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饮料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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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若鱼有点儿懵，这问题对他来说实在过于哲学。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得到都与失去无关。
优渥的家庭、不错的成长环境、爱他的家人，从小到大只要是想要的东西，第二天就会出现在他面前。他的一切得到看上去轻而易举，可这些是他真正想要的吗？
他不觉得。
而失去就是失去本身。先是小狐狸一声不响的离开，然后是他爸。说走就走，甚至没有一句告别，他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从那之后他就不太考虑失去与否，他不能控制失去，只能试着去接受。
可江有榛问出这个问题，一定是有什么他想要的，每个人总归都会想要些什么。庄若鱼想了许久，如果说他现在有什么想要的，大概是想要恢复和小狐狸的关系。
如果为了恢复这段关系会失去些什么，他好像也能接受。
如此思索半天，庄若鱼将这些想法总结成一句话，「如果是真正想要的东西，我就会争取。」
江有榛趴在车窗上想了想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再看看庄若鱼乖乖站着，一脸认真的傻样子，江有榛眉毛一挑，又开始使坏。
「你说的对，回家去吧女朋友！」
拎着东西的庄若鱼来不及发挥，伸出的中指只能留给车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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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为了让大家过一个平安幸福的十一假期，月考成绩说是国庆后才会公布。再加上星期三晚上的中秋晚会，这几天人心全散了。
李闻渡也知道，上课时提点几句就算了。毕竟才刚刚高一，过于紧张也没什么意思。再说到时候成绩发下来，有这群青少年们难过的。
王嘉荔可不管，这几天变本加厉的挤兑人，还扬言要让大家的假期被试卷淹没。「八班一家亲」中纷纷猜测，应该是王老师批卷子批的心累，又不好直说，变相释放自己的不满。
可下了课大家还是欢天喜地的，就知道瞎高兴。
贴吧那帖子连续澄清了好几天，似乎起了不少作用，庄若鱼的桌子里又开始出现花花绿绿的小零食，全都被林霁岳拿去分了。许二一的生活依旧是书与试卷，推理小说终于看完，这次换了本科幻的，结果封面比上次的还吓人。
星期三如期而至，下午演职人员都被叫到舞台上做最后的预演。灯光要调、乐器要测，教室里的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都在暗暗期待夜晚的到来。
接到许如意电话时晚自习刚结束。跳舞的五个女孩子都在候场，李嘉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没饭吃没水喝，许如意要许二一帮忙送些水和吃的。
便利店里的人实在太多，买零食的买饭吃的，挤得水泄不通的，都在讨论晚会的事。许二一好不容易凑到冷柜前拿到六个三明治，拿起第七个时顿了顿，又放了回去。
饮料也是，从柜子里拿了六瓶水后拿了第七瓶，想了想，还是放在了小筐里。
再带上几包饼干，几罐咖啡，还有太妃糖之类的小零食。提着两大袋子东西找到许如意的时候，几个女生脑袋正凑在一起，拿着手机热火朝天打游戏。这哪儿像在候场的样子啊，看上去也不是很饿。
拆了一个三明治，许二一一面慢慢吃，一面靠着舞台背面随意张望。找了半天，也没看到高高傻傻的大个子。
「他不在这儿。」
「嗯……？」许二一咽下一口三明治，「谁？」
许如意叹口气，拧开一瓶饮料递给许二一，「庄若鱼啊，他演完就跑了，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喏，琴还在这儿放着。」
许二一低头一看，才发现脚边一直有个琴箱。金色锁扣上刻着字，的确是庄若鱼的。
三明治三下两下被吃完，许二一把包装纸拧成团，攥在手里，「还有其他的事吗？」
许如意问其他人还有什么需要帮忙，大家都摇头。凑在一起吃三明治的女生中，有个齐肩发姑娘对着许二一笑，有些羞赧，说了声「谢谢」。
是许如意喝醉那天穿过他外套的女生。许二一点点头，对所有人笑了一下，「那我先走了，一会儿演出加油。」
一路上乱七八糟的，拎着东西的拿着道具的跑的跳的笑的，什么颜色的校服都有。许二一正打算回教室看看，迎面就碰见想找的人。
庄若鱼正和两个陌生面孔边走边聊天。那两个人都穿着高一校服，还背着书包。其中一个个子和庄若鱼差不多高，不过偏瘦些，看上去也有些冷。另一个个子和他差不多高，脸圆圆的很可爱。不知道和庄若鱼在说些什么，两个人笑成一团。
一转头看见许二一，庄若鱼笑得更开心了，眼睛里全是光彩。三两步跑过来，揽过许二一，「正好正好，帮我个忙！」
