。”他快步向门口走来。
“嗯，姐姐来找你有些事要交代。”
有什么事要交代……这话的意思怎么像是姐姐要离开他一样。怀着忐忑的心情和姐姐登上了摘星楼的楼顶，漫步在星辰夜幕之下。
转头看着姐姐的脸，听她缓缓启唇说道：“最近，姐姐可能要出趟远门。”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出远门的意思是还要回来的，但还是下意识开口道：“要很久吗……能带我一起吗？”
他看到姐姐轻轻摇了摇头，微微抿了抿唇。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在摘星楼里学习术法，不过也要按时休息。”她第一回撇下小崽子自己还真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开始跟烛龙一样絮絮叨叨，“摘星楼是没有高度的，一切凭楼中人的能力来衡量，所以不需要着急。”
“临近年关，如果我回不来的话，今年可能就不能陪你过生辰了。”
“闲时去一趟天水河，骑鲸柏下有我给你的礼物。”
叶靖静静听着，姐姐嘱咐一句，他就乖巧地应一声，感觉即便一直听下去也不会烦。
等姜老板的絮絮叨叨终于落下帷幕后，他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她，眼里闪烁着光，“姐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不能出事，还有，”他弯了眼睛，“提前说一句，新年快乐。”
姜老板瞬间被萌了一脸，晕乎乎地出了摘星楼，一路上都在感慨，这么好的弟弟怎么就被自己遇上了呢。
在烛龙的催促声中踏入了时空阵法，随着一阵刺眼的光芒升起，阵法中的人一手负在身后渐渐隐没。
而与此同时，摘星楼四十九层高台有一个身影长身玉立，手中握着一串金铃。
他凭栏远眺，待得那冲天的光柱消失不见后，敛下眉眼转身回了楼中。
在姐姐回来之前，他一定要登上这摘星楼的最顶层，亲手摘下那颗最亮的星辰。
这样才能在她归来时迎上去，温软笑着送出这份礼物。
届时她一定会笑的很开怀。
*
这边，平稳通过时空乱流的一人一龙踏上了汉时的土地。
此时正值王莽篡立新朝，倒行逆施，天下大乱。
隔壁南阳郡的刘秀和兄弟刘演已经在暗搓搓地计划起兵了。
他们却还要努力找寻那位未来起义路上不可或缺的大将军臧宫。
这里是汉朝的颍川郏县，定时定点传送，迷楼的快递服务越来越到位了呢。
“你消停会儿成吗？”姜大老板实在是受不了了，打落地起这条话痨龙的嘴就没停过，她真怀疑他这几千年来是没说过话么。
烛龙从善如流地闭嘴，顺便控制着玉簪往姜老板的发髻里缩了缩。
姜为鱼沿着官道往前走，迎面过来了一队官兵，就像看不到她一样擦身而过。
“大家都快点啊，随便找一找得了，还得赶在天黑前回去呢。”领头的差吏打了个哈欠，很是不耐烦地招呼着。
众人应了一声诺便四散开去，姜为鱼立在原处看着他们动作敷衍地翻着路边的草丛，时不时还互相搭个话。
“诶，你说，这亭长大人平时和县长关系这么好，怎么现在人失踪了找都不愿意找？”
“怎么没找，这不是在找吗？再说了，这世道，别说丢一个亭长，就是一个村的人都没了都不新鲜。”
“那你们说，这亭长大人还活着吗？”
“落在那帮流寇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我看八成是回不来了。县长大人又不能为了他特意去剿匪。”
“唉，那可都是一帮亡命之徒啊……”
后面尽是些闲话，姜为鱼转身离去。
依着那些官差话里的意思，那位县长大人是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亭长去招惹流寇的。
既然搜查只是做个样子，那么估计也不会主动往匪徒流窜的地方去。
臧宫——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位亭长大人，如果没死的话，想必正在与之相反的地方等待救援呢。
叮嘱烛龙时刻留意附近的情况，她信手掐了个诀缩地成寸地往东南方向前进。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广陵灯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