啊，又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一瞬间许二一的心像被谁握住，酸酸的，又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他原本的计划是在演出结束后，和庄若鱼挑明纸条的事。
如果不是月考和中秋晚会接踵而至，他早该将事情解决。无论庄若鱼是在逗他玩儿，还是另有原因，好的坏的怎样结果他都愿意接受。
不想影响对方的演出是原因的一部分，更也许有他不愿言明的私心：希望能在安全占据「朋友」立场时多和庄若鱼说些话。梵梵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他难得在十年后交到第二个朋友，并不想太快失去。
可庄若鱼太忙了，他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契机说什么。就像今天也只是想在后台多说一句加油，上天并没给他什么机会。
越想越难过，许二一以为自己耳朵又要出来了，赶紧闭了闭眼睛，试着吞下酸酸的感觉。
这一连串的小动作庄若鱼并没察觉，依旧十分开心的指着面前的两人介绍起来，「这是江有榛，这是邱炎炎，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叫江有榛的高个子露出微笑，看着许二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邱炎炎笑容灿烂，伸出手，「我是邱炎炎，我们是和阿大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许二一握住邱炎炎看上去很柔软的手，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我是许二一。」
说话间肩上一轻，是庄若鱼的手抽走了，「都说了别叫我阿大了……」
「习惯了习惯了……你不是要去候场吗，快过去一会儿来不及了！」
「啊对，帮我照顾照顾他们！」庄若鱼拍了拍许二一的肩膀，弯着眉笑着看进他的眼睛，「一会儿直接带到我们班那边就行。演出结束我来找你们，谢啦！」
揽过他又对他笑的人就跑了，还是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许二一眨眨眼缓和自己的情绪，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发觉面前的两个人正望着他。
突如其来让他照顾刚认识的陌生人，许二一有点懵。张了张嘴，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
「许二一！」
是庄若鱼在身后喊他的名字。他转过头，看见庄若鱼正朝他使劲挥手，「我会好好加油的！」
夕阳下的少年逆着光，镶嵌在浓墨重彩的夕阳里。不用想，庄若鱼一定是笑着的，像颗小小的太阳，从内里发出耀眼的光。
仿佛有人猛然拉开窗帘，心中的难过就这样被冲散。许二一不由弯了嘴角，也举起手用力挥了挥。
邱炎炎和江有榛对视一眼，隐约明白了些什么。看见许二一手里的饮料瓶，邱炎炎十分自来熟，「别管阿大了，水在哪儿买的，我也去买一瓶！」
回过神，许二一抬手指了指食堂边的便利店，想了想又说，「我带你们去吧。」
买了水再穿回操场，一路邱炎炎一直在讲庄若鱼小时候的事。
比如庄若鱼刚开始上小学时也是闷闷的，很不爱说话，问什么都不回答。他和江有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庄若鱼开了口，结果江有榛一个「呵」又把他弄哭，于是两个人就一直相爱相杀到现在。
比如他们仨熟了之后老是在一起瞎玩，挖坑、上树、跳水、抓鱼什么都干。还一起犯过蠢，有次带皮皮出门瞎玩，脑袋一抽就放开了绳子。结果皮皮追着别人就跑，他们仨费了好大的力气追也没追到。庄若鱼哭的好伤心，结果回到庄显明那儿，皮皮正在门口吐舌头。
比如庄若鱼小时候成绩其实很不错，经常被夸的那种。不知道怎么突然有天好学生当够了，成天上课偷着听歌，成绩当然跟着直线下滑。不过拜他听的歌所赐，英文倒是一直挺好的。
邱炎炎口中的庄若鱼和许二一认识的庄若鱼很不一样。他认识的庄若鱼是灿烂的，有着少年的无畏和热情。像是从没有过忧愁，也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邱炎炎认识的庄若鱼更天真也更脆弱，是他不知道的，属于庄若鱼的过去。
它们像两块拼图，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真实的庄若鱼。
「别看阿大现在是这个样子，好像和谁都能玩到一起。其实他心里有一条线，线那边的人永远不会来到这边。」
身旁一直沉默着的江有榛也点了点头。
许二一很久没说话。他回忆起仙容居那张大大的餐桌，所有人都在瞎闹，庄若鱼只是一直坐在他身边；造谣的帖子出现后，庄若鱼从来没想要和别人澄清什么，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在他开口邀请庄若鱼之前，庄若鱼一直是一个人吃午饭，也一个人趴在课堂上睡觉，就像一个透明的人。
「嗯。」
操场周围的光渐渐暗了下去，舞台上的聚光灯亮起，晚会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饮料瓶
